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楚越国的习俗是,新嫁的女儿在过年前的十几天,是可以回娘家去住上几日的。
“你嫁到王府来也几月了,当下快过年了,你回去先住几日。”那日孙惜对我说。
“好。”我点了点头,能回去住几日,自然是高兴不过的事情。
“我晚两日也会去拜访岳父岳母。”孙惜又说道。
“你也要去?”我月兑口而出。
“自然要去的,这是规矩。”孙惜淡淡的说。
“好,那我安排好府里的事,就出发。”
若大的王府,要交待的事还真不少,待我安排完毕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时傍晚时分,因为早派青鸟提前回府通知,所以一进门便看到了爹娘、两个哥哥还有子期。
“爹、娘,大哥二哥,子期。”我一个个叫过来。
“知道你要回来,酒菜一早就备下了,都是你爱吃的。”二哥沈放说道。
“想不到,我只是去了南方几个月,你便成了赵王妃。”子期看了看我身后“王爷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朝上有些公务,过几日便来。”我略显尴尬的回答。
“朝务要紧,快进屋。爹要和你好好聊聊。”我随着爹走着,突然想到一事,便回头:“子期是何时回来的?”
“胡闹,叫宋大人,子期子期的叫,也不怕乱了辈分。”爹斥我道。
子期名唤宋离,是当朝太子太师,标准的**。八岁那年殿试便被点了状元,正宗的天子门生,清逸俊朗,在楚越多少姑娘费心尽力,只为嫁他,纵使是妾也心甘情愿。我当时玩笑着说:“只稍那些想嫁你的姑娘身上随便掉下一件首饰,那你也不用为那些灾民的救济发愁了。”我与宋离相识,在我六岁的时候,那年,他十八。他虽与我爹在朝堂之上,稍有分歧,但私交甚好,时常来府里,与我爹畅聊。那日,我在府里的停一亭里自己玩棋,他玩心一起,决定与我下一盘棋,虽然那盘棋我输了,但他不知为何,却对我爹说愿意做我的导师,教我书画棋。宋离是有名的才子,既然他愿意教,我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很愉快的就答应了。我和宋离,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交情,八年里,宋离于我,亦师亦友,甚至,在前些日子,生产了一些朦胧的感觉,好在没多久他去了南方治水,而我也在几日后嫁给了孙惜。有些感情,在还没开始之前,往往就会无疾而终,我有时会想,若我真与宋离有了些什么,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光景,应该是天下大乱吧,好在,什么都没有开始。
“不碍事。”宋离淡淡的笑道“两天前才到,今天找世儒兄,听说你要回来,便留下一起吃饭。倒是你比春夏的时候长高长胖了些。”
“可不是,王府吃好的喝好的,能不长肉嘛。”沈放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娘斥二哥道:“你妹妹难得回来一次,你就知道欺负她。”
“娘,没事,二哥跟我开玩笑呐。”我解围道。
好久没有吃到自己家里的菜了,我吃了很多,于是决定到处走走,好怀念在王府的时光,我靠着停一亭的柱子上,看着月亮,神情有些恍忽。
“你没喝多少酒,就碎了?”大哥沈牧不知何时走来。
“子期回去了?”我问道。
“都说你好几次了,不要老叫子期子期的,再怎么样他与爹同朝为官,算是你的长辈。”沈牧责备道。
“呵呵,习惯有的时候很难改的。”我笑了笑。
“但是坏习惯还是要改掉的,何况你现在是赵王妃,言行举止,都得注意。”沈牧顿了顿:“宋先生今天喝了不少,当真是醉了。”
“是么?也许是开心吧。”我低着头,看着地上。
“妹妹,你既已嫁人,心便要一心一意向着赵王。”沈牧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爹觉得太子并非是有能力继承大统的人。”然后他正了正色说道:“所以,还是要和太子派的那些人,划清界线。”
“爹?”我疑惑地看着大哥:“莫非?”
沈牧定了定神,点头。
“我懂了,只是……这风险也太大了。”
“太子无能,到时受苦的只是楚越的百姓。”
“可自古都有贤臣。”我看着沈牧“贤臣能够辅佐……”
“贤臣?太子马上就要和季晚晴成亲了,你觉得定远将军沈威能是贤臣?”
“一介武夫,朝政岂是他顾得过来的?”
“自然是了。”沈牧点了点头:“你也多提点提点赵王,让他可以多留点心了。”
我心一惊,隐隐觉得,这是风暴的前兆,而我势必会被卷入风暴中心,我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我黯了黯眼神,最终却还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