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您在想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师父您难道不知道吗?还是……”小芯抱着霁色像只长颈鹿伸出脖子凑到“树叶”的身旁似的。这一主一仆无不是摆出一张一脸无害的表情,疑问却带着天真无邪的神色,双眸纯净得可以看清每一粒沙的轮廓。
亦慌乱不已地出声打断她“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许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吓人,看到对方突然缩回去的身子,不由得放慢语速轻声道“冰族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参与了,对不起!”
不知道他的那句:对不起,是出自于何种心情开的口,只见对方抿嘴小声道“师父,您还是继续讲冰族的大纲吧。”
“今天就到这吧,我去看看念如何。”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兽林走去。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显得沉重无比,地上的脚印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她凝望着对方的身影思考着:原来每个人都有其不可告人的心事,他们压在心口沉沉的,一碰就痛。所有人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最痛也不过是几刻钟而已,多出来的那些时间,是我们在不停地反复温习带来的错觉。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我们太过执着,释怀看似简单的一个词,用佛家的话几句便能阐释得清,却因我们执着不该执着的念头而自寻烦恼。宽心、许是我们从记事起,就一直都在学习的,却因我们的笨拙、固执、痴迷而始终领悟不到运用不来。
她突然感觉脸上一片湿润,低头对怀里的东西开口“霁色,我只有你。你要答应我,不准背叛我,不准弃我而去、不准不听话。”对方嗷嗷叫了几声再次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她的脸颊,亲昵地与她磨蹭着。她嬉笑道“霁色,你这是在帮我洗脸吗?讨厌!全是你口水的味道。呵呵……”
亦并没有直接去往念所在的地方,他折身去了兽林的深处。站在雄伟高大的建筑下,他站在门口凝望着山洞的内侧。许久,来了一人一鸟,他们停在他面前,那只五彩缤纷的鹦鹉在它的主人下背后,渐渐收拢了身体变得和正常的鹦鹉一般大小。
炫笑着说“好像很久没有见到您了,去异界玩得开心吗?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可以分享。”
“是你把那东西交给她的吗?”。亦面无血色的容颜下暗藏滚滚情愫,它们缓缓地流淌着,就像一条江表面平静底下却已闹腾开。
炫伸手做了个疑惑状,肩上的鹦鹉也在同一时刻伸出翅膀握拳深思。“您指的是什么?我可是一直都有好好得看守着‘灵动’,从未偷懒过。”他撅嘴以显示自己的无辜,缨垮垮的脸似乎也说:您怎么可以冤枉我们呢。
亦双眸突然变得犀利,冲他们厉声厉色道“那为什么我会在一个女孩的手里见到饕餮的雏形?”
“哦?有这回事,那就一定要彻查此事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定不辱没女王吩咐的使命,绝不给您丢脸。这样可以了吗,老师?”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完全找不到一点危机感的痕迹。
亦低下头对方在片刻功夫内倒地,口吐鲜血。缨惊慌万分地跑到炫的身后颤抖地盯着亦,炫伸手擦掉嘴角的血。他索性坐在地上,有些虚弱地开口“老师,您要动手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我都快被您送到异界去旅游一番了。”
他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拳头留一抹怫然作色之态转身悄然离去。炫眯着眼看对方的身影,良久开口道“出来吧!”
树的背后走出一个人,他摘下黑色大衣的帽子,一个长相太过清秀的男生,露出了他俊秀的面容,他朝炫淡淡道“炫,为什么不反击。即使他是你的师父,你也不该忍让。”
他低头轻咳几声“你不懂。”伸手一把将旁边惊魂未定的缨捧在手心,轻轻抚模着它惊魂未定的身子。“那个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他的儿子百里魅更是神秘莫测。”说着他起身,对方伸出的手,被他轻轻忽略,如同他眼底瞬间即逝的哀愁也一并被他淡忘。
他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位于尴尬到极致的处境,轻声呢喃“是你不懂……”语毕他追上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山洞。
他们朝黑暗一步步迈进,夜色仿佛就在他们的前面,光被甩在了身后,明亮的风景换成了诡异的画面。这里是黑暗的世界,主宰者依然是光的分身。它们如同堕落的天使,虽拥有天使的躯壳,但身体里装载着的却是一团黑色的像雾一样的心脏。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黑洞,让人永远也无法抵达它的内部。
他们穿过一株株挂满五彩缤纷亮光的果实的树,越过荆刺,跪在一株硕大无比的树桩下,低头恭恭敬敬地朝拜道“将军,您还有吩咐吗?”。
树桩很大,需要上千人环抱才能围得住它。它高耸入云般的枝叶被黑暗遮得严严实实,你只能见到它苍老且健硕的底部。许久,从空中传来苍老空灵的声音。“你等只管回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至于接下来的……就等他了。”
“是。”炫起身身后跟着的人,迟迟不肯站立。他示意对方跟上,却听到对方缓缓地开口“将军,我有一件事不明。”他紧张地叫道“棕,你在干什么?”
“哦~”黑暗里的人似乎有些打趣地发出声示意他继续。
炫跑上去拉着他的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将军的决定是我们可以问为什么?”肩上的缨冲他龇牙咧嘴似乎在说:你也太不识趣了吧!
对方跪在草地上,一脸沉默,倔强地像个不肯认输的孩子。炫焦急的本想拉着他迅速离开却被黑暗里的一句“让他说。”就像突然被人放光了气的皮球,双腿蓦地软在地面无数的言语消沉入海。
“说吧。”
黑暗里的时间似乎显得特别漫长,等了良久棕才开口“您从未明确的告诉我们,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我想知道我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等待许久一阵狂傲的笑声彻响天际。“哈哈哈……鲜少有人会问这个问题,你是第二个。”黑暗中的人调整好语态继续道“这个问题,当那个人问我时,我就有已经有答案了,那些敌人……是你自己造出的假想。”
炫惊恐地张望着头顶的黑暗,双眸陷入无限的恐慌里,仿佛被人牢牢地钉在了十字架上,全身动弹不得。棕转头看见他的情形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棕,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两种人最听话,一种是有所求,一种是有所爱。你们刚刚好一人占了一类,我们来场交易吧。”
“你想要什么?”棕盯着头顶的黑暗吼道,他就像一个柔弱的少女抱着她受伤的爱人独自撑起所有的胆魄质问着敌方。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给你所想的一切,包括……”
“好!”他咬牙道,嘴角渗出的血丝将所有的后果通通诸之脑后。
层层雾霭里扩散出的笑声再次彻响云霄,诡异极致的画面瞬间换成了明亮的绿意。棕盯着熟睡的人眼底滋生无限的情愫,欲拂上对方脸庞的手,停滞一番终是无力地垂在地面。过了一会儿,炫伸手摩擦眼角,发出哈欠声“棕,我怎么在这里。算了,该回家了。”他起身模了模肩上的缨径直离去,棕盯着他的背影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十三看着对方兴致勃勃的步伐,不免也跟着心情大好。对方转头再次做出的神秘动作,让她再次笑出了声。
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庭院,转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随着一声“到了。”她看到一大片花如龙爪,有着单生花萼,顶生伞形花序的艳红色的花群。“好美!”她情不自禁地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魅邪笑道“它叫曼珠沙华。”
她转头冲他笑语嫣然“曼珠沙华?名字很雅致,我喜欢。”说着伸手去闻其花香。“似乎有种淡淡的清香,有点像……百合却又不尽然,反正我喜欢。”
“我也很喜欢它们,妖艳但不脆弱,看似华丽地迎风招摇,背后却又藏着一抹挥不去的过往,它们的美丽是刺眼的伤痛。生得如此出众,却只为了让路人投一抹短暂的时间停驻在自己的身上,哪怕路人早已忘了前尘往事,也希望他们能记住自己现在的姿态。”他平静地讲述,仿佛是在述说着一段遥远时期的一个痴心人的心事,只是一则短短的故事罢了。
她抬头一抹灿烂的光芒明晃晃地摆在她的脸上。“你是真的喜欢它们,还是喜欢它们背后藏着的东西?”
他邪笑着问她“有区别吗?”。那言外之意就是在说:这两个不都一样吗?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辩解。
“真心喜欢它们是从这里开始。”她指了指脑袋,看他迷离的双眸笑道“原因可以是因它们的美艳或者与众不同。而后者……是因为你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以为它们和你相似。实际上如何只有你自知。”她转头直视他眸中的身影,透过他的双眸看到那片迎风摇摆的花海,孤寂却又不尽然。
他着实被眼前的女子撼住了。是谁说世人只了解自己,他们其实是想告诉后人,众生只不过是太过了解自己而常常选择只惜己一人。他想这一世能得一知己,便足已。十三,那个人会是你吗?
“怎么不语?莫不是被我戳中了吧!”她嘟嘴继而开心地笑了起来,但她的心里却觉得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自掀伤疤。她就在白骏过隙间忽然尝到口中的唾沫变了味,可她依然倔强地强颜欢笑道“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几乎每个人都有大大小小的心结,解得开的便随时间消失殆尽;解不开的久而久之便成为心病。”她悄悄地深呼吸再出声的同时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全无刚刚的嬉戏作乐之息“两种方法,要么你自己想办法,要么你找专业的心理医生。收费虽然高了点,但是如果能让你重拾希望,这些绝对是物超所值。”随着话语转峰结尾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推销员,仿佛之前的话语只是在为后面东西做铺垫,将对方逐步牵引到自己所设的圈套里的诱饵。这么一想她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在心底说:我真的不是来推销滴!
他开怀地笑了起来,少了几分妩媚平添了一丝男性荷尔蒙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你说的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所吸引,此刻在她眼里的魅是个真真实实的男子,浑身上下英气逼人。“啊?”只一个音她便再也抽不出其它完整的句子。她想起多年前似乎有一堂心理课,老师和他们说:所谓一见钟情,在心理学上并没有其相应的定义,有的人说是每个人在单身时都会在心理构想出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包括对方的外貌、身高、年龄、谈吐以及作风等,而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大脑自然而然的与自己心中所想的另一半作比较进行分析,如果这个人刚好与自己所想的那种类型接近或者是的话那他就会马上作出判断,这个人就是我的理想一半。她记得她当时恍然大悟,硬是将这一解释笑称为“搭错经”,现在想来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那堂课她真的记不得原貌了,很多东西都被时间一笔带过,亦如现在的她,忘记的东西可以堆成一汪海洋。
“师父,您怎么才来呀。我都抓到它们了,就因为您没来,我看它们可怜就……”念坐在树下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他听到声音立马起身,以为看到的会是熟悉的人,结果扭头一看,四周包围自己的是一群面目可憎的兽人。
为首的那个兽人两手空空,而其余的兽人无不带着斧头之类的利器。他们盯着念的双眸就像他是侵犯了自己领地的入侵者,直叫人浑身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