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缘 第十一节 身份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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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让悲伤无法上演——下一页你亲手写下的离别,由不得我拒绝。这条路我们走的太匆忙,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来不及,等不及回头欣赏,木兰香遮不住伤。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天堂······借不到的三寸日光。那天堂是我爱过你的地方。”

穆子韵疲惫的躺在石床上,全身像拆了骨头一般松散无力。脸上嘴唇泛白,眼角生涩,发红。她披洒着没有梳妆的长发,脏兮兮的纱裙凌乱一团。就像一尊摆在石床上的,名为“失魂落魄”的雕像在暗暗低呤一首抒发情深缘浅的苦情歌。

正巧被附近的王沐听见了这曲陌生的,悲悯的歌。王沐已经走过了睡莲洞,双木桥,绕过了蓝炎峰。正是疲劳,懊恼之际,他听见了一曲似有若无的歌声。并立刻被她的声音吸引了。然这样的吸引就如条件反射一般自然和不可抗拒。明明是清甜的声音,却散发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助。如是魔力,可又较魔力善美,是叫人可心的奇妙的力量。

王沐不由加快的脚步。他绕过一面挂满了绿色藤蔓的断壁。眼前一棵悬在断壁上的巨大柳树,悬下几米长的柳条,掩盖了大半个洞口。再走近一看,茂密的柳枝间隐约的能看见“树荫洞”三个字。而此时,歌声越发清晰。王沐断定,穆子韵在洞中,歌声也在洞中。他虽情急万分,但还是不忘了敲门问候。

“咚,咚,咚。”

“谁?”

歌声戛然而止。穆子韵转过脸来问道。

“是白寨主吗?”。

“不是。里面可是穆子韵小姐?”王沐的话语间带着惯有的书生气质。但是,此时穆子韵刚刚死过一次。她的神经疲惫的处在崩溃的边缘。听见陌生的声音就令她紧张。顿时失去了分辨善恶的心思。一切未知的都是危险源。

于是,穆子韵颤抖着呼吸,从石床上爬下来,一边说:“这里没有什么小姐,更没有穆子韵。她被带走了,请你离开。”

穆子韵已经走到了洞门后,右手紧握着顺手拿的土瓮一只。里面还装着满满一瓮余温未退的鸡汤。她的心在发憷,从脚底到头皮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议论着害怕。它们讨论的声音过大,以至于穆子韵无法集中精力在做最后的准备上。鸡汤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溢——一滴,一滴。

“姑娘,白寨主已经答应放穆子韵了。我进来了······”王沐以为里面是有一个丫鬟在的。事实上,在这个被奇妙的力量所吸引的氛围中,王沐是必定要推开面前的洞门的。年久发黑的松木硬朗的嵌在山石之间。仿佛洞门还未将开启的“吱呀”曲演奏完毕,那边一场香味四溢的鸡汤雨已举势不可挡之姿态向门外泼来。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好像被冻结成为一个纪念。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王沐会后悔自己推开了那扇门。但起码,当下的他依旧耿耿于那番吸引之中。滴答着鸡汁的脸上几分痴,几分呆,几分惊讶。

也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穆子韵会后悔自己没及时连带土瓮扔过去,而只是瓮中的鸡汤。但现在,她冒着虚汗的脸颊上三分惊讶,三分内疚,却有四分欢喜。

“是你?”王沐的第一印象是墨黎山庄的绿衣女子。那个被墨黎枼保护着的女子。可是,这次从她的眼中看见了与上次相去甚远的情感。她就如一只孤苦伶仃的小鸡披着一身粗糙的花羽毛,被狐狸追到穷途末路后,遇见了淘气一圈后跑回来的牧民的儿子。

“怎么是你?”穆子韵的自然反应是朝思暮念中消失的前男友。本想泼了鸡汤,立刻逃走,此景却万叫人不能移了。不论现在的王沐有个多么滑稽的发型,或者是缺失了眼镜框的鼻梁。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王沐站在穆子韵面前。在她差点被蝙蝠精吸走生命之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未知的梦境里,王沐这个原本用来被遗忘的过去式,竟然被撰写为骑士精神的进行式。

故事总是这样。在虚幻的时间,在千年前的地点,以及鬼马的情景里,穆子韵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王沐。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未如此刻般狠狠环住他的腰。原来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高三学生了。他的怀抱也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给予人安全感。她明白自己只是在梦中,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沐都是那个会发现穆子韵的人。女人,她只凭这一点就已经完全模糊了自己要来做这场枕梦的目的。

一切发生的突然。一首曲,一身油腻的鸡汁,墨黎山庄的绿衣女子,以及令人窒息的拥抱。王沐虽是二公子的才慧,现在却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只是这次,是他扮演了那个保护穆子韵的人。他将不知所措的双手放上了穆子韵的头和肩膀。

这一幕,远远看去,真的好美。像瀑布一样的柳条在他们的头顶摇曳,爬山虎生机盎然的与山石融为一体。徐徐微风拂来专属于夏天的阳光和自然的味道。如果时间是由无形的手操作着转动的齿轮,如果下一个齿轮将不再移动一厘一毫,如果“如果”不是由如梦树上盛开的如梦花所结的果,以后的一切情感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催生那么多的无奈和痛苦。

“你就是穆子韵小姐吗?”。王沐终于说话了。

穆子韵听见他陌生的问候时,虽不忍心,但也只能承认眼前的是王府来的二公子。于是,她轻轻推开王沐的双臂,在擦拭眼泪后,方才嗅出来伴着胡椒味的鸡汤。她连忙递上手绢,一双泪眼似有千种情绪,言语中却是简单的道:

“害公子狼狈,实属惊吓过度。望公子莫怪。”

“这么说,你真的是穆子韵。那便是好。请问小姐,树荫洞中可还有其她女子?”

“只我一人。”

王沐忍不住嘴角的笑弧,眼里也满是喜悦。但他却没再问仔细。想必在他心中,此般幸福大概也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不言不语更显珍贵。

“公子,你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子韵小姐,枼兄还在前山等候,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墨黎枼公子已经将此事了结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王沐这么说,是觉得不管是救严釉的赎金,还是此番与白贼女的斗茶,自己才是出力最多之人。

“那墨黎枼有没有受伤?”

“子韵小姐似乎很关心枼兄啊?”

穆子韵犹疑了一下,接着回答:“他曾对我有恩。”

“这么说来,那日在墨黎山庄被枼兄抱走的绿衣女子也是你?”

“小女容貌不出众。公子自然记不住。”穆子韵已经努力的说得如玩笑般了,眼中一丝丝的埋怨只能放在王沐看不见的地方了。

“小姐玩笑了。当日小姐确实令我印象深刻。”

“二公子是对小女子的大哭大闹印象深刻吧?”此时,穆子韵舒心的微微一笑。

佳人这一笑,可知是醉上加醉。本就有歌动情在先醉,现下,夏风正拂上笑容,又是一醉。穆子韵虽没有使人过目不忘的美颜,但是生着一双能吸引人凝视的眼睛。她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可爱浪漫。虽然没有成熟女子的情致,却清新自然的难能可贵。

王沐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特别的醉态,却好在从小的家教严苛,并没失了仪态。于是,只稍微滞后些,说道:“你可是第一个因遇见我,而哭的人。”

不知何时,原本还紧张的气氛,已经远离了。穆子韵的心情渐渐明朗。她的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山路蜿蜒,却只在意风景如画。白龙岗的后山,本是罪恶和恐惧的。可是,为何在他的身边,却可以对糟糕的心情视若无睹呢?穆子韵以为,她已经在释放情感了,那份对过去的情感,正随着现在的付出而被瓷枕吸走,继而消失。做枕梦的目的就是为了醒来时,不再记得与王沐的曾经。现在不正是一个好的开始吗?为什么却也开始害怕了呢?

去往前山洞府的路上,陆续跑来狼狈的山贼。见他们神色慌张,王沐抓住一人来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匆忙,是否前面出了什么事?”

怎知那人却想挣月兑王沐,明着是怕王沐耽误了他逃跑的时间。他忙说道:“洞中有妖怪!大家都跑了,你们也快点下山去吧!”

听见这话,穆子韵汗毛立起。这个妖怪,她是见过的。那样冰冷无助的感觉尚在,穆子韵吓坏了。

“你说有妖怪?青天白日,哪里来的妖怪造次?”王沐说完,将山贼的手抓得更紧些,又关切的望一眼穆子韵,说:“小姐请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王沐凶狠的对着吓得哆嗦的山贼说:“你在这里守着穆子韵小姐。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将永和镇翻过来也要找到你活剐了。”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

穆子韵突然清醒了些,扯着那跪在地上的山贼的衣服,迫切的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那个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插一根玉簪的公子啊?”

“小姐说的是墨黎枼公子吗?”。

“对,对。”

“我逃出来的慌乱,只见洞中起了黑旋风后,就顾不了其他,只管逃命了。”

穆子韵忙转过脸来,好像是又要哭了。她看着王沐的眼睛,道:“你放他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王沐看见穆子韵眼中翻涌着揪心的担忧。他松开了手,放走了山贼。

快步,小跑。穆子韵完全没有了小姐的样子。王沐在她身边顾及左右,目睹着穆子韵的焦急模样。不知不觉中,竟在他的心底长出了一簇陌生的,复杂的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被。

大约他们跑了半个多时辰,王沐一点事也没有,可累坏了穆子韵。她便是喘着气,拖着步子走到洞府前的。可是,这里到不像是来过妖怪。洞门外站了满满当当的人。这些人,手拿兵器,且穿戴整齐,清一色的都是朱红布衣,圆黑领,束黑腕。王沐一见,自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些都是大宋的兵卒。他心中预感,有事不妙。于是,他们二人带着满月复疑虑向洞内行进。宋兵没有阻拦,且让出一道。

洞中很安静,光线暗了些,估计是洞门站的人太多的缘故。王沐的右手边蹲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匪贼,正被宋兵的大刀压着脖子。一穿着官服,年过花甲的人和三位老妇围着虎皮凳。墨黎枼神情凝重的站在一旁。当他看见王沐与穆子韵一同走进来,安心的问候道:

“没事就好。多谢二公子!”

王沐正想推谢,那身官服就立马转了性,半分笑来,半分哭的跑到王沐跟前,道:“小人吉州知县参见威武将军,有失远迎,还望将军莫怪!”

穆子韵见这番情景,一刻不留的跑到墨黎枼身边。想与墨黎枼耳语几句。她的眼眸里藏不住的担心害怕,引来墨黎枼的关切。

“枼老大,你没事吧?那个蝙蝠精呢?他想杀了我。你要帮帮我啊!”穆子韵看见了躺在虎皮上昏迷不醒的白绸子。急切的问:“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穆子韵的小身板不住的发抖。或许是现在严肃的气氛让她心中无助,害怕的阴影死灰复燃了。墨黎枼像位大哥一样,将温暖的手放上她的肩头。沉稳的笑容,自信的眼神,墨黎枼拥有神灵般的魅力,并毫不吝啬的传递给了穆子韵。

“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叫我从何回答。”

“你先说,蝙蝠精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我也很意外。等回严府后,我再说与你听。”

穆子韵回头,看一看王沐,然后问枼:“他怎么会在这里?”

墨黎枼看着王沐并不爽快的面色,回答着:“缘分。”紧接着他又盯着穆子韵的眼睛,延续道:“且仍是有缘无分。”

穆子韵却出乎意料的对着墨黎枼摆出一次鬼脸,吐了舌头。穆子韵道:“没事啊,反正经历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妨。放心吧!这次我会完成的非常漂亮的。”

说完,她又鬼马精灵的瞪了一眼王沐。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前一秒还瑟瑟发抖,此刻却志气高昂。

可怜了王沐,身份曝光不说。还偏偏是在土匪窝里。他看着眼前这位官性十足的知县,就心头犯堵。再见到,墨黎枼与穆子韵的亲近,他心中那颗陌生,复杂的植被纠葛着生长。

吉州知州大人,名为段周途。他见到王沐后,就立刻振振有词起来:“白龙寨多次绑架,勒索。来人啊!要仔细的进行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角落。”

继而走上来一个答话的小卒,他虽弯腰拱手,但却仍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黑白分明。他声音洪亮:“报告大人,经我初步查看,后山有几处洞穴很可疑。望您准我带十个人去搜查!”

段大人随意甩甩长袖,应允一声:“不是说了。你们去搜便是。”转面又对王沐笑脸相迎。那副嘴脸是怕人们不知道他段周途是趋炎附势之徒。穆子韵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她提出来想早点下山去。

“枼老大,我想回家。”穆子韵带点迷糊的眼眸,疲惫得似要睡着了。墨黎枼看着她,心底一抹凉意油然而生。他清晰的感知到穆子韵强烈的想要回去的意愿。

他小声问她:“你现在想回去了,仕女会让你回去吗?我了解她。如今她是不会让你醒过来的。即使她冒死也不会更改她决定的方向······”

穆子韵凝视着他,突然又有了精神,说道:“我想回去的地方是严府,不是现实世界。不过,你说仕女冒死?她有危险吗?”。

墨黎枼把眼睛眯了眯——难得一见的眉宇,说:“这个就等以后再说吧。但今晚是不能上路了。夜黑难行。”

这时,王沐走过来,察颜观色之间,恰如其分的接话道:“穆子韵小姐,山中夜凉。你还是去树荫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一同回镇。”

于是,很有官道的段周途知县也润色的说:“下官这就为几位贵人安排住宿和宵夜。来人,护送这位小姐去树荫洞休息。”

“是。大人。”

“不用了。我不要一个人呆着,我要和枼公子在一起。”穆子韵略微强势的看着向前来的衙役说。

谁又知道小姐是说得安稳了,却是叫有心人听了去,这心里可别有一种滋味。王沐脸色黯然,眼睛却隔着知州大人眺望着穆子韵。心中念着:“这小姑娘真是特别。尽然在戌时说出与年轻男子的亲密语言来。看来,穆子韵与墨黎枼的关系十分不一般了。但是,穆子韵不是即将要与李茂结婚了吗?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夜,山风微作。夜深时,吹来一丝丝清凉。墨黎枼陪着穆子韵,监管着照看昏迷不醒的白绸子。王沐借故分忧,看守贼女是官府之职,以防手下官兵在树荫洞内不便,自己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今夜注定难眠,各人都怀攒心事。忧心,忧命,或忧仕途。总之,忧思重重,只入夜,不入梦。

次日,天际才初破晓,知州大人便有模有样的安排一切大小事宜。他请示王沐后,就放令下山。奇怪的是,穆子韵发现,白绸子已经醒了,却不像昏迷过的样子。相反的,她看起来比穆子韵更加精神百倍。

显然,白绸子从墨黎枼那里获得了比穆子韵更多的关注。墨黎枼驾着良驹一路都与押送白绸子的囚车同步。虽然二人之间很少言语交流,但墨黎枼对跟随在白绸子身边的蓝炎兴趣颇大。这在穆子韵眼里,有违墨黎枼一贯的风格。她也不寂寞,王沐与她同坐轿辇,后又同乘马车。王沐对于穆子韵而言,那份跨越时代的心心相惜令穆子韵感慨,在感慨中纠葛。然而,穆子韵一波青春的眼眸中偶尔透出的神伤被王沐所见,便一步一步的想去了解。

由于起程较早,申时官衙的队仗就已经到达永和镇了。王沐极力阻拦下段知州的锣鼓排场,只分别派人去通知了监镇司李茂和严府。

这边李茂也没想到是知州来了,匆忙回府换了一身官服等待迎接知州大人。那边的严老爷和公子严釉也匆忙的赶到李府。随身还带着两个木盒子的金银首饰。

李府很小,人也不多。平时李茂办公,生活都在府上。朝廷并没有特意安排办公公堂。可见的,李茂从东京来到吉州永和是份无人愿接的苦差事。府邸虽不大,可也是新修的。庭院里种满了牡丹。就连过道两旁也都用土陶罐栽培着一株株牡丹花。开得旺盛的牡丹与午后的阳光遥相辉映,使得朴实简洁的杉木屋子尤有魅力。

李茂与严家人在门外礼节性的将段知州和王沐迎接至客厅中。两位大人上座着。屋主人李茂坐在左边。严老爷,严釉和墨黎枼坐于右边。至于穆子韵,碍于其是未出阁的女子,丫鬟带着她去外厢房休息了。在那个年代女子是不容登雅堂的。

“小姐姐,帮我去找些点心来好不好?求你了······好姐姐。”穆子韵扯着陪同的丫鬟衣裳。左摇右晃的,没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她这个样子让丫鬟们见了,都好喜欢的不行。

“好,好,奴婢这就去厨房给穆小姐找找。”丫鬟刚出门口。又被穆子韵叫回来了:“等等,你回来,回来。我跟你说,要是厨房没吃的了。你就去前厅门口找严府的管家,让他拿钱去米竹街买红豆糕。哈哈······好久没吃红豆糕了。”

“是,穆小姐。我明白了。”

“嗯。呵呵。快去吧。快点回来啊!”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原来是郝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和刚才出去的丫鬟一同来了。

“小姐,这两日在山上受惊了吧。可把严老爷和夫人担心坏了。现在老爷还在见知州大人。等会就来带小姐回家。这些是夫人亲自做的点心,还热乎着呢,就立刻叫人送过来给小姐了。快,给小姐摆上。”

盒子一打开,香味扑鼻而来,穆子韵的肠胃都被勾到嗓子眼了。

“哈哈,娘亲对我太好了。哇,是红豆糕。娘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豆糕呢?”

“小姐,夫人虽然深居简出。但对小姐的照顾是最细心的了。哪能不知道你每回偷溜出去必吃的红豆糕啊。”

穆子韵狼吞虎咽几口后,喝了一口凉茶水。听见郝管家的话,心中忽然冷热参半。冷的是,自己的妈妈何时对自己这般关心过。小的时候,她经常几天不在家,长大后,就更见不到了。见了面,母女之间也找不到可聊的话题。可是这终究是梦境,是发生在千年前的过往了。尽管它再温暖,也会醒来。而自己不也正是为了醒来才沉睡的吗?

突然,她重整士气,抬起头来,一边吃一边问:“郝管家,我妈,不,是我娘还好吧?”

“哎,夫人没什么大问题。就这几日有些老了。”

“喔······”

红豆糕甜而不腻。阳光也不是正午的毒辣。喝一口凉茶,顿觉阳光暖暖的。厢房里摆放着两株茉莉,清香淡雅。穆子韵倚在窗沿,凝视着屋外一簇簇的牡丹花,红绿相间。忽然心中叹息,人生不该是如此吗?为什么一定要记得某人?又为什么一定要忘记某人呢?

在前面的大厅里,正在上演着墨黎枼料想的一幕幕。

李茂:“知州大人,在永和镇发生如此恶劣的绑架勒索,是下官的疏忽。”

段知州马上官架摆了出来:“你好歹也是永和的监镇司。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王沐打断了。王沐难得严肃的说道:“李茂是监镇司。主管的是永和镇的窑业和官盐事物。治安方面难道不是你们衙门负责吗?”。

段周途哆嗦了一下,跪到地上辩解求饶:“将军说的对。是官府失职。可是吉州的土匪不止一两个。官府顾左,便失了右。大小事宜还需和通判商议才可行事。实在难顾及周全啊。还请将军明鉴啊。”

王沐浅淡的笑开来,说道:“我不过接你的话,说了一句。你就吐这么多苦水。难不成是太祖爷爷把你派来吉州吃苦的?哈哈。”

段周途眼珠一瞪,又磕下个头,激动的说道:“下官不敢,不敢。还请将军切莫说了。”

“就快起来吧。我好歹年轻,你这般长跪面前,叫我何以堪。快起来坐下。”

“诶······”

严业老爷见两位大人都又平和的坐着了。他站起来,走到堂中央,向两位大人说:“两位大人,今日救我家小女于虎狼之口,恩德深厚。请受平民严业一拜。”

严釉也走过来,跟随父亲跪在地上。王沐马上起身来扶。

“严老爷,严兄弟,你们快快请起。实在务须如此啊!”

段知州也趋势着起来说:“是呀!严老爷你可是吉州的贵人啊。经常出钱修路,修桥。救人是官府的本职所在。”

严釉扶着严老爷起来。严老爷老泪纵横的说道:“话虽如此。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两个家丁进来,人手端着一个木箱,打开来看全是金银珠翠。

“两位大人,这是严家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王沐推月兑着,严厉道:“严老爷,这谢礼也太重了。我不能收。”

段周途的眼珠都要滚出来了,听见王沐这么说来,又只好不甘心的附势说道:“是呀,严老爷礼太重,礼太重。”

“相比小女的性命,这些我还嫌轻了。如若大人们不肯收。那就当做是严家捐钱修座功德庙。以颂朝廷的功德。这样二位大人可愿收下?”

段周途:“将军,严老爷对朝廷真是一片忠心啊!真感人,真好人啊。”

王沐:“好吧。既然严老爷执意如此,那就由段知州去主持修庙事宜吧。”

段周途:“好,好。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眼看着这几位大人,老爷的戏码上演着。墨黎枼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右边最末的木椅上。只是喝了口茶,模了一下发髻上的玉簪。他怡然的表情就如是在睁着眼睛坐着养神。看见段知州收下木盒后,他问道:“不知大人将如何处置白龙寨寨主白绸子呢?”

段周途突然严肃谨慎的说:“目前,我已经把她送往吉州大牢了。初步审理要与通判商议。若是死罪,就要遣人押送京城,交由朝廷审判,施刑了。”

李茂抓着拳头,激动的说:“此等危害百姓的恶贼,免不了死罪。”

严釉发泄着:“没错。听说在白龙岗的后山洞内发现了很多干瘪的男尸。都是附近的山民啊!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罪孽。朝廷一定会将她处以极刑。”

严老爷缓和着说:“釉儿,不可胡乱议论。这些事官大人自会秉公处理。”

王沐迟迟没有说话。墨黎枼故意说道:“要去汴京,交由刑部办理,必定会惊动皇上。如此一来,皇上一定会厚厚加赏知州大人和将军。”

听完最后一个字,王沐的眉毛微微一皱。段知州又唱和起来:“重赏大不敢说。主要是将军的功劳。不过,既然事情发生在永和镇境内,还是要有个人物进京说明情况,提供证词的。所以,李茂你要做好随犯人进京的准备。”

李茂觉得突然,但也知道是规矩之中,便答应着:“是。知州大人。”

墨黎枼道:“白绸子不但自身功夫了得,且有逃窜余匪。路途遥远,一定要派最好的官兵押送。如能有将军在,必可安然抵京了。”

王沐又为之皱眉。段周途拍着马屁:“评将军的武艺,宋国无人能敌。若有将军带队押送,既能保太平,又能展现我宋朝天威啊。”

王沐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泯泯笑尔。李茂却不甘心的说:“不过是押送一名女子。何须劳累将军。若有任何意外,朝廷拿我问罪就是。”

段知州:“你这······”

墨黎枼:“李茂兄弟,此言差矣。二公子是皇亲国戚。有他亲自押送匪犯,一定也会是皇上的意思。你说是吗,二公子?”

王沐有丝尴尬的说:“枼兄说的对。我食君之禄,又怎能不懂君之意呢?”

李茂愤愤不平,却也没再多说。多说无益。但是,这次自己的子韵妹妹被王沐所救,加之以往在汴京的旧怨,实在使他心火难平。他虽有七尺男儿身,却无大度男儿心。总喜欢与王沐争锋相对。

一天快结束了。各家的烛火透过窗户纸点缀着黑漆漆的夜晚。大牢里,一个女人与一条蛇的影子被烛光印在墙上。忽强忽弱。

蓝炎盘踞着蛇身,身下流出一条尾巴,蛇头则随着白绸子的手指来回挪动。白绸子目光如炬,说道:“蓝炎,原来爹说的都是真的。他临死前告诉我的秘密是真的。不枉费我小时候历经千难从浙江龙泉来到江西永和镇。”

蓝炎下意识的点着蛇头。白绸子把手伸过去,说道:“来,蓝炎,上来。”

随即,蓝炎听话的缠上白绸子的左手臂。它的蛇头吐着芯子,凝视着女主人。

“他们已经出现。原来那个王沐就是威武将军。爹说的没错。从现在开始,你要永远在我身边,帮助我给爹报仇。蓝炎,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爹的冤屈。”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灵魂和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论做多少选择,多少努力。成功或失败。善良或罪恶。最终,人生短短几十载都会被定格为一种命运。你越想逃离,其实越困住自己。重要的是一切由心出发,那么即使是命运,也是你想要的命运。务须遗憾。

严府也恢复了往日的气氛。三名丫鬟围着穆子韵在闺房里,不许她乱跑。穆子韵卸下了妆容,穿得也单薄。却还很有精力的与丫鬟们打游击战。一点也不像被吸过精气的样子。

“诶呀,你们让开啦!我要去找墨黎枼。”

“不可以的,小姐。夫人会怪罪我们的。”

穆子韵定睛看见眼前这个还算俊俏的丫鬟,问:“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丫鬟吓得诺诺说来:“小姐,奴婢云儿。”

穆子韵嬉皮笑脸的问:“好妹妹,是云朵的云吗?”。

云儿捏着手指回答:“是的。小姐。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儿。”

穆子韵双手夹住云儿的肩膀,说:“云儿,你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

云儿:“啊。”

穆子韵:“没错。以后我去哪,你就能去哪。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有你的份。”

云儿一下跪到地上:“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穆子韵扶云儿起来,道:“不用谢,不用谢。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云儿为难的说:“难道小姐是要······”

穆子韵嬉笑着说:“云儿果然聪明。哈哈。那你就在我床上躺着。要是我娘要进房来,你就从窗户出来,跑去墨黎枼那里通知我。你们两个就在门口把风,尽量别让夫人进来。就说我睡了。”

云儿胆怯道:“小姐,要是夫人来了。我还没跟你吃到好的呢,就先被夫人赶出严府了。”

穆子韵不管不顾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哈哈。云儿真可爱。诶诶,别忘了把房里的灯灭了。”

“咚咚······咚咚······”墨黎枼走到窗户口,推开窗户。他站在窗户边,头都懒得探一下。

“出来吧!”

穆子韵突然跳起来,出现在视野里。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墨黎枼没耐心的说道:“还有谁会晚上来敲我的窗户呢?”

穆子韵笑笑说:“哦。”

墨黎枼:“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从门进来。”

穆子韵撅着嘴巴嘀咕着:“电视里那些接头的人不都是从窗户走的嘛!”

穆子韵走进来。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迎面而来。她四处瞧瞧。

墨黎枼说道:“别找了,在门后。是李茂送我的两盆茉莉花。他好像知道我喜欢淡雅的东西。”

穆子韵:“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送花给你啊?你和他很熟吗?”。

墨黎枼坐在茶几旁,自调了一味茶,道:“他要去汴京了。托我好好照顾你。”

穆子韵睁大眼睛,克制激动的说:“汴京!就是北宋的都城。皇上住的地方?”

墨黎枼略微嫌弃的说:“你好歹是一个新社会的产物。不要这么崇拜皇权,好不好?再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重点。”

穆子韵又撅嘴,也坐下来,自己倒茶喝,问道:“我只是对历史很感兴趣嘛!那你说我要关心的重点是什么啊?对了,那个蝙蝠精到底死了没有啊?”

墨黎枼:“蝙蝠精在白绸子体内。”

听到这些,穆子韵喷出一口茶水。囫囵的用袖子擦拭着。问:

“不是吧。那白绸子就是蝙蝠精了吗?”。

墨黎枼:“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留在她体内的。可以确定的是,白绸子没有被蝙蝠精控制。”

穆子韵惊讶道:“就算是这样,也让人不安。”

墨黎枼也皱眉说:“是呀。让人不安。”

穆子韵:“枼老大,蝙蝠精是冲着仕女的道行来的。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墨黎枼:“我知道。蝙蝠精还只是个开始。我担心有更多贪婪的妖怪会入梦杀你。”

穆子韵咬着下嘴唇,扯着墨黎枼的衣袖角说:“枼老大,是不是真的只要杀了我,妖怪就能得到仕女的功力啊?”

墨黎枼:“嗯。”

突然穆子韵坚强的说:“为了仕女的安全。枼老大,你一定要新影不离的保护我啊?”

墨黎枼被她的表情折服了。道:“当然。不过,当下之急是要盯着白绸子。”

穆子韵忽而又开心了,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去汴京吗?”。

墨黎枼站起来,将穆子韵往外赶,说道:“女子善变如此呀!你快回去吧!我算定你娘要来了。”

穆子韵不甘的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吗?去的话,以什么借口去呢?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哐。”门关上了。上锁。灭灯。墨黎枼安静的融入了黑夜。穆子韵也拖着步子回到房中。果然,刚躺下一会儿。刘夫人就进来了。

这天夜里,最累的人莫过于王沐了。不仅要细心嘱咐随行跟班小竹竿以后在永和镇的工作布置,还要适当的应付段周途为之安排的酒宴活动。

酒宴摆在永和镇鸳鸯街最有名的花楼——醉生忘死。虽然这里只是一个远离京城的小镇。但因其瓷业发展,往来的商旅连年增加。所以,永和镇渐渐的引来了许多美娇娘在此办置婬秽逍遥的生意。众花楼通宵达旦的吹拉弹唱。花红柳绿中胭脂味浓。

本来宴席上除了王沐与段周途以外还有监镇司李茂及吉州通判袁候生。李茂借故事务繁忙回府了。袁候生在王沐面前醉意微浓的溜须一番客套俗尘后,就基本醉得不省人事了。最后,却还剩下令王沐如何看都不顺眼的段周途在酒桌上拖延他的时间。

段周途:“将军如此年轻就得皇上信任,真是前途无量啊。”

王沐没有说话,只是不甚烦的喝下段周途为他倒的白酒。

段周途好像意识到了王沐的厌倦情绪,于是以为是的说道:“将军年轻体健,酒量好得很啊!下官不行了,要先回客房休息了。”

王沐立刻如获解救般,客气道:“段知州盛情款待。有心了。那你就快快去吧。”

段周途:“红娘。”

一名手拿羽毛蒲扇的中年女人穿着条纹色彩相间的布裙摇摆着走过来了:“诶。段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和红娘说。红娘这里别的没有。女人是绝对的风情万种,姿态百般。任官人挑选的。哈哈。”说完话,还热情的为两位大人斟酒。

段周途:“红娘。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东京的二公子。你快将醉生忘死的招牌水仙叫来。今晚要好好伺候二公子,明白吗?”。一边说着,一边向红娘挤眉弄眼。可见得他是熟客了。

红娘:“这就是二公子啊!果然是如传言中的英俊潇洒啊!我们醉生忘死真是有福之地啊。水仙。水仙。你快下来!快点叫水仙下来呀!”

王沐马上阻拦道:“不用了。段知州太客气了。我想凭段大人的俸禄在此包下头牌姑娘也有压力吧。我也累了。小竹竿,我们回鸿福客栈。”

说完就片刻不耽误的,踏出了醉生忘死。

红娘打着蒲扇,求道:“二公子,你别走啊!水仙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别走嘛。”

段周途难过的说:“完了,完了。他不会在皇上面前说我铺张浪费吧?皇上最近查贪查得紧呀。万一······都怪我没想到将军不吃这套啊!”

此时二楼舞池的垂帘后,一个人影信步走开,远远的说下一句:“人都走了。妈妈还求什么!我去睡了。”

红娘听见话后,也碎碎念了几句:“这个水仙愈发懒了。每日除了跳舞,就会睡觉。也不知道下来陪陪段大人。诶呀呀,段大人。柳儿,花儿,你们来陪段大人喝酒。”

段周途酒气上来,怒道:“喝,喝,喝什么喝!人都走了。都走开。我睡觉去了。”

红娘道:“花儿,柳儿,快扶大人去楼上休息去吧。”

小竹竿加紧脚步的跟在王沐身后。鸿福客栈其实就在鸳鸯街与莲池街相交的路口上。他们主仆二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王沐刚迈进客房,还没坐下,就命令小竹竿道:“快。把门关上。”

小竹竿没头没脑的笑着,把门关上后,走到王沐旁边,为其倒一杯茶,说来:“公子这两日在外奔波,也累坏了。刚才何不留下看看水仙娘子呢?小的听说她不仅长得比花蕊夫人更美,最重要的是她还懂得苗族的采桑舞,伊犁舞。凡是见过她舞蹈的男子,无不被其迷惑······”

王沐突然停住茶杯,道:“苗族?”

小竹竿:“对呀。”

王沐:“她是苗人吗?”。

小竹竿挠挠后脑勺,无奈说道:“呵呵。公子。我只听说她会苗舞。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苗人呀。”

王沐放下茶杯,道:“据我了解,苗族一直生活在西南边的深山里。向来不与外界来往。又怎么会跑到宋国来呢?这个永和镇真是有意思。”

小竹竿不明所以,搭话道:“公子,我还听说水仙是去年冬天被红娘带来的。从那时起就是醉生忘死的头牌了。而且卖艺不卖身。”

王沐话锋转道:“竹竿,我上山前让你去办的事,你办得如何啊?怎么从你嘴里听来的都是女人的事情?”

小竹竿马上解释说:“公子,我真的认真打听了。你听我说。永和镇还有两家大窑主。就是蔡员外家和吴员外家。这两家生意也做的不错,但是比不过严家。”

王沐:“还有呢?我叫你去拜访。你探得什么消息没有?”

小竹竿得意的说:“当然了。公子,我跟你说。原来蔡家和吴家一直在暗地争夺严家的生意。他们两家联合把价格压低。还经常请外地来严家提货的客商到醉生忘死逍遥快活。每次都必点名水仙娘子献舞。”

王沐抬起眉心,道:“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水仙身上去啊?谈生意本来就会请客吃饭。”

小竹竿急切的说:“公子。重点是严釉公子也在其中。”

王沐眼光一闪,问道:“严釉?严家窑的严釉?”

小竹竿:“对呀,公子。我也觉得奇怪,就使唤些银子打听到,严釉也迷恋水仙娘子。除这两日穆子韵小姐出事了没去,其它每回水仙开舞他都必在。连蔡家,吴家的包场,严釉也可在内。公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王沐细心问道:“严釉这些事,你在哪里打听到的?严府的下人吗?”。

小竹竿:“没有。放心吧,公子。我怎么可能去严府打听呢?当然是在花楼里的姑娘嘴里听来的。”

王沐放心了。不免有许多疑惑萦绕心头。自言自语道:“蔡,吴两家与严家的商客喝花酒,严釉也在······”

突然,王沐话锋又一转。调皮的质问道:“小竹竿,你还这么小。我不在两天,你连女人都敢碰了?”

小竹竿马上红着脸,慌忙解释道:“公子。怎么可能嘛。我,我就喝了点酒。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王沐笑起来,说:“好了,好了。瞧把你激动得。没事,你也回房吧。我要睡了。”

小竹竿站起来,平复着情绪说:“那公子,我下去了。有吩咐就叫我。”

王沐用小竹竿打来的热水洗了脸。热毛巾敷在脸上,毛孔张开,全身如打通经脉般舒畅。他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眠。他睁着眼睛盯着床顶的帷帐,思索着:来永和镇不过几天。事情才刚要开展,又要回京。该如何向父亲交代?为什么严家的穆子韵不姓“严”?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蜀地的墨黎山庄?她和墨黎枼到底什么关系?严家并没有人报官,为什么段周途会带人上山?白龙寨的白贼女那天又为什么会昏迷?严釉又是怎么回事?

“哎······看来只有抓紧赶路,早去早回才能将事情一一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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