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茅屋前,两名灰色道袍的女子正和一群看似匪类的男人刀剑相向,看起来已经恶斗了多时。而一对农家的老夫妇畏缩地躲在角落处,其中老妇人怀中紧紧攥着一个包袱,而接二连三欲上前威胁到老夫妇的恶贼都被两名女子给拦截了下来,但分明两人的气息已经混乱起来了。老夫妇俩战战兢兢地关注着前来搭救自己而陷入苦战的两名女子。
苦战,绝对是场苦战!而且毫无胜算!
两名女子的功夫平平无奇,相反,那群匪类却不是三两下的把戏。
唰得一声,在数十个回合之后,数十把刀剑架在了她们俩的脖子上。
躲在暗处的丁宁手中的剑微微提起,却被铁辰风轻轻按住。铁辰风朝他望了一眼,示意静观其变,丁宁瞟了一眼,抬起的剑又放了下来。
--“你们两个臭丫头,有眼不识泰山,尽敢招惹我们穆王府,是嫌命长了吧!”其中一个握着大刀,身着蓝粗布的男人张扬跋扈地道。
被擒拿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白云庵的亦明、亦玉。亦明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不是山贼?”
这群妄图对平民百姓下手的穷凶极恶之徒,如何看待也无法同穆王府联系到一起。
“山贼?倘若山贼有我等这些本事,那岂不是令皇城岌岌可危了?”蓝粗布的男人说着猖狂地笑了起来,随之他们都个个大笑起来。
男人一脸狞狰,朝老夫妇走去,“两位老人家,别害怕,东西在哪里?识相的就快交出来!”
大刀闪着寒光,老夫妇俩如惊弓之鸟,战栗不已。随时随地,只要那刀在眼前一挥,他们的咽喉就将瞬间被割断而亡。
若是真的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是太冤枉了?老妇人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目光瞄向了挨着自己的老头子,“老头子,给他们吧!反正那东西也不是我们的。”
老头看了看老太婆,犹豫不决,“这--”
“喂!”男人横了横眼,目露凶光。
老头子无奈俯首一叹,推了推老太婆,“给吧,给吧!”
老妇人惊恐地抬头望着那蓝粗布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包袱丢给了他,“东西我们给你了,请看在我们年迈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这是当然。”那人随口道,目光关注在手中的包袱上,为防有假,他当下便打开了包袱,露出一只长形的檀木锦盒,于是他再将锦盒拨开,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聚于锦盒的里面,里面到底是什么?!连瘫在地上的老夫妇俩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显然连他们都未曾有打开锦盒的机会。
锦盒中并未众人所想象的有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卷册子。
除了那男人之外,所有的人眼里皆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男人却眼里泛着欣喜,急于打开那卷册子以便真伪。就在这一刻,一股不寻常的风突然而起,令众人站立不稳。
风沙之中,一顶轿子从空中而来,稳稳落地。那男子感到不妙,急忙后退数步,几名手下已挡在了前面,并将轿子团团围住。
风止尘尽,轿子的四周涌现出数十名拔剑相对的兰罗衣的女子。
蓦地,一道白影从轿中飞出,速度之快、伸手之敏捷,恐怕也只有静待在暗处的铁辰风和丁宁看得一清二楚了。
当白衣男子一个回旋站定在轿前,背对着那群围困住自己的所谓穆王府的走狗,举手扬了扬,多了一样东西--那卷册子!
他们无法阻拦,册子已经被白衣男子堂而皇之的打开,白衣男子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由放声朗朗笑道,“穆鹏飞啊穆鹏飞,哼,你也有今天!”
“你竟敢直呼王爷姓名,还不快把东西交还于我!?”
“凭你们能从我手中夺回这个吗?”。白衣男子嘲弄的举了举手中的册子,转身面向他们。
为首的蓝粗布的男子脸色陡变,“岚杏山庄庄主?”
风易飘与穆文跃情同手足,这是穆王府上下皆知的事。可是万万没想到谋朝篡位的铁证竟落在风易飘之手,“原来你与小王爷交好也是另有所图!”
“既然你知道就好,那么死也瞑目!”言毕,他拂袖旋即上轿,身旁的闵儿一声令下,数十名女子齐剑并出,片刻之间,那群武功不弱的穆王府走狗瞬间被斩杀殆尽,一个不留。闵儿冷漠的表情,面对躺倒在地的尸体,丝毫没有动容,目光投向了那两名吓得直哆嗦的女子及老夫妇,“你们还不走!?”
亦明、亦玉不由打了个冷战,拾起自己的佩剑与那对老夫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仓惶而逃离。
接着,岚杏山庄的人也迅速地撤离此地。
当他们走远,丁宁和铁辰风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尸横遍野的惨况,嘴角却都泛着一抹颇有欣赏意味的笑意。
“看看他的侍女,杀人眼睛也不眨一下。”丁宁的目光落在眼前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上,“手法相当毒辣噢!”
“你不觉得很美吗?”。铁辰风说得云淡风轻。
丁宁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向他,“美?!”
“看看他们伤口,平整而不参差,看看每具尸体,残缺而滴血未溅。”
丁宁恍然,“皇族之剑。”
皇族的剑法,无论内外修为,都将就于形美。这也是唯一区别于江湖之剑的地方。故而分流为两个流派。
“可是当今之世无论是得道的凌之族,还是落寞的叶之族,剑法求美却都没有这样狠毒。你说呢?”丁宁无法不质疑,身为武林之中小有名望的岚杏山庄,剑法类似皇族的流派,又比江湖剑法更为凶残。岚杏山庄到底是什么来路?
铁辰风安然自若,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也没有意思回答丁宁的猜疑。
“喂,铁辰风,你又在想什么?”丁宁拉下俊脸,不满地问道。
“看来穆王府的重要之物流露在外,才引起了这场纷争?之所以流露,会不会又是女飞贼所为呢?”
丁宁欣然点头,当下他居然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果然还是铁辰风心思如发,以己任为重。
“今晚就见分晓!”铁辰风决定今夜就探个究竟,言毕,准备离开此地。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令他愕然止步。还未有所行动,丁宁已身形一闪,向声音由来处箭步而去。
穿过一片林子,不过百步距离,只见就是方才那两名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子其中一个血溅当场。另一个显然被封住了穴道,受人牵制。
活着的正是亦明。围着她的有七个蒙面人,个个身着黑衣,兵刃亮在她面前,看到亦玉被毫不留情的斩杀,亦明几乎崩溃,她脸色惨白,哭泣地颤道,“亦玉--,为什么?白云庵哪里得罪你了?非要逼我们刺杀师父?”亦明泪水夺眶而去。
“因为她不死,你就得死!何况她一死,她的一切不都是你一个人的了吗?识实务者为俊杰,你甘心你所努力的一切全都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忘尘给夺走吗?”。蒙面男人似乎能够洞悉亦明的心意,恶意的挑衅道。
亦明目光一闪,将信将疑道,“师父她真的会把衣钵传给忘尘?你怎么知道的?”
蒙面男子朗朗一笑,“自从忘尘的出现,你就应该看得出来你师父对待她与你们的不同,以你的聪明,难道看不出,你师父的心意和对忘尘的赏识?说不定届时那把冥镜也会落在忘尘的手里了!”
冥镜!
亦明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虽然外界种种传言,说当年师父拥有一把绝世神剑将大义门门主徐若柔斩于剑下。但是曾几何时每每提及这把冥镜,师父都避而不答。
如此说来,师父真的握有冥镜之剑!
再想到自从忘尘在两个月前出现在白云庵,投效师父门下起,亦明就清楚感到了威吓和压迫感。而师父自那日起,眼里也只有忘尘一人而已了。
“你们到底是谁?”如此清楚白云庵的内幕,亦明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
“等你了结了池渃,我等自然会表明身份。”
亦明咬了咬牙,狠狠道,“我,我答应就是,但要给我时间!”
那男人狂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最识时务的那个。你走吧。但,”男人冷了下来,斩钉截铁地道,“你没有时间犹豫,赶快下手,提池渃的人头来见!”
“我,我一定办到就是!”亦明喘着气,神情紧张,说话之间,额上的冷汗涔涔。
蒙面人为其解穴,放任她离去……
这一幕,铁辰风、丁宁并未插手。回客栈的一路,两人几乎没有说上话。丁宁与铁辰风并肩而行,却一直留意他的表情,心中揣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乃是关于白云庵存亡大事,必定关系到那个忘尘的安危。所以,丁宁在察言观色,判断铁辰风此刻的心境。
然而铁辰风一路回来,神情依旧冷漠如常,毫无异状。
终于丁宁按耐不住了,“铁辰风,不如我们前往白云庵救--”
“没必要!”不等丁宁说完,铁辰风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既然你都救过她一次,也不差再救她一次呀?”丁宁说得理所当然,露出绝美的笑容。
铁辰风棕褐色的眼眸冷锐而犀利,散落在肩上的黑发之中的银丝泛着刺眼的光芒,像神般可敬可畏,“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一切以正事为重!”
“那你真的对忘尘没有产生一点私情?或是对——静龙?”丁宁不死心的追问,他从未见到过铁辰风会主动出手救一个女人。从他跳崖救静龙,到在皇城救忘尘,这让丁宁笃定铁辰风已坠入情网的事实。
铁辰风目光再次与丁宁交汇,冷酷地道,“没有!所以,她们死也没关系!”
铁辰风旋即大步而去,看着他的背影,丁宁无奈一叹,低语道,“哎,看来静龙在你面前死掉,对你的打击果然很大啊……”
跟上铁辰风的脚步,丁宁的脸上也恢复了冷漠傲然的表情。他们看上去,一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另一个英姿飒爽、俊美不凡。倘若他们不是深居“龄夕谷”,早已成为江湖上摄取万千女子芳心的风流人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