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文字首发”沛双去内务服领了份例银子,转回宫就听乐喜儿说如去了景仁宫。“明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前日又才去过,小姐怎么今日还去呢?”
迎了如进门,沛双动作麻利的绞了帕子递给如拭汗。“天儿闷热,小姐您何苦走这一趟。索性皇贵妃也没有责令妃嫔日日请安,奴婢看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如拭去额上的汗,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有芩儿陪着,你还这般不放心。”
“小姐。奴婢哪里能放下心来啊!眼下皇贵妃独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后宫里传的也并不好听……”
“哦?这么快就有流言了?都说了些什么?”如来了兴致,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却也想知道个究竟。
“罢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不说也罢了。”沛双将薄荷冰菊茶递到如手中。“是冰镇过的,也置了好一会儿了,正好能喝。这次的薄荷叶奴婢也没有加很多,清凉,又不辣口,小姐您快尝尝。消消暑气也好!”
如接过茶盏,随手搁在身旁的小几上。“话头是你挑起来的,此时问你又不说。当真没趣!”
芩儿寻来丝绢竹骨的团扇,动作轻柔的为如拔凉,嘴里劝道:“少不得是些添油加醋的不实之言罢了,不值得入耳一听。”
“那就是说,连姑姑你也听到过喽?”如当真有些困惑了。皇上离宫不过十来日,莹嫔随圣驾往热河去了,倒也翻滚了后宫妃嫔们心底的醋意。
只是才不过三五日间,这醋意就被流言所替代,矛头就冲着如来了。
真儿真儿是有趣。
“无非是说我攀附皇贵妃的权势,百般殷勤讨好罢了。还能说些什么?”如试探性了瞟了沛双一眼,随后便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深知以沛双的性子,必然含不住心里的话。
只待沛双沉不住气,有什么便会尽数说出来。
“小姐,你以为她们说的这样简单好听么?”沛双果然和如猜想的一样,低头唔哝道:“她们说您是墙头草,一点骨气都没有。先皇后在的时候,便百般殷勤依附在先皇后的身侧,与皇贵妃作对。如今眼看着皇贵妃继位中宫,您有忙不迭的献殷勤,当真是天生的……”
芩儿顶了顶沛双的臂肘,沛双硬生生的将话吞了下去。
“当真是一副天生贱骨头?”如根据自己的理解补充了沛双尚未说完的话。
“小姐呀,您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这话怎么是可堪入耳的?”沛双实在是不高兴,一张小脸憋得红扑扑的,眼看着眼泪就要挤出来了,连如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在攀附皇贵妃的权势。可这有能说明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伸手拉了沛双坐下,又示意芩儿也坐下说话。
稍微思忖才开口道:“这些日子,你都是跟在我身边看过来的。皇后薨逝不久,贵妃就坐稳了皇贵妃的位置,可见太上皇的心意必然是要求皇贵妃继位为皇后。当然,这也并不就是我必须依附她的缘由,昔日皇后的事儿我从来不曾忘记。
你再细细想想,景阳宫娉儿的事儿,差点就将我和皇贵妃治死。陷害我辣手行凶,致使诚妃对我心生疑虑,险些翻脸。就是到现在,也完全不能修补之前的关系。往常我们或许还能联手,可发生了此时,诚妃的猜忌与不信任我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倘若卸除了这样的联手,我们与诚妃都溃不成军。根本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屏障。
与此同时,皇贵妃也遭了陷害,且还是谋算于我。歹人令皇上疑心整件事都是皇贵妃所为,以至于皇上疏远了皇贵妃,而我又应该妒恨皇贵妃的算计。不择手段的伺机复仇。
和诚反目也罢,与皇贵妃翻脸也罢,甚至牵累到皇上对我失去信任,消磨了往日与我的恩情也罢。来来去去,我恨与不恨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你仔细想过是为什么吗?沛双,就连你自己也险些成为杀人的凶手,你可忘了?”
如的声音陡然悲凉,混合着薄荷的清凉气息,犹如冬夜的寒风吹进了沛双心底。
“奴婢明白,小姐您是想揪出这个幕后黑手。可是方法有很多种,咱们不一定要攀附皇贵妃的权势啊。更何况,皇贵妃哪里会真心帮衬咱们。昔日您与先皇后娘娘走的极近,眼下又……流言说的这样难听,您叫沛双心里怎么能不忧虑。”
芩儿从未想过,如会有这般坚毅的心智。遂笑着打断了沛双的话:“姑娘有所不知,因时制宜,说的就是眼下咱们身处的后宫,必须掌握的一种自保手段。”
“因时制宜?”沛双不大明白芩儿的话,喃喃的重复着,语调满是疑惑。
“一切关乎后宫安身立命之事,都要‘因时变而制宜适也’。”芩儿与如对视一眼,看见小主眼里渗透出的笑意,已经很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意。遂信心十足道:“简单来说,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姐妹。一切都要根据境况来决定。
咱们从前跟在皇后身边,看似衷心于皇后娘娘,其实说白了,是凭借皇后的权势稳住自己的脚跟保全自己罢了。说的直白了可能不那么好听,可道理其实往往就是这样浅显简单的。
如今跟在皇贵妃身侧,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咱们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芩儿这话说的很无情,却是**果的生存法则。
如虽对先皇后颇为念及旧情,可也明白当初先皇后帮衬自己,也是出自她当时的需要。若说到真正的直白里去,还不是互相利用么。
可后宫里,又有谁会真心待旁人好呢?
沛双微有些难过,感叹道:“也就是说诚妃娘娘不信任小姐,咱们与景阳宫也会渐渐的疏远?而和皇贵妃的亲厚,不过就是为了揪出陷害之人,不得意才这样亲近。”
“不错!”如肯定了沛双的疑惑,“当然,也不是什么事儿咱们都要去做。有些是不能违背良心的事儿,有些是身为人不屑去做的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与底线,你要记得,但凡旁人还有一分真心,能放过的不要赶尽杀绝。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对方存心要将咱们置于死地,该决绝的时候必不能心软。
纵虎归山,只能让自己身犯险境。你明白么?”
沛双轻轻颔首,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小姐心如明镜台,本就是没有尘埃的。沛双多此一举了,只管记着相信小姐也就是了。旁的都不重要对不对。”
如长叹了一声,轻轻拉住沛双与芩儿的手:“我也总算是很幸运的,有你们这样不弃不离的陪伴在我身侧。还有玉淑姐姐肯为我长久之计,以身犯险。我可能比后宫里任何一位宫嫔都要走运。”
沛双心里也不好过,嘴角的卷翘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复又垂了下去:“在府中的时候,我觉得人心最恶,也不过就是那拉夫人与二小姐那般。却不想后宫里,人人皆是恶人,人人皆存了害人的心思。犹胜于蛇蝎狠毒,真叫人寝食难安。”
“倒也不会。”如蹙了眉,从芩儿这个角度看过去,添了好些深沉。
“你们想啊,即便是蛇蝎也有不伤人或者伤不着人的时候。眼下咱们实在不必想得太多。只管好好防范着就是。只怕最不安宁的,就要数春贵人那里了。”如的话倒是提醒了芩儿。
“小主,依奴婢看,这些日子咱们接近皇贵妃要做的都已经做够了。只是后宫已然平静,想来也此事必然是因为莹嫔出宫而有所搁置。照这么看来,终究与莹嫔也月兑不了干系。
眼下莹嫔目的达到了,必然帮凶也要消停好一阵子了。如此,咱们的精力也不该只用在这儿,更得小心旁人的算计了。”沛双眼珠子一转,沉了声音思索道:“春贵人那里,必然是大麻烦。谁都不好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当心月兑不了干系。“
如颔首,也同意芩儿的说法:“皇贵妃本就狠辣,必然容不下旁人诞育子嗣,将来与她的绵恺分宠。咱们也是得防着点,偏她春贵人又是个没有脑子的。这样好了,你明日就去请石御医来,开些伤寒药给我也就是了。”
“时隐时现,在此时最好不过了。旁人即便有什么动作,也难以控制罢了。”沛双也赞同芩儿的注意:“就怕避不开可怎么是好?春贵人一向看咱们小姐不顺眼,怕只怕还有刻意炫耀的时候。若是当真自己送上门来找茬了,那咱们更得提防了。”
“这也不怕,只管不让她进来就是了。”芩儿坏笑道:“,有乐喜儿拦着呢,她总不敢挺着肚子往里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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