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将柱子后的人儿泼水浇心,只见一身青色衣裳、风华绝代的女子从容地从柱子后面走出,她是美得如诗如画,只可惜正主儿却一心只在茶具上,他专注的面容尤为醉人。
“魅大人。”她的一句抵过千言万语,却抵不过他的铁石心肠。“您真的要收回这份权力?”她咬牙带着丝丝不甘,或许还有一丝期望。
他品着茶,双眸从未停驻在她身上。“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他问她,不掺一点情愫犹如死了心之人,冰冷得连空气都在打颤。
她将咬牙这一动作变为咬唇,踌躇一番她打赌似的开口“那天你说会等我一辈子,现在你就食言了。”
嘴角微微上扬,他朝对方魅笑道“珞,什么时候你变了,变得不再冷酷无情,变得不再拒人千里,变得这么——诱人……”他的话刹那间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以为这件事是这个男人的圈套,目的只是为了要让她知道她有多么的依赖他,离不开他,甚至有那么点喜欢他。她满怀希望地憧憬着,他亲手执起刀刃将她的美好斩碎。“可是珞,我说过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那些‘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也就统统被丢进大海无处寻觅。你要分清楚,这件事是公事,不要牵扯你的个人感情,做好准备将神之舞的号令移交他人。”
她显得有些不平静,说话时带着丝丝颤动。“你说是公事,那为什么因为一个不爱我了这么荒唐的理由,就把属于我的一切通通收回。你叫我不要牵扯个人感情,那你呢?百里魅,我恨你!恨你不守承诺、恨你玩弄感情、恨你……在我对你有好感的时候转身抽得干干净净。百里魅,如今你要是执意要收回号令,那么我也只有离你而去,我要退出神之舞。”
他微愣片刻点头道“好!但你要等到有人来顶替你的位子,否则……我还是会按照神之舞的规矩来办。”
她转身留给他一抹心死之人的背影,空气里残留关于她的那些气息,被他贪婪地吮吸着。他心里呢喃着:珞、珞、珞,我该拿你怎么办?
十三看到他闭着眼面容祥和地站在花园里,桌上的茶早已凉了一大半,但他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不住在心里的人,当这个人的心被另一个人填得满满时,他自是不会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存在。亦如现在的情况,他看不到比珞早来半刻钟的十三。
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到底是谁先说的。十三觉得这个人真是说得对极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想到这句话,他都是她此刻觉得最为亲切的人。
十三仰望许久,对方近在咫尺隔如天涯,她只能选择祝福这对苦命的鸳鸯,除此之外她别无她求。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你可知它有多么令人痛彻心扉。
“歆姑娘吗?赶紧跟我去一趟白花楼,总算找着您了。”一个丫鬟看到欲回住所的十三匆匆上前,一把抓着她的手就往相反的方向奔走。
一路上她一直想要和对方解释,却怎奈那丫鬟铁了心认定她就是她师父,并和她唧唧歪歪地讲起这些事情的始末。“歆姑娘,百花楼的布置都齐全了,就等您来看看合不合适,过几天就是十年一度的筛选赛,您有何吩咐奴婢定会拼尽全力确保满足您的需求。另外兵器库刚刚进了一批新的兵器,也等着您来验收。还有那食谱的搭配也在等您检阅。选手的……”
“这些都是我……我要做的事?”她犹豫着开口,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她师父原来是个大忙人,却每天抽出三分之一的时间陪她练习,除此之外还要应付这些琐碎。
那丫鬟显得有些激动地回答“本来这里头有些是珞主子的事,但是几天前魅大人下令,将全部大小事物通通移交给您了。您现在成了百里的大红人了,多少巴结您的人都快堆成几座山峰了。呀!您还是快些跟奴婢走,迟了了怕赶不上您用膳的时辰。”
十三笑了笑,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她心里苦叫着:怎么就摊上这么档子事。
“歆姑娘来啦!快让让,让姑娘瞅瞅这布置妥当吗?等下还有成堆的活还等姑娘检阅呢,别耽误时间。”她的阵势可以与那些宫里的嬷嬷相媲美,叫话的内容在十三的耳朵里似乎是在显赫这无与伦比的地位。
她笑得勉强,好在有面纱遮挡旁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依照她们的要求,看了眼简单到极致的布置。擂台设在露天,场地虽空旷却有些单调,几乎除了四周摆满姹紫嫣红的花以外,就只剩下这里原本的景物为主打背景。她站在入场处,看到摆放在对面的桌椅只有五六个位子,并无太过明显的主次之分。这里给她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简简单单。
“歆姑娘是不是觉得不合适?那您觉得如何布置呢?”原本在现场指挥的一个女孩见她来了,放下手上的活欲听其见解,却见她只是打量并未言语,便觉得心里没底,开口小心询问。
十三不敢断言,这里的布置许是有些来头,若是轻举妄动免不了要被人笑话,到时真不知下场会怎样。她欲启朱唇,众人见着无不全神贯注。“好是好,就是能不能再出点新花样,参考去年的同时,不要失了自己的主意。去往下一个地方吧。”她转头对带自己来的那个丫鬟开口。
一群人恭恭敬敬地迎送她离去,见她走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歆姑娘那意思是何意呀总管?”
“许是嫌我们不够创新,可是大人不喜欢太华丽的装饰,这可怎么办?”她皱眉心中一团麻乱。
十三走远以后对身旁的人开口“我不是你口中的歆,那是我师父。你要找她,我回去帮你看看,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不会,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趁它们还没被我搅乱,早早换正主来才好。”
那丫鬟并未如十三想象中的吃惊,只见对方笑道“是歆拜托我的,你真是一点也不好玩。我叫茹,弹琵琶的茹,算是你师姨。你刚刚也见到了,百花争艳的时候到了,你师父可有的忙,所以从现在起你要跟着我学习,也就是说我就是你的新师父。别看我只有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其它琴艺也不再话下。”
她见她不同他们所言的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眼前的神之舞成员之一原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会说会笑才是她们真正的模样。“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上课?”
“疑?她们都恨不得不上课,你这么急做什么?”她含着笑意问她,像在看一个怪异的人。
十三低着头不语心中却满月复疑惑。
篝火堆堆起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漫天的火光映照万物,这夜竟比白天还要耀人。温柔的感觉给人久违的舒适。突然一个人影朝火光奔驰,他拥抱大火的姿势带着迫不及待地炙热。
跳进那片火堆中的灌木丛,念在结界里寻找小芯的影迹,他发现这看似不大的天地竟没有她瘦弱的影子。火势越来越大,它们拥抱着结界,将温暖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它,却因那片温暖太过炙热而导致结界内的人,仿佛身置火海般难受。太过热烈的拥抱与关怀终会将对方窒息在自己的怀中。
“师妹……”
带着魔鬼一般的笑容,她来到兽族的宫殿。这里是地下一百米处的兽族祖先的陵墓,入口是一个重兵把守的帐篷。她进来的时候正是兽族最凌乱时刻,外围的灌木丛将兽族重重包围,若是有个火苗窜涌开来,这个兽人族便会成为一个历史。
她沿着阶梯往里走,远方那泉水沿着钟乳石流淌的声音,像一窜神秘的音符,风在殿里来去自如的穿梭着,分辨不不出它们到底来自哪里。四周光滑的墙壁将风阻挡在内,千万年不灭的灯火散落在瓷砖,折射出明亮的色彩。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唯有一人行走在其中,再没多余的装饰物。她静静地走着目的地似乎已然于心,只要这样沿着大殿的瓷砖走即可达到。
漓儿亲眼见到这样来势汹涌的时刻,父母拼尽全力确保族人的安危,哥哥塔里木魁也参与其中奋力疏导并解救受困的族人。全族上下同心协力扑灭大火,老人及幼儿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火带来的损失只是财务上的,不在生命上,没有生离死别的惨案,没有痛彻心扉的哭喊,没有惊慌失措的悲哀。她心有余悸地感叹:团结、真好!
“漓儿、漓儿、漓儿……”她母亲的叫唤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恍然回神回复道“娘,我在呢!我在这儿!”
她母亲是个难得的美人,即使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华丽的头饰变得凌乱不堪,也丝毫不减她的风采。“你看见你哥哥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双眸流露的情愫能使人产生怜悯之情。
“哥?他刚才还在呢。”她四下张望着,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看呐!魁手里的人是谁家的孩子,哎呦!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她转头看到一个女孩朝他哥哥跑去。跟着不一会儿她的父亲就上前,看到那个人后立马吩咐兽族的治愈师去看他。他们朝她走来,她母亲伸手遮住她的双眸,等到他们都离去了才肯松开。她愣愣地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不同哥哥男子气概的美丽,有着兽人一族所没有的感觉,好像是那种令人心疼的美,苍白之美,对!就是这种奄奄一息的美,她只看一眼就想着他醒来以后会是这样。
“师妹……”
“哥,那个人怎样了?”漓儿站在帐外终于盼到他哥哥出来,一步奔到他身旁撒娇地问。
魁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打趣道“你怎么不关心那只魔兽呢?”
“它?”她这时才恍然自己把它忘到不知所云,连忙转身跑开喊了句“我去看看它。”
他叹息道“还是这么的令人捉模不透”转身进帐篷内对蹲在床沿的女孩开口“你先回家吧,这个人我父亲是不会亏待的。”
“我想留在这里,放心我也不会对他怎样的。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太少了。”她盯着床上的人想着前一刻还在想着可能永远不会见到了,而这一刻上天就安排他来到这里。
“你认识他?”他觉得今晚的事可能不简单。
“只见过一面。”她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事实。
“哦~”他转身不再言语,出了帐篷他便立马去找他的父亲。他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觉得他要和他父亲商量一下。
来到他父亲的住所,他示意下手不必通报,他进帐看见父亲坐在位子上查看今晚刚刚出来的一部分损失清单。“父亲。”他轻声叫唤。
“嗯!”对方只回一个音。
“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能指明。”他半跪在地面,双手抱拳道。
他微微抬头,眯眼将底下的人收入眼眸,缓缓道“这件事情等查明了你自会知晓,何必急着要答案呢。忙碌了一晚,你也累了,回去时顺便看看你娘,她今晚也受了惊。你那顽皮的妹妹定要看好,别再惹事。”
魁皱眉起身连礼都不给的就这么潇洒离去,坐在上面的人笑了笑道“还是这样有事时低声下气,没事就跟我翻脸。你就只会哄你妹妹欢心,我这个父亲就这么不值得你动心思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