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墙之如妃当道 第七章: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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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的日子对如来说虽然难耐,但总算是平静的。文字首发相比之下,后宫的各位妃嫔娘娘却不那么安生了。

景阳宫内,贵妃钮钴禄氏睿澄正绣着金龙腾云的缥色帕子。宫婢茉儿端正的立在一旁陪着说话。

“娘娘,您早些安睡吧。皇上才刚刚登基,这朝廷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正是关键的时候,怕是不能过来陪主子了。这些针黹的功夫,让奴婢来做也就是了。当心熬坏了您水灵灵的一双凤眼,皇上又要心疼了。”茉儿心疼道。

“你又何必欺瞒本宫,皇上究竟是去了莹嫔那儿,还是去瞧了今日才新送进宫的春贵人?”睿澄的心何其沉重,在王府的时候,她本是最受恩宠的侧福晋。

若不是候佳氏沁莹也就是如今的莹嫔,她也不会受此冷待。

然而话又说回来,即便不是莹嫔,也会有春贵人。没有春贵人,也会有新秀三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枯竭在即无油的宫灯,终归是要耗尽心血看着绝好的青春年华融化燃尽。更何况,她已年过三十,还有什么固宠的资本?

茉儿在贵妃身边侍奉,也足足十年之久了。又岂会看不出主子的忧虑,只好宽言劝道:“娘娘,皇上登基便定下了您贵妃的位份。

这等上上荣耀,就连诞育皇长子的诚妃也无从媲美。哪里是莹嫔可以比肩的,那新送入宫的春贵人就更无从说起了。您又何必跟自己个儿较劲儿,皇上始终是爱重您的。”

睿澄丢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光洁白皙的面庞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愁云惨淡之色:“提那无福的之人作甚?若非大皇子夭折,诚妃只怕也被皇上封了皇贵妃的位份,早早越过本宫去了。可惜了那样好的孩子了,他一死倒不要紧,连累了自己的亲额娘跌份。”

茉儿一个哆嗦,忙跪倒请罪:“奴婢一时口快,失言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茉儿深知,贵妃最忌讳的,就是三皇子绵恺既非嫡子更非长子,悔恼自己嘴快胡嚼,恨不能咬了舌头去。

“罢了,你起来罢。”睿澄取下大襟上别着的湖蓝色丝绢,轻轻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细瞧那丝绢上面绣的正是一对并蒂的白莲花。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相互依偎成双成影,到底也是入眼的。遂道:“没有大皇子,不是还有如今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么?那才是皇上的嫡子,本宫的三阿哥,到底也是屈居人下的。”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凭母显终究是相互扶持固宠的。”茉儿取下了宫灯淡黄的灯罩,挑了挑烛芯儿,又添了些灯油。

虽然才入宫闱,这样浅显的道理睿澄终归还是明了的。如今茉儿这样一说,她更觉身旁尽是卷人深陷的漩涡。

“奴婢有一言,还请贵妃娘娘细细斟量。”茉儿小心翼翼的抬眼扫过贵妃的面庞,见她总算神色和靖,心中也稍微舒畅了些。

“你且说吧。”贵妃目光平稳深长,似乎明了茉儿的心思。

“皇长子做不成是肯定的,但起码也要做皇上嫡出的皇子。”茉儿虚眼垂首,眼尾藏匿不住的凶光熠熠耀目。

贵妃轻巧的取下了头上的紫玉石榴簪,笑意绵长:“这才入宫呢,晚后的路还长着呢!”茉儿听主子这样说,必也是这个心思,才露出恬淡的笑意。

睿澄起身,就着茉儿的手,纤腰柳摆柔婉生姿:“给本宫好好盯着,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起什么幺蛾子。”转念,又觉得心底不是滋味,皇后比起王府不知大了多少倍。

这宫殿内寝,比起先前的厢房也不知华丽了几许。可怎么就没有一点从前的欢愉?不知不觉,她与皇上的情意,也慢慢的燃尽了吧?哀叹了一声,睿澄无奈道:“本宫也乏了,是该睡了,明儿一早还要去请安呢!记得将内寝的宫灯都熄灭了,有光亮总睡不踏实。”

茉儿恭顺的听着贵妃的吩咐,唯诺称是,不再多言什么。直至贵妃安寝,她才松了一口气,安然的退了出去。旁人眼里的贵妃总是慈善温婉,端庄宜人的,可她熟悉的主子,却并非如此。

“回娘娘的话,贵妃已经就寝了。皇上今夜宿在了春贵人那里。”德宝跪倒在皇后面前,声音轻柔的回着话。他垂着头,正瞧见皇后缥色的滚边凤裙,镜面上绣了折枝花数朵,且是极普通的银丝线绣成,并未有半分的奢华。

比起太上皇妃嫔着装的华贵,当今的皇后可谓十分简朴。德宝心里也明白,如今宫中掌握大权的仍然是太上皇,就连皇上也要日日听从“训谕”,皇后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怎么了?起来回话吧!”皇后见德宝面色凝重,不由问道。

袭儿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进来,德宝忙快走两步接过她手里的铜盆,闷声道:“奴才不过是替主子担忧,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宫里……”

“主子,奴婢试过了水温正好,可以敷面了。”袭儿打断了德宝的话,将纯白的丝绢揉进水中,沁了好一会儿水,才绞干净递给皇后:“今儿这水里兑的是月季花汁子,喷香的,主子可喜欢?”

德宝知道不该在皇后面前嚼舌,也索性闭了口。

皇后接过绢子,轻柔的敷盖在面上,温热的香气亲肤舒适,好一会儿才取下来。

“你们所忧虑的,本宫心中皆有数。”皇后拭了拭双手,才将丝绢递给袭儿:“本宫与皇上同年,又比皇上长四十二日。向来男子到了这“不惑”之年是最佳的时候,皇上沉稳睿智,正当壮年。

而女子青春不在,容色衰弛,早已不复往年的清丽之姿。更何况王府不比皇宫,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要烂熟于胸,免得招人诟病。”

袭儿与德宝齐齐应了是,皇后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二人正预备退下,忽然听见门外的小太监扬声通报:“启禀皇后娘娘,诚妃娘娘求见。”

皇后微微一愣:“都这个时辰了,诚妃怎么来了?”袭儿忙问:“主子,可要请诚妃娘娘进来?”

“请进来吧。”皇后将头上的银裹玉花簪取了下来,袭儿忙呈上宝盒将花簪搁好。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诚妃像是有备而来,衣衫整洁,妆容精致,并没有一丝的慌乱与急促。“袭儿,看座。”皇后端然一笑:“诚妃不必拘礼,有话不妨坐下慢慢说。”

诚妃与贵妃同年,容貌也属中上之姿。今儿着了一件藏青色的旗装,周身栀子花单瓣的碎花绣,更显高雅清洁。“这么晚打扰皇后娘娘,按理说也实属不该。只是也总要等到宫中众人都歇了,才不至于扰攘不是。”

话说道这里,诚妃抬头睨了皇后一眼。见皇后面容依旧平静,才娓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见了些妃嫔中不该有的声音。说今日才入宫那位春贵人不过是举人之女,且还是汉女,怎的就能一入宫便册封为贵人?皇上还下旨赐了她永和宫居住,那永和宫可连主位也没有。”

皇后已然明白了诚妃的来意,只勾唇淡然笑道:“皇上登基方才半载之久。放眼后宫,除了本宫与贵妃,诚妃你就是第三位妃主了。何况皇上还是皇子时,你就是潜邸的侧福晋,服侍皇上的时日不短,自然能体谅皇上的心思。”

诚妃微微失神,随即赧笑应道:“那是自然。可总归是难掩悠悠之口,娘娘您想,春贵人才送进宫来,当晚皇上就掀了牌子,怕是有好些妹妹要吃心了。”

“那依你所言,本宫应当如何呢?”皇后不动声色,只叠手端坐,安然的与诚妃对视。诚妃思忖片刻,又是灿笑又是轻叹,道:“嗨,我不过就是听了妹妹的抱怨,随口与皇后娘娘这么一提。”她抚了抚鬓边的南珠流苏,冰凉的珠子软润光滑,浑圆溜手:“左右不过是皇上的心意,旁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诚妃很能体谅皇上的圣意,那便好了。”皇后也瞧见了那串南珠的流苏,泯了眼底的笑意:“才入宫闱,本宫希望座下众妃嫔和睦,能同心同德服侍皇上,为皇上繁衍子嗣。若是妃嫔中有不同的声音,就请诚妃多加留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她们明白女子德行之要领。”

皇后顿了顿,见诚妃眼里多了几丝明朗,才稍稍安心:“贵妃位份虽在你之上,但诞育皇七女方才三载,总归要花些心思抚育教导,必然会令她分心不少。本宫最能指望的,也就是诚妃你了。”

说道子嗣,诚妃所有的心思都沉寂下来。皇后看在眼里,动容道:“本宫诞育的皇次女,以及诚妃你诞育的皇长子,均不幸夭折。身为额娘,又岂会不伤怀。不过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一日,总归还是有盼头的。你素性聪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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