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和宫,如才觉得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文字首发好在方才还算镇定,总算等到事情撇清了才这般心慌。如拉过袭儿的手,问道:“姑姑,咱们宫里究竟有没有那紫色的花?我怎么觉着好像是看见过呢!”
袭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颔首:“不瞒小主,的确是有的,且还不止一盆呢!”
如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回到宫里,见了芩儿一问,是谁帮手救了自己这一次也就必然分明了。
这样想着,如上了软轿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袭儿的心也是抽了几抽,纵然她与芩儿无微不至的守护着小主,却还是防不胜防,总有纰漏之处。
芩儿等在永寿宫,心乱如麻。方才如前脚走后,沛双就冲进了后院,噼里啪啦的乱搬了一通。本想着上去安慰几句,可谁知不一会儿的功夫,后院里的花花草草就被沛双不知道装去了哪儿,且还格外神秘的用布袋子装好,连同花盆一并捆住。本想要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可沛双背着布袋子一并不见了人影。
等着她再回来的时候,芩儿更是顾不得问,就见小旦子带着御前侍卫来永寿宫搜查了。前前后后厢房内外,尽看有花的地方。芩儿总算聪慧,一想便明白过来,搬走了花草准是和永寿宫的事儿月兑不了干系,她只是奇怪,沛双是怎么得了消息的呢!
再者还有一件事儿,也让芩儿弄不明白了,后院收拾的不算干净。小旦子还一脚踩在了一块碎瓦砾上,正是那一株种过紫吊钟的花盆,可落花的碎瓣也一并被他踩在了脚下,这不是存心的帮衬又是什么?
小旦子是皇贵妃的人,无端的帮衬永寿宫做什么?越想越觉得奇怪,芩儿直挺挺的愣在内寝门侧,就连如与袭儿走了进来,她也不曾瞧见。
“芩儿。”袭儿见状唤了一声,却唬得芩儿险些跳起来。
“小主、袭儿姐姐,你们回来了。”芩儿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绪。如颔首,宽宥道:“你且安心就是,今日的事暂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究竟如何,却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芩儿颔首,唤了紫萄道:“你去煮些热姜茶来,冬日暖心暖身,喝这个是最好不过了。还有,把殿上的百合香换成安息香,让小主可以宁神休息。”
紫萄爽脆的应下来,许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人也总算精神。如看着她活泼的样子,心头微痛,迟疑问道:“沛双呢?”
芩儿道:“沛双姑娘这会儿应该在下院歇着呢,看样子,心里的结还没能解开呢。”袭儿跟着芩儿的话,仅仅问了一句:“小主当真决意要将她遣嫁出宫么?”
如没有回答,只道:“你也唤她来,我有话问。”
袭儿扶着如坐好,没一会儿芩儿就领着沛双走了进来。如仰起头,与沛双对视了一眼,随即问道:“芩儿虽然没有说,但我想咱们宫里的花应该是你丢掉的,是么?”
沛双重重的点了下头,嘴边涌起一丝苦涩:“小主是想问我如何会知道此事么?”如听旁人唤自己小主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这两次,沛双也是这样唤她。听起来尤为的刺心,心里的悲凉缓缓的蔓延开来。
粗使的小宫婢依照紫萄姑娘的吩咐,近前来为寝殿换了香料。安息香的味道,正是苦涩中带些凉气,犹如如心底的那一份悲凉一般。“不错,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提前知晓你既然要把那花搬进永寿宫,又为何要丢出去。到底你心里对我,究竟是怎么的?”
沛双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意凝结在眼底,好似一重重厚厚的浓雾,怎么拨也拨不开一样。“那些吊钟花是瓜尔佳常在让奴婢搬进来的。那本就是放在她那里的花。”
芩儿不明所以,只觉得身上的寒意瑟瑟的噬骨,嘴上更是不会说话了:“你在说什么啊,瓜尔佳常在为何要你来搬?为何你又要搬进来?”
如倒是听得明白,喃喃念道:“可你还是丢了出去,你也知晓她们对我的心思。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害我的,对么?”
只这一句话,沛双噗通一声跪倒在如面前,呜咽不止:“小姐,奴婢从来没有对您生出过异心来,可是您变了,自打入宫您就变了,您根本不信奴婢了……”
袭儿听着迷糊,见沛双又哭得伤怀,忍不住呵斥道:“糊涂!有什么话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出来么?小主若是有事儿,你的良心可过意的去?”
沛双连连摇头,跪着走到如身前:“奴婢与小姐不和从几月前就走漏了消息。之后瓜尔佳常在就暗中找过奴婢,无所不用其极的教唆奴婢陷害小姐您,可奴婢从未想过与她同流合污。可另一方面,奴婢与小姐堵着气,也想露一回脸给您瞧瞧。奴婢并非真的没有一点用,还能留在您身边效力。这才假意归顺了了她,由着她唆使做一些对您不利的事儿。
就是前几日,您去钦安殿祈福,当时奴婢就知晓瓜尔佳常在躲藏在殿后屏风处。芩儿姑姑与紫萄说的不中听的话,她们也都听得明白了,对奴婢的信任也就多了几分。
事后,常在就暗中让人把这几盆花交给奴婢,搬进了永寿宫来。奴婢心里明白,因着花房没有记录,所以如果让人查出来,小姐必然会有麻烦。
于是奴婢也必须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将罪证毁灭,确保小姐万无一失。”说到此处,沛双哭泣的脸色微微有些得意,眼中的雾气仿佛透出了光辉。
“此时此刻,瓜尔佳常在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属于防范,可那满是吊钟花的布袋子已经沉在了钟粹宫的花塘里,即便是让人找了出来,也必然怨不到咱们永寿宫来。沛双犯险听她们的话,就是要告诉小姐,真正存了坏心思的人一定逃不过奴婢的双眼。”
如阖上眼睛,哀痛道:“沛双,也许你不信。这些日子我心里当真是不好过,我也舍不得你出宫。即便是要你走,也并非嫌你误事,而是希望你过得和我不同。我是注定走不出这四面红墙了,可你……”
“小姐呀,你怎么还不明白!”沛双哭得声嘶力竭,又向前跪走了两步,紧紧握住如的衣角:“奴婢是要生死都跟在小姐身侧的,除非小姐出宫,否则奴婢抵死也不会跨出这紫禁城半步。小姐若是一定要沛双出宫,那就取了我的性命运送我的尸体出宫吧!”
如被她气的直掉泪,一拳重重的打在她背脊上:“我要是舍得你死,何以会这样心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倘若你真的成了第二个瓜尔佳茉蕊,我会恨死自己竟把你逼到了这个地步。好在你不是,好在我没有信错人。”
袭儿松了一大口气,心里也舒畅多了:“小主说的没错,好在这一切都是误会,否则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竟没有尽力去劝说沛双姑娘。”
“小姐,别赶我走好么?”沛双仰起脸,泪水肆意的面庞,双眼又是一条弯弯的线。如恨死了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狠狠在自己的手臂上扭了一下:“不会了,不会,我不会让你走,不会让你出宫,更不会限制你的脾气。可沛双,你要答应我,再不许与我置气,这些天一来,每次看见你,都觉得心生生的疼,疼的吃不好也睡不下,什么都顾不上了似的。”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芩儿也是泪流满面。
幸而袭儿还算清醒,唤了一声小主,才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您与沛双姑娘总算是一条心,咱们永寿宫再大的考验也经得起,可您别忘了,这件事儿还不算完呢!瓜尔佳常在敢利用沛双与您暂时的嫌隙生事儿,必然是有人从中指点。
还有,皇贵妃这么心急着要除去你,怎的又会干出这错漏百出的事儿?自然,您觉得时至今日,皇贵妃与昔日的茉儿还能这般默契的联手对付你么?她们又怎么可能互相信任……”
“不错。”如将泪意收回眼底,愤慨道:“这件事儿太奇怪了,究竟是谁算得这么准,皇贵妃、瓜尔佳常在、我,甚至春贵人都成了她狩猎的目标。有这样大的野心,竟能轻易不显露出来。”
沛双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咬牙道:“小姐您放心,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宫中。沛双都誓死效忠您一人,务必要在此人为祸伤害小姐之前,将她揪出来斩草除根。”
如微微颔首,扶了沛双起身。“对不起,都怨我一时冲动,才说了那样的话伤了你的心。”沛双连连摇头,喃喃道:“小姐,是沛双不好,心里明明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却还要惹您生气。”
紫萄端着煮好的姜汤进来,一室滚滚的热汤香气扑面而来。
袭儿见如与沛双紧紧攥着双手,含笑道:“小主现在,不喝姜汤心里也暖和了。可是别叫我给说中了,咱们的日子好过了,旁人的心就该难受了。”
如恨恨道:“无论是谁,敢打咱们永寿宫的主意,我都不会叫她有好日子过。”
芩儿随着话而笑,心里无比欢喜:“奴婢就等着小主这句话呢,咱们也不能凭白的受诬陷,这件事儿,到底要瓜尔佳常在好看。”
群情激奋,每个人心里都熊熊燃起一团火焰,如端起姜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脑子里也有了新的法子。“沛双,你确定那吊钟花还在钟粹宫么?瓜尔佳常在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皇上了,咱们就带着皇上好好去瞧瞧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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