李况见晋王居然想把话挑明,忙笑道:“这个自然,回头我一定去见见姐姐。父王还是先养伤,此事就交给我们兄弟吧。”
晋王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众子见晋王重伤之后精力大不如前,略陪着说了几句话儿,便一一拜别而出,只留下李况一人在王府。李况回房换了一套衣裳,便要去见见恕儿,半路想了想,却是又折了回去。李恕儿听说他回来了,在自己院中等了半夜,始终也见不到人,双手抱着膝头,含着两眶热泪,竟是一夜坐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才见李况换了一套簇新的衣裳,去给郡主请安。李恕儿一夜未眠,忙随意挽了头发,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却听侍女回说李况见郡主还在休息,已是自去了。
如此这般,李况去见了恕儿两三次,倒碰巧都没见着。李况见人前礼数已到,便从此止步于后院,每日只是跟在晋王身边,端药奉茶,殷勤陪护。晋王见了,便挥手让他自去歇息。李况想了想,转身却是去了八位王子的府中。欢歌叙旧,至晚方回。每日轮着去,竟是一天也不得空。晋王见他把恕儿扔在了脑后,几次欲要开口提一提,忽又忆及自己以前曾经百般阻挠,不由轻轻一叹,把到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
转眼过了一月,李况只在人多处见过恕儿几面而已。晋王见李况对恕儿始终淡淡的,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想了一想,只能命他还是搬回自己的府中去住。
李况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见莫离已经被郭崇涛养的膘肥体壮,便将它接了回来。他府中虽全是自己的心月复,只是人来人往,一匹通红的马儿实在碍眼。李况虽然舍不得,养了两三天,也只能将莫离又送到了城外一个远远的牧场里。
这一日,李况无事,便和郭崇涛一起来看它。郭崇涛见莫离围着李况蹦蹦跳跳,一副小鸟依人,欢欣雀跃的样子,不由呵呵笑道:“九王子,这莫离明明是头公马,我看它怎么好像比喜欢母马还要喜欢你。我喂了这么些天,也没见它对我有一丝好脸色。啧啧,难怪都说九王子人见人爱,连郡主都…”
郭崇涛见李况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忙打住,笑道:“九王子,你回来了这么些天,连莫离都被我养胖了,怎么也没看见你长肉。莫非你在王府吃得不好?!”
李况摇了摇头,轻轻解了莫离的缰绳,任它在草地上欢蹦,拍了拍崇涛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自己来,走了几圈方才说道:“崇涛,晋王有意让我娶郡主,你怎么看?”
郭崇涛愣了一会儿,大笑道:“九王子,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郡主美名,天下皆知。更何况当日九王子在阵前舍命救下王爷,王爷便已经是另眼相看。若是又娶了郡主,日后在军中,便也能与诸位王子平起平坐了。”
李况轻轻叹了口气,双眼望着远方,也不出声。郭崇涛见了,也有几分诧异,挠了挠头,便听李况道:“只可惜我的图谋却不在晋军。如今朱温肯上门提亲,焉知不是一个大好机会。如果我们能趁机亲附,便有机会将他彻底铲除。”
郭崇涛听了,却有些蹙眉不解,答道:“九王子,你这些话我不太明白。要不我还是把嗣源叫来,咱们一起出出主意吧。”
李况见郭崇涛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不由乐道:“崇涛,这些话我不必对他说,因为他早就明白了。其实,郡主嫁不嫁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心里却不想娶她…”
郭崇涛见李况声音越来越低,眯着眼睛瞪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又挠了挠头,半天才说道:“不想娶郡主。九王子,莫非你想娶别人?”
李况闻言一惊,抬头看着郭崇涛,一张脸儿不知不觉便冷了下来。郭崇涛见了,赶紧低头说道:“九王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最不喜欢猜人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况慢慢缓了脸色,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郭崇涛闷闷不乐地跟在自己身后,笑着摇了摇头,一怕他的肩膀,大声道:“崇涛,我们兄弟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才会不嫌我啰嗦。要不你赔我喝酒吧。王府规矩多,我是夜夜难眠。都说一醉解千愁,我长这么大,倒还真没醉过。若你能放到我,我日后便再不啰嗦你。”
郭崇涛听了,喜的是抓耳挠腮,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九王子,你日后不找我啰嗦,一定要找我喝酒才行。”
李况大笑点头。两人回到李况府中,便让人收拾了饭菜,在院中开怀畅饮起来。郭崇涛见李况一杯接一杯,连眉头也不皱,便也豪气冲天,酒到杯干。那兵士抬了几十桶酒,见他们如同喝水一般的喝酒,早在一旁瞧的傻了眼。忽听一声钝响,却是郭崇涛醉倒在桌边,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李况却是毫无醉意,命人将郭崇涛扶回了房,自己对着院中的那一弯月牙儿,仍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自己的喉咙中灌酒。也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杯,才见他长长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慢慢睡着了。
如此连着一个月,李况竟是夜夜与郭崇涛在府中拼酒。晋军上下听得九王子海量,来挑战的是络绎不绝。李况来者不拒,喝醉了便睡,第二日醒来,仍旧是精神奕奕。很快,便再不见有人胆敢上门。晋王闻得李况忽然开始嗜酒如命,也有些担忧,把他叫过来训诫了几回,他方才收敛了些。只是关了自己的府门,仍是每夜独自痛饮,直到喝的大醉,方才倒头而眠。
李存礼见李况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连各位王子府中也难得去走动,也有些纳罕。这一日在花园中撞见李恕儿一人对花落泪,人憔悴不堪,心中方才悟了过来。转身去了李况府上,也不让人通传,竟是一路直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