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夫人又拉着锦翠交待了些话,才离开。秦宛珂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开始反省刚才自己的表现,哎,秦宛珂啊,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呢,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巴巴的,结果,让人家的娘忧心了,多不好,还白得了那么些好处。
秦绾绣啊,对不起了,我也不是故意让你娘担心,现在,她好像误会了什么,结果吧我还不能跟她解释,也就只能这样了。以后,在玥夫人面前,还真不能时时真情流露,免得平添更多的伤感难过。
不过说来也怪,自问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表演得够可以了,但面对玥夫人,自己好不容易磨练出来的、笑脸迎人的表面功夫,一下子就被击溃了。也许,她和自己母亲的感觉太接近了吧。又也许,在她那么高贵的人面前,潜意识里,就觉得弄虚作假会让自己无地自容?
玥夫人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来客人了。
“姐姐,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你。”一把娇俏的声音,还没进到里屋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秦宛珂听了这个声音,鸡皮疙瘩差点没掉了一地。这,这不是那五小姐秦绾心的声音么?她怎么来了?她脑中突然就反复地响起了一句话:“改天心儿再带小芽儿和小灰去和姐姐玩……”
其实,秦宛珂一点都没有不喜欢或者讨厌秦绾心的意思,可是,她已经把这五小姐和那些猫给联想在一块了。所以,她一听到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就仿佛听见了那几只猫的嚎叫,让她身上本就不算多的汗毛都一缕一缕地竖着。
“小姐,你怎么了?”发现了秦宛珂不对劲,锦翠紧张地问?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没一会的功夫,小姐她额上竟冒了那么多的汗?
“锦翠,你赶紧扶我躺下,如果有猫,你别让她进来。”宛珂拉着锦翠,一脸惊恐地说着,语气听上去不但有些歇斯底里,而且还有些语无伦次。
锦翠还发着愣不知所措呢,五小姐就已经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下进来了。秦宛珂竟像见了鬼似的,自己钻到被窝里,连头都蒙起来了。
“姐姐,姐姐……”五小姐显然已经看到宛珂的举动了,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姐姐,你是怎么了?你的病很严重吗?”。她不解地问,小脸上眉心微微地皱着,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锦翠见秦宛珂蒙着的那床被子也在不住地颤着,回味着小姐刚才的话,又想到昨日的情景,便知道为何了。她于是笑着说:“五小姐,没事的,大小姐就是有些发冷。”她说完,凑到被子前,掀起一角,悄声说:“小姐,没有猫。”
没有猫?“真的没有?”秦宛珂怯怯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四周扫视了一番,又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果然没有发现猫的踪迹和听见猫叫声,才大大方方地揭去了被子,和秦绾心打起招呼来。
先前匆匆几面,她压根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小女孩,对她的容貌,自然就是模糊不清的,现在这么上下一打量,才发现,这女孩儿,长得真是水灵可爱。
眉眼弯弯,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清澈见底,红唇粉面,整一个美人胚子。啧啧,秦绾绣,是你爹的基因太好呢?还是你爹会挑老婆娶,个个儿女的模样都长得不俗。想必,这绾心的娘,也是个大美人吧。
“姐姐,你怎么这样看我?”绾心甜甜的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表情。
咳咳,我觉得你好看呗。但作为长她那么多岁的姐姐,总不能说话那么不正不经的吧。要是我那样说话,肯定又会被人念叨说成何体统了。
“没,姐姐好些日子没在家了,就没再好好地看你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忍不住多看几眼。”自己说出这话来,怎么觉得那么假啊,明明昨天还见过,却因为那些猫,她连正眼都没瞧过这位“五妹”。
唉,原来,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或许也是当得身不由己、情不由衷的啊。
“啊……原来姐姐想心儿了。我也挺挂念姐姐的。姐姐嫁了人,都没什么人和心儿说话了,心儿就只好和小芽儿和小灰玩了。”
咦?这个话,秦宛珂觉得挺奇怪的,不是说这秦绾绣性子很淡漠么?想不到,她会是和这种年纪的小孩儿有交集的人啊。如果说是亲姐妹的情分,秦家的女儿又不独独只有秦绾绣一人,怎么她嫁了,这五小姐就没人和她说话了?
正疑惑间,便听门外丫头们齐齐请安的声音:“见过香萦夫人。”
秦绾心刚才还十分低落的情绪,却一下高涨起来,掬起个可人的笑靥,说:“娘也到了。”说着,便跑到门外去迎接。
香萦夫人见到绾心,笑着摇头说,“心儿,你有没有打扰到姐姐休息啊?”
“当然没有,心儿很乖的,娘说让我不要带小芽儿和小灰过来,我就让它们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玩。”秦绾心很乖巧地回话。
“嗯,心儿真乖,你姐姐病了,小芽儿和小灰会影响你姐姐养病的。”香萦夫人揉揉绾心的头,很温和地说。
秦宛珂虽然躺在床上,却也听得真切,原来今日那两只可怕的家伙没出现,是香萦夫人的主意。听她的声音,就感觉是位很柔美的夫人,绾心应是尽得她的真传,声音银铃般地清脆好听。
人终于站到了面前,秦宛珂这么一见,便被她这种由内至外散发出的如水般的柔媚给怔住了。这张脸,倒说不上有多美,可那被素色罗衣裹住的身段,玲珑娇俏得让人只看一眼,就可以在白日里遐想连篇。
淡扫的眉黛,素扑的粉脸,薄抿的朱唇,妆容精致得就像天生丽质一般。而她满身的装束打扮,无论怎么瞧,都是一派优雅淡然的委婉风格。身上的首饰,装点得恰到好处,不俗不过,却尽显高贵。乍一看间,彷忽平常朴素,却有种掩饰不住的光彩照人的气息。
哇……这个美女的风格也不俗啊。估模她的年纪,绝对不出三十多岁的样子。嘿嘿,绾绣你爹的艳福不浅嘛。不过,如此娇媚却不风骚的女人,倒也是难得,心里立马对这位夫人添了不少好感。
香萦夫人见秦宛珂那样端详自己,不免也一愣,说道:“绾儿,我听玥姐姐说你身子微恙,我特地过来看看。”
收起自己那些肆无忌惮的打量人的眼光,秦宛珂十分客气地说:“呵呵,绾绣失礼了。姨娘,您何必客气,本来应该是绾儿去拜访您的,现在反而劳烦您了。”哎呦,三十几岁,和自己以前吧,也没差个多少岁的,可现在呢,竟算是隔了一辈了。
“呵……绾儿,你说哪里的话啊,和我这么见外。你绾心妹妹在家里,总叨念着你,想不到你嫁了人,变得那么沉稳有礼了,都有点不像你了。”香萦夫人由衷地说。
秦绾绣,你原来很无礼么?早知我就表现得泼辣点,现在端庄有礼都演开了头,不好改啊。我现在突然又换个戏路风格,说不定人家都觉得我精神分裂。唉……不过古代可没这词,或许当我失了心疯、撞了邪之类的。
“让姨娘您见笑了。”秦宛珂笑得有些不自然,而且觉得自己的笑有点傻。现在,自己还真模不准这位夫人到底是敌是友,但看锦翠对她的态度很是尊敬和善,又听说秦绾绣以前和香萦夫人的女儿秦绾心的交往不浅,想来,应该是友的可能性更多些。
“对了,听说你胃口不好,我给你做了些清淡不甜腻的糕点,你一定爱吃。”说着,香萦夫人便招呼侍女端上来几样模样精致、颜色诱人的小点心。
这卖相,直引得秦绾绣垂涎不已。绾心也在一旁兴奋地说:“娘,心儿也要吃。”
“好好好,心儿和姐姐一块吃。”香萦夫人柔声说道。
“娘也一块吃。”绾心娇滴滴的声音,让人的心也忍不住地柔软起来。“是啊,姨娘也一起吃吧。”
三人便一起乐也融融地吃起糕点来,连锦翠也沾了光。这糕点也真不错,入口便觉软韧香甜,咽下后也倍觉唇齿留香,相较厨子做的点心,更多了些心意和新意,如果能开个这样的糕点店,估计也有些赚头。
秦宛珂想到此,心神一动,喂,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市侩啊?看什么都觉得是商机,自己原本不是对做生意不太感兴趣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就冒出那么多的念头呢?
还是专心吃点心是正经。虽然她没什么哄小孩的本事,可也算是读过那么多的童话故事、成语故事,便挑了些合时宜又有趣的,给秦绾心讲起来。
逗得绾心乐滋滋的,人还没走,就说起下次再来的事了,直到香萦夫人以绾绣姐姐需要歇息为理由,才把依依不舍的绾心给带走。
哎呀,哄小孩啊,可真不是一般的累人。讲到口干舌燥,她也还没听过瘾呢。
“小姐,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真是神奇,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起过?”锦翠也是一脸陶醉,“下次也给锦翠讲讲好吗?”。
啊?不会吧,看样子,这丫头她居然信以为真了。“故事就是故事,当不得真的。我就是信口说的,哄哄小孩子,你怎么也信啊?”
锦翠却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秦宛珂,好像她是什么得道仙人似的。“小姐是见多识广,才能知道那么多。”一对杏眼里全是期待的神色。
秦宛珂无奈地摇头,“下次我心情好的时候,要讲故事了,也肯定少不了你的份,好了吧。”
锦翠才心满意足地收拾茶具。这边茶还没撤呢,客人,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