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何聊生之穿得不是时候 第七章 你关心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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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翠领着杜梓扬进屋后,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房内顿时安静无语,落发有声。静默半晌,秦宛珂才感觉有人踱步而来,往床上一坐,她身体也跟着一颤。

“你……”你了半天,没有下文,叹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要伤你。”杜梓扬以一种自认为很轻柔的声音,对着秦宛珂坦白道。

对这个女子,他并未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听说这位相爷之女,性格淡漠,阴冷,说实在,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女子性格。

杜梓扬对父亲那种以儿女的婚姻,和相府作权利交换的行径很反感,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要忤逆父亲的意思,娶哪一位女子,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娶得来权利富贵,却娶不来真心实意,他明知如此,却抱了一丝侥幸。

眼前这一位,他既答应父亲娶了,便想从此与她和平共处,做不来举案齐眉,至少可以相敬如宾。但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拜堂行礼,甚至是坦呈相见肌肤之亲时,都觉得还算温婉娇柔的女子,突然就变得那样跋扈刁蛮?

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自己还真是无福消受。但伤她,却绝对不是自己的本意。

见秦宛珂用被蒙头,杜梓扬无奈地问:“你还好吧?”锦被中悄无声息,杜梓扬又接着说:“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怎样了?”

秦宛珂现在可没心情和他玩什么娘子夫君这些过家家的游戏,她只想静静地考虑好以后,自己在这个家里如何才能安身立命。或者,如果可以,是不是要考虑离开这里,然后找一个安静逍遥的去处?

本来,以为代秦绾绣活下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想她一位相爷的女儿,一个侯府少爷的如夫人,即使不能活得悠然自得,却也应该可以荣宠有加,衣食无忧。结果第一天接受这种身份,就遇到了性命堪忧的变故。

而且这个对自己施暴的人,还是这挂名相公,真让秦宛珂有种赖何以聊生的悲戚感。虽然,过去她并不是那种依赖男人或父母过活的软弱女子,但现在莫名其妙地穿了过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她最熟悉和亲密的人,竟变成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薄情丈夫。

秦宛珂啊,你学什么不好,偏主修的是什么法学和外国文学。这些知识,在现代,能给她过上生活无忧的舒坦日子,但在古代,她这满身的学问却成不了武装力量,仅是几拖几拽加一捏,她就脆弱得不省人事地躺到了床上。

法律条款,她一向信手拈来,曾几何时,亮丽的外表,独到的思辨能力和犀利的言辞,为她律师的职业添了不少光彩,赢了一场又一场官司。哼哼,但这些,到了古代,容貌改了,能力也无从发挥。

那曾经靠废寝忘食地死记硬背才记忆深刻的各项法律条文,现在,更是好比一堆废纸、一筐垃圾,与其还将它们烂熟于胸,还不如直接扔了省事省心。

想到白玫媚说的,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啊,要不就是人文历史地理样样精通,或者诗词歌赋信口说来,再不济都得琴棋书画技艺超群。呵,早知如此,自己就该跟着白那丫头,有事没事看历史传记,背点诗词歌赋,闲时再练习下琴棋书画。

按白的意思,说是以防万一自己有幸或不幸地回了古代,也好有防身的技艺。想她秦宛珂,在自己老爸秦选农附庸风雅的要求下,虽然也没少舞文弄墨,更没少接触琴棋书画。

但这琴,弹的是钢琴;这棋,下得是国际象棋;这书,还算是唯一一样练得有模有样的;但这画么,画的是油画。

有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实,这无锅之炊,更是难为。她就算空有那技艺又有何用,去哪里找来那些道具一展身手?秦宛珂自嘲一下,觉得自己也真没个志气,这时候还伤春悲秋地感慨个悔不当初。

秦宛珂闷在被子里冥思苦想,杜梓扬却在被子外甚为着急,他一定要看看这女人才能安心。对这位夫人,他毫无感情。但他杜梓扬就是这种人,他虽无心,但伤了人,他就必须要看到这人平安无事,他才能放下心来。其实说来,他也算得是有那么点责任心的人。

这个时候,却有丫鬟在外头报:“少爷,侯爷说,如果少夫人她身体好点了,那就问问少夫人要不要准备回门的事。”杜梓扬犹豫一阵,说:“那个……少夫人尚未康复,迟点再说吧。”

“可是……”那丫鬟低声说,“侯爷希望少爷陪少夫人回门去探望相爷。”

什么?秦宛珂一听,火气也无端地上来,这才是侯爷真正想要的目的吧。他算计着要相爷的女儿自己去跟她爹说,人嫁到侯爷家,很幸福很安全。这也太会打如意算盘了吧?

人都折腾到半死了,还要我陪你们一家去唱妇随夫唱,阖家欢乐的段子?我可没这样的高风亮节!“不去!”秦宛珂没等杜梓扬说什么,就一口否决。

杜梓扬的上一句话,让她刚想评价这个杜梓扬还算有点良心,看自己身体不适,就悖了他爹的意思。结果他下面出口的一句,就当头泼了秦宛珂一身的冷水,并立时又让她火冒三丈。

他的那句话是这样的:“毕竟不是正式嫁娶的名分,也不必遵守那些个回门的礼节,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杜梓扬肯定想不到,这句为自己夫人着想又为自己爹找台阶下的无心之言,竟狠狠地刺痛了秦宛珂的心。

秦宛珂被那话堵得冰与火地走了一来回,心中很是不忿。哼,合着你们侯爷一家来欺负我么?秦绾绣,看到没?你的公公和夫君的虚伪嘴脸,他们心疼的不是你,是你那相爷之女的身份。

秦宛珂她最痛恨的是什么,就是见到把什么妻啊妾啊拿来说事的封建卫道士嘴脸,更何况她自己的父母,就是卷在这种妻妾不分的漩涡里纠缠不清,自己的母亲还把命给搭上了。

摒退了下人,杜梓扬没有察觉出秦宛珂的异样,继续隔着被子,低声下气地问:“你伸出手来,让我瞧瞧,这伤口怎样了。”

说完,他见秦宛珂依然窝在里面无动于中,便又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她,“你还好吗?快探出头来,别闷着了!”这句话里,隐隐含着怒意,下一刻,果然忍不住了,一副我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猫看的凶狠模样,“秦绾绣,你快给我出来!”

“我不出!”声音中也怒气满满。

“你快出来!”杜梓扬暴怒。

秦宛珂又怎么会知道,这杜大少爷的脾气,其实有大半是在气他自己下手太恨呢?秦宛珂听到那个在被子外面怒火冲天的声音,更是不想与他照面,也忍不住狠声道:“不出!我就不出!”

“我看你出不出!”杜梓开始凑上前去用手大力扯被子。

“我偏不出!”秦宛珂在那奋力紧拽,但她毕竟只有一只手能用力。眼见着被子就要被扯掉了,她索性一抬头,一掀被子再猛地放开。

“啊……,你!……”

“啊……,好痛……”

外面站着候命的锦翠和春喜同时听到两声惨叫,生怕主子们发生了什么事儿,赶忙一同冲进里间,一个喊:“小姐,您怎么了?”一个喊:“少爷,您没事吧?”结果两丫鬟看到内室里的两位主子,同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先去管谁好。

只见一个,坐在床上,唔着自己红肿的额头,泪眼婆娑地,“杜梓扬,你凑过来干什么,你没事下巴长那么硬干嘛!啊呀……痛死我了。”

另一个,却一手扯住张锦被滚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五官都要拧成一团似的,很是扭曲。他把手摊出来往眼前一放,果然见到丝丝血迹。“秦绾绣,你疯了!……”说完,嘴里的痛让他也忍不住申吟出声。“啊……嘶……,疯婆子!”

呃,这两人,原来撞到了一起,而且看起来,应该还是极为激烈的一撞,双双挂彩。如果是旁的人见了,定然要将这两人狠狠地取笑一番,再把他们的糗事到处广播一通。

但换成了这两位见多识广的大丫鬟,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很默契地把现场整理好,一个扶地上的人起身,用手绢擦拭好他嘴角渗出的血液,还端来碗茶给他漱口。一个呢,就扶床上的人躺下,盖上刚收拾好的被子。

秦宛珂心下了然,这两个人精似的丫鬟,估计会把看到的这件事,就像大石沉海那样,把它直接烂到肚子里。

她自己也不想再没事找事,见不只是自己被磕了个包,那“肚子痒”的家伙也挂彩流了血,算起来自己也不算很吃亏。于是才闭上眼睛,与其干坐着生气,还不如化悲愤为睡意,直接睡它一大觉再说。

而杜梓扬,受了这一气,哪里还管得了她的伤口,大步地走出这房间,看他那忿然离去的身影,想是这些日子,定然不会再过来探望。

锦翠看到姑爷那个架势,不仅又摇头叹气了起来。她见春喜已经退了出去,便对秦宛珂说:“小姐,您干嘛跟姑爷过不去啊?”我有跟他过不去吗?如果不是他得罪我在先,我又怎么会不想见他,宛珂心想。

“小姐,您得罪了姑爷,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那天,姑爷不小心把小姐伤了,他可是陪在小姐跟前片刻不离的,您又何必……您气走了姑爷,他……”秦宛珂打断了锦翠的话,“锦翠,我累了,我先睡会。”

锦翠其实想说:“他就会去找他的小妾了。”看小姐这么不上心的样子,她也只得住了嘴。

什么啊,简直是颠倒是非黑白啊,感情他弄伤了我还很合情合理,我不接受他道歉好像我还错得很离谱似的!凭什么呀?他流点血也是他自己活该,何况我的血还流得比他多呢!秦宛珂依然忿忿不平。

这一方面,她和杜梓扬刚刚相反,她极端信奉“咎由自取”这个论调,对于这种“有余辜”的人来说,她毫不留情,即便是自己现在等于是无意中伤他,但她也会把这事归为是对方自取灭亡的行径,因此还十分理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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