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言不讳让萧亦宣微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眸中一池春水波光潋滟,颜色略淡的唇轻抿,“霜霜,你很讨厌四皇兄么?”
霜霜身子后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还好,就是看不顺眼罢了。”
他平日里在王府虽是深居简出,对于婚约一事,多少也有耳闻,他倏尔敛去笑,正视着霜霜,“四皇兄拒绝了这桩婚事,真是他的损失。”
这样大胆无畏,又率真自然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很有趣。
更何况,她还藏得那么深。
“又不是每个人眼神都好使,这天生的缺陷,我们应该给予理解才是。”
“你就不怕,我把这话转告给四皇兄么?“
霜霜睨他一眼,“当面都骂过他了,还会怕有人背后告状?”
萧亦宣扬扬眉,“霜霜,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霜霜星眸半阖着,听他如此说,唇角蓦地漾开妖娆的笑,直勾勾地盯着他英俊的面容,“宣王,你看上我了么?”
萧亦宣笑笑,不答反问,“霜霜认为呢?”
“我认为……”她歪歪头,剪水秋瞳中邪芒闪耀,萧亦宣凝眸看她,霜霜莞尔,“我认为,这个话题很无聊。”
“……”漆黑如夜空的眸子微滞,随即,萧亦宣轻笑,霜霜瞥眼他,不以为意地道:“反正你的答案对我没意义,我既不会读心术,更没那闲工夫去猜。”
萧亦宣眸色深了深,“霜霜,其实你……”
他才说了几个字,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便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胸腔里因此一阵剧烈的颤动,极具的不适让他英气好看的眉紧蹙着,纠结成一个川字。
霜霜听着他似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音,那痛苦的神色让她的心倏地紧缩,她如刚才那样,将茶水递给萧亦宣。
气血上涌,白皙的俊彦霎时如火烧云一般,萧亦宣抬眸,歉意的看着霜霜,想要道歉,持续不断的咳嗽却让他无法说话,也没有接过那杯茶。
喉头一阵腥甜,萧亦宣用锦帕捂住嘴,原本通红的脸蓦地转为惨白,毫无血色。
“王爷!”南翔眼底震惊,立马朝身后的人厉声吩咐:“马上送王爷回府!”
雪白的锦帕被鲜血染红,萧亦宣将它捏在掌中,看都未曾看一眼,似乎这已经是常事了。
“霜霜……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那一阵咳嗽让他此刻连说话的声音都轻飘飘的,就像云朵那样柔软无力,唇上经过鲜血的润泽,如火红的玫瑰,若不是他的脸色苍白似纸,那么,此刻的萧亦宣,真的可以算是千年妖孽了,美得惊心动魄。
“嗯……”她跟着站起身,唇间只模糊地发出个单音,她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热闹的大厅早就因着霖王和宣王两位王爷的接踵而至,又一前一后离开而安静了不少,不时有人目光投向霜霜所在的地方,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这。霜霜站在原地,看着南翔和几个侍卫小心翼翼扶着萧亦宣走出香茗阁,高大的背影踏入阳光,骤然模糊了视线,好似一幅不甚真实的水墨丹青。
“紫鸢,那天晚上,是什么人送我回白府的?”望着香茗阁外人潮拥挤的街道,霜霜问,眉间掠过疑虑。
她一直都忘了问这件事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在她昏迷之前,有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虽然很模糊,但她肯定,那是个男人。
救她的,或许就是那个人。
紫鸢皱眉想想,说:“我也不清楚,听王管家说,救小姐的人并未现身,小姐是被放在一辆马车上送回来的。”
“嗯?”
难道这年代也有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紫鸢小声问道。
当然不对!霜霜心里说了一句。
星眸微眯着,霜霜望着门口,那水墨色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
不会是他。
萧亦宣身体弱成那样,都咳出血了,不可能那么晚还在外边儿,也同样没理由救了她又不露面。
那么,会是谁呢?
☆☆☆
霖王府。
管家在门口望了多时,终于等到萧寒霖回来,一见他,就像见了救星。
“王爷,您可回来了,柳侧妃和徐侧妃她们……”
“她们人现在在哪里?”萧寒霖脸色阴郁,声音更寒得吓人,管家连忙弯腰近九十度,诚惶诚恐道:“都在柳侧妃的屋子里。”
萧寒霖鼻子里冷哼一声,迈开长腿去了柳侧妃的住处,后面的人也赶紧的跟上去。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柳侧妃眼尖的一早就瞧见萧寒霖,她无限委屈的站起身,顾不得丫鬟搀扶就朝他小跑过去。屋内的徐侧妃听见王爷二字,顿时浑身一僵,她跟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朝萧寒霖行礼,但萧寒霖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柳侧妃的肚子快要四个月了,穿着宽松的裙装,不怎么看的出来。眸光扫过她的月复部,萧寒霖见她这样冒失,不由得眉头蹙起,“本王已经免了你行礼,你在屋里坐着就好,跑出来做什么?”
柳侧妃半边脸隐约可见一个巴掌印,她眼眶通红,饱含着晶莹的泪水,眼见萧寒霖沉着脸,语气也带着冷意,她低下头,咬住唇,“王爷,是妾身错了……”
话还未说完,她就哽咽起来,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足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萧寒霖眼底的不悦也退了几分,他柔和了嗓音,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兔子般通红的眼睛,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柳侧妃委屈地吸吸鼻子,抽抽嗒嗒地说:“其实……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身边的丫鬟不小心打翻了姐姐炖的补品,可是,妾身有向姐姐道歉,但是姐姐她……她说……”
“说什么?”冰冷的眸光淡淡扫了一眼门口小脸煞白的人,萧寒霖问柳侧妃。
“姐姐说妾身是故意的,她说妾身是恃宠而骄,仗着王爷的宠爱就目中无人,不懂规矩。她甚至还说,还说……”泪水向断线珍珠似的落下,“姐姐还说妾身肚子里的孩儿是个野种!甚至还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