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阵晕眩,脑子一阵阵的涨痛涨痛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模糊中满眼都是猩红的血,血液的猩红……血淋淋的残肢断臂,被踩爆成一片肉皮子贴在地上的眼珠子,喷着血乱滚的头颅……
“啊……”罗玫提着门主的手松开,门主滚到在地。
“啊……啊……”头好痛,像要爆炸似地,血血血,喷着血的断臂,汩汩流淌着血的脖子,暴突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辰阳与一众杀手周旋得正欢,听见小主人的声音不对,奔到罗玫身边,见到小主人的样子,急的围着干转圈。
“啊……痛……”罗玫摔倒在大门阶梯平台上,两臂死死的掐抱住头,血,血,血,哪里来的血?好多血,好多血,全……是血!
正在厮杀的轩辕风恒听见罗玫的尖叫,扭头一看罗玫的情状,吓得胆魂不附,眼睛血红,嘶吼,“小玫瑰!”
同时,木飒也见到了主子的异常,“主子!”
两人手上劲力暴涨,疯了一般三两下解决掉周边的人。
雷劲、翔云见状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痛……痛……好痛……血……”罗玫抱住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好痛……好痛……”头痛得像千百把刀在脑子里刺着肉转圈,剔骨,抠挖。
轩辕风恒吓得抱住罗玫,“小玫瑰!小玫瑰!”迅速检查了一上,没有伤痕,就势把过罗玫手腕,没有中毒。“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玫瑰小玫瑰!”
“痛……血……好多血……血……痛……”
急得双眼血红,双瞳暴张,浑身颤抖,他不知道小玫瑰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没有伤没有毒的,难道是他检查不出来的毒?急的轩辕风恒太阳穴青筋鼓胀,听见罗玫抱住头叫痛,病急乱投医的按着罗玫的头一阵乱揉,手下却是温柔轻巧的力道。
“好痛……”罗玫已疼得无力,四肢虚软,再没力气,浑身被冷汗打得湿透。
轩辕风恒心疼得刀割一般!木飒在罗玫两人身边护卫着他俩,一刀一刀的疯了一般狠得像要把人砍成肉酱。
直至拼杀结束,一号以及服过解药的一众杀手解决掉那些人后围将过来,罗玫的头痛才有了缓和。
轩辕风恒见罗玫有所缓和,可以搬动了,嘱咐木飒与雷劲、翔云三人“这里先交给你们,我先回去了!”
“是!”木飒担忧的眼光在看不见主子身影后收了回来,开始与雷劲、翔云着手尽快解决这边的后续接收问题。
轩辕风恒抱着罗玫速度飞快的回到别院,着人为罗玫换掉了汗湿的衣衫。守在床边,担心的看着力竭而睡过去的小玫瑰。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一生,纷纷攘攘的记忆一下子挤进罗玫的脑子里。她想起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缓缓睁开眼来,看见那双血丝犹未褪的金银眼满满的都是担心焦急还有乍见自己清醒过来的欣喜。
罗玫缓缓抬起手,轻轻为轩辕风恒理了理耳边垂落下来的头发,嗓子沙哑“风恒哥哥。”
轩辕风恒守了几个时辰,乍见罗玫清醒还没来得及表达喜悦,那很久前就再未听过的称谓在耳边如炸雷般响起,他是不是听错了?小玫瑰叫他风恒哥哥?
愣愣的看着罗玫!
罗玫眼中含着泪,“风恒哥哥!”心中的仇恨、苦痛见到了爆发的渠道,“哇”一声,抱着轩辕风恒嚎哭了起来。
是真的嚎哭,放开所有的感觉,所有的心绪,哭得是那样的撕心裂肺,碎肝裂胆,揪肠挖心,撕破了嗓子似的嚎,听的轩辕风恒心脏一揪一揪扯着生疼。却没有阻止罗玫,只是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背。紧紧的搂着她,给予她安慰!
辰阳不安焦躁得坐在床边地上尾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地板。
罗玫发泄出了心中的郁积,好过了一些,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就这样抱着轩辕风恒哭着哭着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轩辕风恒却是一动未动,一直抱着。
他知道,他的小玫瑰想起来了一切。否则,是不会叫他风恒哥哥的。如果让他选,他宁愿所有的一切由他来背负,所有的仇恨由他来替她报,所有的血债由他来讨!他的小玫瑰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忘记,只无忧无虑的过着平静的日子。
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现在就让他的小玫瑰好好的睡一觉吧!
睫毛颤了颤,罗玫睁开眼,自己还在轩辕风恒的怀里。心里的沉重不由的松了一松,舍不得离开这温暖,头又向里拱了拱!
轩辕风恒似有所觉的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更搂紧了几分。下巴放在罗玫头顶,轻轻的来回蹭磨。
“风恒哥哥,我全都想起来了!”闷闷的沙哑喉破的嗓音在怀里震动。
“我知道!”
“我要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可是我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风恒哥哥和你一起,风恒哥哥会帮你!”
罗玫又拱了拱头,“风恒哥哥,还好你一直都在!”
“我会一直在,风恒哥哥会永远都陪着小玫瑰,上天下海,碧落黄泉,天堂地狱,无论哪里,无论悲欢,无论生死怎样都一起!好不好?”
“好!”罗玫埋在轩辕风恒的怀里点点头!
木飒远远的看着他的主子,自从昨天出事以后就很反常,今天已在那树上呆了一天没有动了。木飒担忧的远远守护着他的生命!
辰阳感觉到小主人的心绪不好,静静的趴在树下守着。
轩辕风恒站在远处的阁楼,看着那小小的人儿,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萧瑟孤单,心中涌起的一浪又一浪的保护欲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
当初,他没收到小玫瑰的回信便觉得不安,后来听闻罗氏整族人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才知道出了大事!
这一年多来,不论怎么调查,都没有什么结果。只是知道全族六百多人没有一个活口,当然他知道罗玫幸存,只是怎么幸存的尚不知其原因。只要活着就是上天恩赐!这背后的势力隐隐的有与其他大陆相关的迹象。所以,他千方百计想取得世界地图。
小玫瑰,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强大到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我一定还要更强!更强!
坐在高高的树冠上,看着远方天空云卷云舒。鸟飞来飞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就是这世的罗玫,她以为她是半途穿越,原来她早已来到这世界十八年多了。
上一世不知为什么,飞机失事后,她投胎到这个世界,却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后,她了解到她投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罗氏大族里。
罗氏家族座落在蓝茨边境一个小村落里,整个村落全是罗氏大家的人,几十户人家。相亲相爱,虽不是与世隔绝,却也是不太与外姓人来往,除了有婚约的亲朋。就像隔世的世外桃源般自得其乐!
罗玫就出生在身为族长直系的家庭里。爷爷是罗氏家族族长,很有声望,很威严的一个老头。
罗玫父亲是爷爷的小儿子。罗玫是最小的一个女儿,深受大家宠爱。
爷爷很喜爱罗玫,在罗玫前世缺乏亲情的记忆中,因她是早产,父亲忙着照顾早产身虚的母亲,而哥哥那时候尚不足以照顾一个小婴儿。她的爷爷就把她放在一个摇篮里,放在自己的卧榻上,夜里常常爬起来两三次为她更换尿布,喂米糊,稍长一些后,更是常常抱在怀里,任由罗玫拔他头发胡须,还乐呵呵得笑得像个弥勒佛。
这一世的父亲母亲很是相爱,两个人的世界太甜蜜难免就稍稍忽略了一点点自己的儿女。但是哥哥的疼爱却补足了这一切。
哥哥啊……那个稍懂事后,就护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男孩!异常的早熟和稳重,只比自己大六岁而已,就像个小大人似地时时看顾着自己。那时候的自己觉得没有多大必要,现在想来却是温暖异常,那时候太幸福的自己忘却了年龄,忘却了前世,真的只把自己当作了幼童。前世的种种已被尘封到不知哪个角落里。
哥哥啊,那个叫罗琪的,比自己大六岁的男孩子,如今却生死未明。
罗琪对罗玫这个妹妹言听必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就是一个恋妹成痴的恋妹狂。
这一世的罗玫,出生后,一直生活在蜜罐里,又一直假扮幼稚孩童心性,长久下来,连她自己都淡忘了前一世的坎坷心酸,仿佛自己真是一个天真纯稚什么也不懂的小幼童。
四岁那年,罗玫遇到了当时跟随去边关,被哥哥故意使坏丢掉的轩辕风恒。把轩辕风恒捡回家住了几日,从此结下不解之缘。之后因路途遥远,两人仍然不时互通书信联系。
直到六岁那年,一切戛然而止。一切的一切又是在六岁结束。六岁对于罗玫来讲简直就是一道分水岭,简直就成了不变的诅咒与噩梦!
前世六岁是父亲吸毒,家庭变故。
这一世六岁呢?却是莫名其妙全族皆灭!连仇家都不知道是谁!
那一年那一天,春天,她扭着哥哥带他爬上堂屋高高的横梁上看燕子。哥哥那时已经练了武功,能带她上去。他俩爬上去后,趴在宽宽的梁上等着燕子回窝里来,不小心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呼救喊叫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横梁很高,从大门上方镂空的木格子里,视野能看到很远,外面院子,村子里变成了人间炼狱,修罗屠场。
一群又一群的全身笼在银袍里,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性别,看不出身形,只露出两个眼珠子的人,持着利剑对着那些曾经慈爱的抚模着她的头,亲昵的叫她小玫玫的旁系长辈,伯伯叔叔,婶婶姑姑,哥哥姐姐……所有的亲人残忍的砍杀。
不是杀死就算,而是变态的有些砍断四肢,有些挖眼凿鼻,甚至那笑得很温柔很好看的已经怀有六月身孕的旁系姐姐被残忍的切开肚子,挑出肚子里的胎儿,一剑一剑的分割已成型胎儿的身体,肠子流了满地!
当年的日本鬼子大屠杀也不过如此罢!
罗玫看得浑身直颤,全身筛糠一样筛个不停。在身边的哥哥紧紧的捂住罗玫的嘴,死死的把她压在身下,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在他们这院子里,爷爷,大伯二伯一家以及爹娘被捆绑在他们俩视野正好能看见的下边前方。
远远的,不知道那些银衣人说了什么,爷爷手死死的握着手杖,唇死抿着,母亲和大伯母,二伯母被拖了出来,三个银衣人上前试图用剑挑开他们的衣服。母亲拼死的挣扎,眼睛正对着这边,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瞟向了罗玫兄妹俩的方向,背着银衣人,嘴唇喃喃了一句,罗玫看清了,母亲唇形说的是:娘走了,好好活着,走得远远的。哥哥要照顾好妹妹!说完一下猛挣,撞到剑上,剑身直直穿胸而过。
罗玫的嘴仍被哥哥牢牢的捂得紧紧的,眼里流出的泪一行行流进哥哥的手心里。
父亲见母亲身亡,猛的一下挣月兑箍住自己的手,一下子扑上去,扑到母亲背上露出的剑尖上,相拥而亡。父亲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突出,看着前方,似是死不瞑目,其实他是在用眼神警告自己和哥哥千万别出去。
随后爷爷,大伯二伯他们俱都惨烈的死在银衣人剑下。死状极其悲惨,尸身不全,反倒先死的爹娘保全了尸体。
罗玫兄妹僵硬的趴在大横梁上,眼睛通红冒血的直等到深夜,再听不见一点声音才手脚狂抖的下得地来。
泪已经流干,再无哭的必要,罗玫和哥哥满眼都是血,全是血,血流成了小溪小河,干涸凝结,空气里全是沉重的铁锈味,沉得罗玫的胸口觉得呼不出气来,黑沉沉的夜里,没有一丝星光,罗琪搂着妹妹,向爷爷等人尸体的方向重重的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猛的起身,拉着罗玫,找出火褶子,点燃了火,紧紧的紧紧的牵着罗玫,深一脚浅一脚,走遍一处一处,点燃一处又一处的所有的房屋,树木,篱笆……点遍整个村落。整整六百多人,整整八十三户人家,除了罗玫二人,居然没有一个活口!
烧完一切,已是天亮!
何其惨烈的屠杀,比起当年那些残忍的日本鬼子也不过如此!
牵着妹妹的手,罗琪站在村落不远的山上,远远的默默的看着已成废墟灰烬的村子,一切幸福都随着一把火化成了灰烬化成了黑烟。
可是胸中那仇恨的燎原大火才刚刚点燃,以后这火会焚尽那些毁灭家园的仇人!
罗玫胸中激荡澎湃,死死的咬着唇,一声不出。
一朝离家,事事皆难,所有亲人一朝全亡,除了彼此,无一亲人,该往何处,该向何方,前路茫茫,身无分文,尽管罗玫已经事事小心,仍然中招。被看中两兄妹的人口贩子围追堵截,穷追不舍。
看中两兄妹孤孤单单无依无靠,虽然兄长有两手功夫,却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三脚猫功夫,三两下便被制住。罗玫尽管有前世杀手技巧,怎奈人小力弱,又疏于练习,敌不过人多力大,被捆绑送往奴隶市场。
行经蓝茨云沙交界处,罗玫用路边悄悄捡拾的尖石割了一整天的绳索终于割开,悄悄解开哥哥的,两人趁几个人贩不备,逃往山上。
那几人仍然穷追不放。跑到绝崖处,罗玫一阵绝望,这一世难道就如此短暂了么,大仇未报,怎能怎可以如此就死掉?
转回身看向哥哥,“哥,我们跟他们拼了!前也是死,后也是死!不若不要命的拼一场!”
罗琪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心坎里的妹妹,打心窝子里心疼她这一阵子表现出来的成熟和懂事,更握紧了罗玫的手“好!就算哥哥拼了性命不要,也会保护好妹妹的!”
看着冲上来的几个男人,罗玫与哥哥像两头发疯的狼崽子一般,撕咬,抓挠,嘴啃,脚踢,不要命的打法,不怕疼的打法,人贩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罗玫正抓住一块石头狠命的向一个男人死砸,眼角瞥见哥哥正危险的背临悬崖,眼看就快被甩下崖。罗玫吓得心魂俱失,一个纵步跳过去,狠狠的张口死咬住那男人的手腕,男人痛的不行,罗玫咬的死狠,男人痛的跳脚,手臂一松狠狠一甩,罗玫反手一抓那男人,同时在空中手里的石头向另一男人脑袋砸去,就与那男人一同栽下了悬崖。
掉下崖时,罗玫听见哥哥撕心裂肺的喊叫,她大声的喊道:“哥,好好活下去!哥,妹妹会来找你的!等我!等我!一定等我!”
或许是穿越的人命都比较大,掉下来的罗玫身体落到了那男人身上,免了一死,被师傅师娘所救,却因她心绪难平,报仇心太切,练功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师傅师娘决定用银针封住她的记忆,待满十八岁后,遇见刺激就会自动复苏!
现在罗玫深深感激师傅师娘的用心,如果不是封住自己的记忆,以她那时的心性,可能等不及十八岁便会出谷寻找兄长,调查银衣人!
看着远处的夕阳,“哥哥,你还好么?你有没有活着?我现在变强了,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啊,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哥哥……哥哥……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