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迷离 第一章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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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天,夏小阳站在大个儿的太阳底下,炙烤……!她爱出汗,这会儿出的更多。她觉着自己跟古代发配到边疆的战士差不多,孤寂、委屈、自怨自艾,肩负重胆,又视死如归!她慌手慌脚的把自己的小包袱放在脚边,心情虽然是差了点,不过她还有更为紧迫的事,马上就得办!她的脑海中一列消防车正在十万火急的奔赴火场,它们不停的“嘟嘟嘟”的鸣叫,去晚了就要烧起熊熊的大火,把她宝贝的一样东西烧成灰烬。

她低着头,紧蹙着如画的蚕眉,嘴巴抿成了一条细线,特别的专注。她水亮的秀发就不听话的遮住了她好看的圆圆的杏核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任谁见过以后都会难以忘怀。那是一双清澈到透明,会让所有的丑陋和世俗都无所遁形的一双慧眼,只是她明媚的眼神刚刚认真到一半,马上又春意融融的调皮的笑着。

她锲而不舍的翻弄了半天,额头上急的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终于,她模出一盒粉饼,打开盖子,对着里面的小镜子,仔细的观察着自己发光的眼睛和倍儿亮的奔儿头。哎呀!不好!小阳的黑色眼线已经被汗水润染的褪了色,黑眼圈足足比刚出家门的时候大了一大圈,已经变成了一只珍贵的,汗流满面的熊猫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珍爱的经典形象肯定是毁了,救火车来晚了,胸中的大火已然把它烧没了。她气恼的拿出纸巾,细心的擦拭起来,

“待会见了老师,第一面很重要的。多亏我天生丽质,瑕不掩瑜。”是的,她是一只到哪都不忘了臭美的熊猫。

她觉着她现在的生活看来十分的混乱,连太阳都知道了。她只是上了一条船,而这船要去哪,她根本就不关心。就像是漫画《丁丁历险记》里的丁丁,曾经在凶险的大海里,经历了人生中最为惊险、神奇、诡异、凶险、丑陋和柳暗花明,最后终于找寻到了人生的勇敢和爱。小阳的大船会去哪呢?她人生的终点又会是哪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像大海上一朵孤苦伶仃的浪花,不停的翻滚,羸弱着喘息,被太阳炙烤着,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的被太阳的光辉慢慢的带走……她会化成雨,化成风,化成地面上的一股甘甜,滋润到美好的人的心里。

之所以会到这所学校来,她只是不想受到街道大妈的特别青睐,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咸菜”——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因为她不愿意在家呆着,听着妈妈的唠叨,马上就要神经衰弱了,如果整天像受了惊吓的小猫似的东躲西藏,她可受不了;

只因为这个学校肯要她,彰显了党对她的宽广胸怀,肯救她于水深火热;

只因为她要找个地方痛快的撒野,要把青春期那些出离愤懑,循规蹈矩的假道学全都抛到北冰洋去,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源于她在高考的时候,奇奇怪怪的在自己最擅长的历史考试上只考了60分,连所像样的大学居然都没考上。她的高考志愿只有“外交学院”一个学校,连调剂都舍弃了,她对自己的自信心太盲目了。她期盼着有一天,她好看的长头发飘到左边说出一种语言,然后再飘到右边再说出另外一种语言,像纽带一样把两边的人紧密的联系到一起。小阳是个天生的话痨,现在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当天夜里,夏小阳就给远在巴基斯坦援建铁路的工程师爸爸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在妈妈的面前,她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掉的,她不想在妈妈的面前表现的太过软弱和无所适从,尽管内心的巨浪打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还是表现的就和从前一样的完好无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像是狂风里的窗户纸一样的已经千疮百孔了啊!可是,爸爸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她要把他抓的紧紧的。她要抱住爸爸宽厚的胸膛,重新找到一个可以撬动宇宙的支点,然后就咧着只有在漫画书里才能见到的大嘴巴,坐在支点上放肆的大笑。

夏爸爸用浑厚的男中音,着急的问小阳:“怎么了?怎么了?”

小阳拖着哭腔,不情愿的说:“爸爸!以后,不管您是去泰国修泰姬陵,还是去南非挖个大裂谷,或者是去渥太华建造个动物园,我都不能同您‘生死与共’了!”说完了,嚎啕的更是撕心裂肺的震耳欲聋,跟开了闸门的三峡大坝差不多了。多亏夏妈妈刚刚带着家里的宠物狗下楼遛弯去了,要不然还以为有谁“永垂不朽”了呢!

夏爸爸听见小阳忽然就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禁不住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自己这个女儿他是最了解的,遇见困难还能把它当笑话来说的话,那就是没事。小阳内心的抗震强度肯定大过8级了,顶多是摔到地上哭一鼻子。

小阳用纸巾使劲的,“呼噜呼噜”的擦了一把鼻涕,接着说:“外交学院没考上,当不了翻译官,以后没法帮您和外国人沟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呀!”

小时候,夏小阳最喜欢听评书《杨家将》,杨继业的精忠报国,大郎、二郎为国捐躯,七郎八虎闯幽州,五郎的天门阵,六郎的雄才伟略,还有什么穆桂英挂帅,一门英烈的故事,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奇异而巨大的影响力。

幼年的她甩着俩个羊角辫,支着下巴,抹着眼泪,握着爸爸的手啜泣着说:“赶明儿,我也得学杨家将,跟着您出生入死,才不能辱没了夏家的门风!”

夏爸爸瞧着她学着戏文里的台词,咬文嚼字的怪样子,笑的合不拢嘴。可是,小阳说的可不是笑话,她内心无比坚强的种子一旦破土而出,就要长成参天大树。她是真的想跟着常年在外的夏爸爸闯荡世界去。现在,眼见着希望已经是去了大半,她的精神依托一下子就垮了,自然很伤心。就好像是信念一下子土崩瓦解的刹那,勇气也跟着泪流满面,依依不舍的离她而去。

夏爸爸沉吟了一小会儿,迟疑着,而又热情很高的对小阳说:“没关系的,要不然明年再考一年吧?”

小阳撇着嘴巴,低声说:“我不愿意。”她不是那种会“回炉再改造”的人,她可以坚持,但不会回头。夏爸爸还是满怀期待的安慰小阳:“爸爸相信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爸爸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小阳早就料到爸爸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不哭了,那边有人在高声的叫:“夏工!夏工!”夏爸爸赶紧回了一声,然后又嘱咐了小阳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小阳轻轻的把电话放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唉……,命苦不能赖政府,点背不能赖社会!”她支起两条长腿,一下子就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上头,没一会儿就呼呼呼的睡着了。都说傻子的力气大,睡觉的力气也大。夏小阳是个傻里傻气,重情重义的人啊!

她的气没处撒,郁闷了一个夏天,全家的人都认为她这是自作自受。她从小就天资聪明,别管学什么,那才是应了一句歌词:“青春少年是样样红啊!”可她也有样可怕的毛病,爱闯祸,跟个男孩子似的粗心大意。她总是大事上清楚,小事上糊涂。至今学校还流传着她很多轶事:一个早春的清晨,夏小阳作为一名优秀的校国旗手,正挥洒自如的把国旗升到半空。可是由于她把注意力更多的都放到自己的新鞋子上面了,所以国旗不情愿的倒着就升上去了。老师嗔怪的望着她,她惊慌失措的抱着旗杆,深埋着头,好像是隐藏罪案现场的罪犯,又好气又好笑。

像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她那么精灵古怪,谁都不忍心说她。这就跟金庸老先生笔下的黄蓉一样,虽然武艺不怎么样,还是照样能坐丐帮的大帮主,举着打狗棒,号令天下的大叫花,小叫花劫富济贫,最后还能找个好婆家。

妈妈说她学习不虚心,有这样的下场,谁也别怪。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可是还是满心的委屈,

“老天爷也不能就这么欺负人啊!我又不是《骄傲的将军》里的大将军,一直都是勤勉好学,艰苦奋斗,力争上游,谦虚谨慎啊。真是没天理!”

小阳一下子把自己能想到的好思想都摆出来了,她感觉太冤枉,还连个申冤的地儿都没有。可让妈妈给揪到把柄了,她的眼圈都红了。脸皮再厚,小阳上进心还是有的。

她跳着脚,站在露台上,披着长长的,亮晶晶的头发,仰望星空,和空有抱负不得志的圣贤那样放声大叫。漫天的繁星挂在暗蓝的天幕里忽明忽暗,眨着眼睛网住了她的心,“别急!亲爱的女孩,未来幸福的密码,已经替你编织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与漫长的时空隧道里了。嘘!别打扰这一场快要睡醒的幸福吧!”

她叫,知了也叫;她停下来,知了也停下来。斗争了半天,夏小阳黑了脸色败下阵来,谁让咱没有胸鸣器呢。头发被风纠集起来造反,群魔乱舞般的盖住了她的脸,豆大的眼泪在眼眶转了几转,终于憋不住,嚎哭着:

“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也敢欺负我!”

夏天最热的7、8月,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后悔,翻滚,出汗。同学来看她,她也哼哼唧唧的爱理不理,人家以后不来了,她更难受了,谁都不见,门也不出了。后来,索性连饭都不吃了。饿了,就起来拿根黄瓜充饥;困了,就合衣睡下;没事干,就把自家的藏书全搬出来,或者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一脑袋“雀巢”,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拿着长长的书单大声的给书店的姐姐打电话,顺道借几本书回来,然后就心安理得的躺着看……横着、竖着、卷着、扭着,奇形怪状。气的妈妈,一走进她的屋,就眼睛鼓的牛大:

一忽儿愤怒,恨铁不成钢;

一忽儿后悔,怎么就当初冒着破坏计划生育,既而破坏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大罪把她生出来;一忽儿又心疼,可怜的孩子,这是给谁逼的呀?都考傻了!

“我就不信,社会主义国家还不能赏给我们家闺女一口饭吃。”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劳动模范,对党和政府还是充满了信心。

这么着,夏小阳本来稍稍有些丰满的身材,生生儿的给饿成赵飞燕了。这可把她乐坏了,开学前,花了好几周逛商场,就为了买几件又好看又省钱的新裙子赚点人气。回到家,在镜子前好好照照,好一个杨柳细腰的小妞儿啊!

书看完了,她就给《北京青年报》写信,谈谈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读书心得,顺道谈谈她对中国文化的看法。她十分认真的写了十几大页。咬着笔杆子禁不住想:

“据说人家李白师傅上个茅厕都能写出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来,我都看了两大摞书了,怎么也得有点思想上的精华来‘遗毒’后世啊!”

后来,她在夜晚宿舍无聊的恳谈会上,终于承认,她那是公然和学校的教育制度作对,公报私仇呢。

“什么混账教育,我不上大学,也不比什么人差。这么好好的一肚子经论,全给浪费了!”再后来《北京青年报》的总编真的给她来电话,说十分欣赏她的才华,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还要和她约个地方见见面,就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里。偏巧夏小阳的姐姐就在那上班,她又正在校军训期间去不了,姐姐就替她去见了个面。

回来,姐姐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党没白培养你呀!”说完了,眼睛向下抵着她的眼睛,看了她好久,好像这个妹妹刚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才第一次认识夏小阳。

夏小阳的姐姐叫夏小雪,是个细皮女敕肉的“花”姑娘。长的像个细白的花瓶,很耐看,就好像浇上水就能飞快的疯长起来一样,水灵灵的,巧笑盼兮。个子比夏小阳高半个头,足有一米七五,所以小阳经常需要仰视。夏小雪又是个小资做派很浓的人,一切有关于时尚的话题,她都很感兴:什么大牌的化妆品,明星家有几柜子衣服,都去过哪家店弄头发,家里的狗叫什么名字,家里的小猫在柜子里生了几只小猫,她都能讲的头头是道。最后,还要加上几句横的,竖的评论,深怕别人误解了她的智商,把她归为品格肤浅的那类女人中间去。尤其是脸上用的:什么高效去皱啊,什么精华营养啊,什么口碑极好的防晒爽啊。

夏小雪一向都自诩是个美貌与智慧齐飞的女人,特别是在对待夏小阳的态度上,从来都是恩威并用,倒像个谆谆善诱的师长。小阳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有种冥冥之中的默契,相互的影响和融合,进攻与妥协,不仅是姐妹也是朋友。

夏小阳觉着她的大脑有问题,有时候,一个月工资就买几个大瓶子。她也把那些好几百的防晒爽,叫做“犯傻爽”!可是后来,她偷偷的用了几回,好像也还行。也就是说,她少女的未谙世事和娇女敕,渐渐的被青春的成熟和妩媚所代替,膏体中女人诱惑的味道,比她用的小护士感觉好了百分之二十,但是还是不值。所以她也不提什么“犯傻爽”这件事了,渐渐的小护士被玉兰油取代,觉悟在姐姐的带领下,还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心情特别好的夏天,夏小阳会为了一件漂亮的内衣和妈妈磨上好半天。为了得到妈妈的赞助,她会从妈妈做的饭夸到妈妈养的狗,从妈妈刷马桶的姿态夸到妈妈烫的新头发。在语言的运用上,从远古到现代所有拍马屁所能用上的阿谀奉承的话,极尽的厚颜和触目惊心;在时间的跨度上,要经历从黎明到黄昏再到夜晚的漫长过程;在体力的消耗上,鞍前马后,还是很奴颜的。

在夏小阳的语录中,很实用主义的一句话就是:“不爱美的女人都是笨蛋,是俩个笨蛋!”

小阳极爱画那种黑了半个眼眶的小烟熏妆配着粗粗的浓黑的眼线,同学们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就叫“熊猫”!

夏小阳理直气壮的说:“熊猫怎么了?熊猫人家独自一个‘人’住在大山里,艰苦奋斗,勤俭节约,平时连肉都不吃一块。为了一根新鲜的竹子,从这座山跑到那座山;为了等到一个心爱的熊猫哥哥,从来都不怕山高水长,意志坚定又勇敢。我就是喜欢熊猫,我就是熊猫!”

小阳就是这种擅于利于自己“博大精深”的歪理邪说东拉西扯,把所有无论是什么样的智商的人,就算是外星人都不在话下,说的晕头转向,在他们的大脑完全失灵的刹那,毫不留情的打败他们。

夏小雪认真的回顾了一下,她和相关领导会面的一些细节,当然其中还有中肯的意见。首先,报社领导认为:夏小阳的字虽然得了王羲之的真传,犹如猛龙过江,很有神采,可是也要爱惜领导的眼睛啊!领导都是些时间很紧,任务很重,干大事的人,哪有功夫去细细品味,字的个中真谛啊!而且,人要有耐心,要用心的做事,写字也一样,不能寥寥草草的行事。其次,报纸是时效性很强的刊物,不适合登载一些研究性的文章,故十分的可惜,但是十分的感谢夏小阳的厚爱。

夏小阳心里暗暗的想:“原来我是在研究啊,作学问呢,真的好有底蕴啊,哈哈哈……!”

没有上报,并没影响她的好心情,对于批评,夏小阳早有准备,并不记挂在心上,倒是姐姐最后的一句话,她很是受用,大受启发。

姐姐说:“总的来说,报社领导觉着你‘后……生……可……畏’!”

“欧!啥?!我已经让某些领导‘畏’了吗?哈哈哈哈哈……,呵呵……!”

骄傲自满的种子在心里“蹭蹭蹭”的拔着高,也就是著名的雨后春笋。小阳就和漫画书里受了打击的主角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大脑边的扉页上画着无数黑色的竖道,然后忽然太阳回来了,金光灿烂,彩霞飞舞,万里无云,春回大地,爱满人间。

对于没考上大学这件事,夏小阳的妈妈有自己的看法。她是个无产阶级的光荣代表,曾经在年轻的时候,拿过无数的“五一劳动奖章”。她觉着只要是在社会主义的劳动战线上,干什么都没关系,都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都可以拿“五一劳动奖章”,劳动最光荣!所以,当听说有一所可以定向分配工作的中等专科学校愿意接收小阳以后,就马上为她整理戎装,好像她这一去,回来就带着工资了。

夏小阳呢?已经无所谓了,丢人也丢了好久了,到个背山靠水的地方最好,没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呢——最好以前的同学一个也不要见,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她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朱自清的散文《春》里的一句话:“欣欣然,张开了眼。”

这是一所坐落于京东通州的市属财政学校,是一所定向培养财务会计人才的中等专科学校,就叫“北京财政学校”。当时的名声还算好,又可以定向分配工作,听起来真的是响当当的,很不错似的。

想到这儿,小阳的妈妈,夜里也能睡下觉了,女儿总算是没有被社会抛弃,流浪街头。感谢党,感谢政府重新给了她一次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肝脑涂地的机会。应该说这是一种老子的中庸之道,追求的定义只有,“吃,饭”两个字。小阳也不是太满意,可是她还是希望能让妈妈开心。尽管以前妈妈的教育方法也不是很妥当,动不动就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反而加深了小阳的逆反心里,学习无法精益求精,学习的兴趣始终在忽上忽下的飘摇。以至于现在小阳有种“后悔莫及”的感觉,急切的想摆月兑这种“千古罪人”的深深烙印,所以去那上学,很显然是一种好的选择,从今以后,大家就又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每天都会有向阳花金灿灿的开放。

夏小阳站在“北京财政学校”几个大字的下面,烘烤的快要窒息了,来来往往都是和她一样来上学的学生,他们也是大包小包的,可是都有家长陪同。小阳的妈妈也要来,但是被小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认为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个大人了,所有的事情,她的决定权,要占到绝对的多数票。她激励自己要迅速的成长起来,就好像冲锋陷阵的战士,面临着凶狠的敌人和血淋淋的刺刀,要迅速的作出判断:是要同归于尽,还是要巧妙周旋,一网打尽!这样快速的反应和决断不是一朝一夕的,总要有种滴水穿石的韧劲才行。所以,尽管她也知道,上学这样的大事会很有些麻烦,但也料想不到会有什么出格,难得倒小阳的地方。

穿过高大的门楣,正面就是学校的主教学楼,对于小阳这样一个始终在普通中学成长起来的学生,还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学校。在那个还没有什么学校大肆种植花草的年代,“北京财政学校”已经有大片的草坪了,顺着教学楼的两侧,环绕到后面去了,配着门前的绿水,头顶的蓝天,小阳禁不住的想:

“还真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地方,就跟孙悟空被下放到水帘洞一样——正合偶意,”心下十分的畅意了。

教学楼广场的中心草坪里,一大片高大的柏树,翠绿翠绿的,喻义是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好像是带着绿色的严肃表情,具有强大的威慑力的大法官:他手握重权,时刻监督着你的一举一动,不免让人心生一种无形的罪恶感,如果做错事的话,会不会有很大的惊堂木像炸雷一样的凭空砸下来?

它们被坚实的种在精心修整好的土丘上,小草的个子不高不矮,披着绿草的小丘,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简直就是一曲夏日柔和的乐曲的和弦;或者是一片绿色的,在荡漾着微波的大海上的三角浮标。远处的风呼啦啦的吹过来,拉起柏树的手,就好像是古代的官老爷要坐台升堂似的,两边的衙内们齐声高呼:“威……武……。”所有的景致和这所学校贴合的很好:作为一名未来的手握财富的财务人员,你的所作所为始终都要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越雷池一步,就要是千古的罪人了,就会有高喊“威武”的执法者,挥舞着板子打过来。

小阳由衷的感叹:“到底是财政学校啊!真有钱!透露着后台很硬的样子。”

阳光很是耀眼,小阳只是抬头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目眩,“可惜啊……!要是出门的时候穿上一双高跟鞋,让阳光辉耀的神采化成一把利剑,将我凌空劈倒,肯定会有个会武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英雄豪杰来英雄救美的。”

一条人影迎着光罩过来,倏忽就擦身而过——她以为他会直接撞过来,可是他就像光折射在光滑的表面上,感觉不到落点,就已经直直的折射出去。

“好灵巧啊!”夏小阳真的很奇怪,“难道你还练过杂技不成?”

她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好像自己很落魄似的,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我是一个flesh(新鲜人),一个闯入者,一个在一片荒漠中,苦苦寻找埋藏在沙海下花朵的园丁。失落和寂寞一时涌上心头,就好比是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全都找上了门。是该结识些新的朋友了,那些和自己境遇相同,被流放到这里的同志——谁知道呢?也许真的会遇到一个真心的朋友,也许是两个,或者是三个。想到又能“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连党结社,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小阳贪婪的遐想着,跟吃到了香喷喷的大鸡腿似的,终于更新了一副彩虹版的微笑,太阳在她热乎乎光洁的脸上画上了两朵绯红的云——会是一片新的“失乐园”吧!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男孩,那是个……个子很高,长的很帅的一个男孩。所以,夏小阳不服气的郁闷:“白穿了一条这么鲜艳夺目的红裙子,对帅哥没啥杀伤力,可惜了了!”

但男孩坚毅明亮的眼睛,给她很深的印象,可能以后还要给她很深的影响,她什么还都不知道,就一切悄悄开始了。红色的裙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小心眼而气馁,还是一如既往的鲜红,所以她开心的大笑起来。夏小阳这么的傻里傻气的站在那傻笑,时间久了会让人当疯子的。可她习惯了,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不由自主的笑,发呆,还会自言自语,这一点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因为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泄露自己的秘密。多么可怕的缺点啊!她小心的克制,做一些更傻的事情搪塞过去,却很管用。于是夏小阳同学经常在梦里,以为自己是“飞天小魔女”,大喊着:“我是宇宙间超级无敌的天才!”忙着夜以继日的拯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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