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见李况一遍遍地恳求自己,却还是摇了摇头,挣月兑了他的胳膊,痛哭道:“李况,我爹说的很对。我和我娘一样傻。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没有了自己。我总以为我不会像娘一样,可我除了纵容你,被你骗,和你一起骗人,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疼。你一定要我留下来,就是要逼死我。李况,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放我走吧。”
李况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眼看着阿然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忽然跑上前,将她的肩头转了过来,大声道:“阿然,你一定要走,就是逼死我。我不管你的心痛不痛,我的心已经快要死了!你拿这把剑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可以走。”
阿然见李况用力摇晃着自己,叫得声嘶力竭,正想挣月兑出来,却见他双眼一闭,直挺挺的摔倒在地。阿然见他晕了过去,不由呆住了,李况却又咬牙醒了过来。他见阿然呆呆地望着自己,连声苦笑,挣扎着抓住了地上的短剑,抵在了自己的胸口:“阿然,你敢走,我就敢刺下去。我没有力气再跑了,没有力气了…”
阿然哽咽声声,见李况气若游丝,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李况,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死有什么了不起?!你敢刺下去,我也敢。我宁愿陪你死了,也不愿活着跟你受罪。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头一歪,任自己的魂魄飘飘荡荡。那冰冷的空气淹没了他的全身,让他的呼吸都快要被冻结。
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隐隐约约在向他招手,声声温柔相唤:“柷儿不哭,到母后这里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李况想质问她,然而他已经没有了声音,他什么也没有了。
“柷儿,你不要怪母后。你只是要记得,母后最爱的是你!”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阿然,我错了,我再不会骗你。不会!”
“阿然,你叫做阿然?”
一个温婉的身影从帘外走了进来,轻轻跪在了身前:“皇后娘娘,小女顽劣,惊了太子。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原来她就是你和朱温的小女儿。果然生的和你一样美丽。她还是宫中出生的吧,三年了,我都忘了。”
“原来你是皇后娘娘,你也很漂亮,只是我没有我娘漂亮。娘亲,你说对不对?”
“阿然!”
“可这个太子就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哭,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
“阿然!”
“哼,你就是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我要告诉我父皇,让他狠狠地打你一顿。我也可以打你,我是太子,你算什么?!”
“我是女侠啊!我才不怕你了。你又打不过我,哼!”
“你怎么又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啊。唉,姐姐们快来啊,快把她拉开!”
“阿然,你不要哭,也不要走,我不打你了,我要他们也不打你,你陪我玩吧…”
“阿然,我错了还不行吗?!阿然”
然而那个小小的黄色身影还是淡淡远去了。一个蓝色的身影破门而入,大叫:“瑟瑟,你哥已经追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孩子太好认了,谁也藏不住他。”
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一只小手。“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只能去求她。她一定愿意帮忙。”
一双含泪的眼睛,又陌生又熟悉,美得如同天上的星星,却含了整整一条银河的泪水。“你跟我来,你和我的女儿长得很像,我在她额头点了一颗朱砂痣…”
“可上次那个扮我的女孩被朱温杀了!”
温柔的声音顿了顿:“好孩子,你答应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有很多人为你死了,可是我拼了性命,也会保住你们两个的。”
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走了进来,又跑了出去。
“是阿然吗?是不是阿然?是阿然对不对?阿然,你不要跑出去,我不要你替我死,我不要!”
李况用力的大吼,拼命地想要拉住她。没有什么可以打破无边无际的混沌和冰冷,然而却有一点光忽然从门外照了进来,拉住了他的手:“李况,你如果好了就给我坐起来,别装了!”
李况猛地睁开了眼睛,见阿然皱眉坐在了自己身旁,忽然一跃而起,用力抱住了她:“阿然,我不要你替我去死,我不要。我再不会骗你,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求求你,你别走。我再也不会威胁你说要废了你的武功,我再也不会让兵士看着你…”
阿然见他死命抱着自己,忙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李况,你病好了是不是?你听着,我不是故意要救你。只是一只猫躺在那里,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它死了。你喝了药就走吧。你放心,我一辈子呆在这儿,哪都不去。跟一个活死人也差不多。”
李况见阿然起身走了出去,忙跳了起来,紧紧跟在了身后。阿然见自己去哪他就去哪,忍不住转过身大叫:“李况,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装疯卖傻,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李况只是看着她。阿然被他看得想哭,咬牙转过身,气鼓鼓地坐在了山洞口。李况见了,便也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两个人坐了大半天,阿然差点要呕出了内伤,自言自语道:“天啦,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和他比厚脸皮。这种人的皮毛根本就是刀枪不入。朱沁然,你也太逊了。”
李况轻轻一叹,忽然说道:“阿然,你的脸该洗洗了。”
阿然听了,忍不住有些脸红,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况见她肯看自己,眼睛一亮,忙说道:“头发也可以梳一梳。”
阿然腾地站了起来。李况见了,忙也跳起,赔笑道:“阿然,其实你还是很漂亮。只是如果你肯不跑,我下山去帮你买套新衣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