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冥宫里老是传出一些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的声音。贝瑟心想肯定是哈迪斯又在捣什么鬼。
饭后梳洗完毕,她拿起一本《冥府细则》看了起来。很多日子,她都在研究冥府,从宫殿构造到工作流程,一一细致地搞清楚,她始终坚信这里肯定有什么漏洞,肯定有一个地方能逃出去。
正看得入神,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除了艾米没别人,贝瑟对着门口叫道:“进来!”
艾米推门而入,“还在看书呢?”她笑眯眯地问道。
贝瑟将书在她面前扬了扬,开口问道:“这几天大殿怎么这么吵闹?”
“冥王正在重修大殿呢!”艾米答道。
“他又要搞什么鬼!”贝瑟不屑地吐出一句,将脸埋在了书里。
“这可是大事!”艾米神秘地笑着。
“什么大……”贝瑟正欲问清楚,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异样的声音,二人惊得愣了片刻。艾米打开门,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屋外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就回到屋,将门关上了。
“刚才怎么回事?”贝瑟问道。
“门外什么都没有,也许是猫头鹰什么的,猫头鹰可是冥府之鸟,冥府里到处都是。”艾米答道。
二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艾米就提着灯笼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贝瑟正要去桌前倒杯水喝,忽然又是一阵胆怯的敲门声。贝瑟还以为是艾米返回来了,就笑着去给她开门。
门打开了,一个人迅速地闪进了房间。
贝瑟惊得正要大叫,忽然见那人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屏住呼吸,闭紧了嘴巴。
来者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头发异常茂密,一条皮带子从额前横穿而过,将头发束在了耳后。他皮肤黝黑,赤果着上半身,健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延伸至腰间,一张虎皮短裤绑在上面挡住了下月复部。脚上踏着一双破草鞋。贝瑟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似曾相识,特别是那强壮高挺的鼻梁以及鼻梁细处嵌着的一双充满野性的绿眼睛,她特别熟悉,自己一定在哪儿见过。直觉马上告诉自己,来者不坏。
贝瑟正欲问个究竟,突然少年上前将自己紧紧抱住了,声音激动地说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找我?”贝瑟一头雾水,被这个年轻人搂在怀里,觉得很别扭,她挣扎着双臂想推开他。
见贝瑟有些抗拒,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红着脸,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贝瑟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巴莫野,狼王的小儿子。”年轻人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哦——是你,我想起来了!”贝瑟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他,那个曾经向自己提过亲的狼人。
贝瑟被哈迪斯的马车惊吓的那一天,和朋友们告别之后,就回家去了。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听到一阵阵陌生的爽朗笑声,家中很少有客人来,贝瑟很奇怪,于是加快脚步跑回了家。只见自家屋前的石桌边坐了一些陌生人,贝瑟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们,其中一位年轻人异常显眼,他俊美挺拔,浑身充满野性的力量,特别是一双深邃犀利的绿眼睛透射出一股野兽般的蛮气。就是这样一双狼眼与贝瑟的目光交错时竟能迸发出无尽的温柔和爱意。那位毛发张扬的长者见到贝瑟,伸出右手捋捋自己的胡子,连连点头,随后便向德墨尔夸赞道:“您的女儿真是美丽啊,像纯洁的露珠。”
听到别人的夸赞,贝瑟粉女敕的脸庞飞起两片红云,赶紧低下了头站在了母亲身后。
德墨尔温柔笑道:“是啊,感觉一瞬间她就长大了。不过,令公子也很俊美啊,真是虎父无犬子。”
多毛长者听见女神的夸耀,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看来他们还真是般配啊!望女神仔细考虑我先前的提议,老狼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他向德墨尔鞠躬行了一个礼,便带着那个俊美少年和随从们离开了。
德墨尔见客人走后,便一把将女儿拉到自己怀里。爱怜地抚模着她的头“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啊,虽说长大的女儿要嫁人,但是我怎么舍得我的宝贝呢?”
贝瑟一脸懵懂,睁着着一双水汪汪的细长杏眼对母亲说“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不想嫁!我有妈妈和丽莎他们在身边,就很快乐了。男人有什么好?只会全身冒臭汗!”
贝瑟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笑了。女儿很少见到陌生男人,也从未体会过爱情,如果有朝一日她尝到了爱情,也许就会离开自己了。想到这些德墨尔神情有些黯然。
这能有什么办法呢?纵然千般不舍,万般留恋,孩子们总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去拥有自己的生活。
德墨尔抚模着女儿的长发,说道:“刚才来的客人是狼王和他的儿子巴莫野,狼王希望你嫁给他的儿子。巴莫野很喜欢你。你觉得怎么样?”
贝瑟十分奇怪,问妈妈:“他为什么喜欢我?我都不认识他。”
听了女儿的话,德墨尔倒奇怪了“那个小伙子说他认识你10年了,说你10年前救过他的命。而且他好像很了解你。”
10年前贝瑟才七岁。神界的一年相当于凡间的100年。按人间的年历来算,贝瑟已经1700岁了,但是在神界和人兽界(半人半兽),她还很年轻,是一个烂漫的少女。巴莫野是狼人,属于人兽界,也和神界共享一样的年轮。
原来是这样,贝瑟想起来了。对母亲说“十年前我是救过一头受伤的小狼,难道是他?”
十年前,贝瑟还是一个7岁的小女孩。
她和伙伴们在西西里静子湖边建造了一个属于他们的乐园。湖边一棵参天的老古树,枝丫遒劲结实,密密交错,被他们建造成了一座美丽的树屋。作为树神的克林出了不少力。他使用法力将老古树的根深入地下几百米,吸收营养、水分和矿物,老古树寿命很长,枝繁叶茂,他们的树屋也就得于久远地保存下来;而花神丽莎又在树屋外面点种了各色鲜花,香味扑鼻;白天鹅吉安用它雪白的羽毛织成了一张雪白的毛毯,树屋的地板便被雪白的毛毯装点得舒适美观。
一日,大家伙玩累后,就在树屋里小憩。
贝瑟休息了几分钟后,便走出树屋,走到湖边去采摘花朵。忽然,她听到一声凄惨稚女敕的嚎叫,循着声音,贝瑟拨开深深的草丛,发现了一只通体灰白的狼崽。狼崽的一只后腿受了伤,鲜血浸红了灰白的兽毛,它“呜呜”地回头舌忝着自己的伤口,看见贝瑟后,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负伤的腿让它难以挪动半步。小狼崽举着一双惊恐的绿眼睛,哀求似的望着贝瑟。
贝瑟望着小狼崽惹人疼爱的绿眼睛,心疼极了。“小狼崽你怎么啦?别害怕啊,有我在呢。”她抱起小狼崽,将它放在小花篮里,又在森林深处采摘了一种叫八角草的草药,用手掌使劲搓揉,然后挤出汁液滴在小狼崽的伤口上,取下绕在额头的白丝带帮小狼崽包扎好了伤口。小狼崽像婴儿一样呜呜地撒着娇,伸出稚女敕的小舌头舌忝着贝瑟的小手。
贝瑟知道它是在感谢自己,就呵呵笑起来“你可别谢我,感谢我妈妈吧,她是农林女神,教会我很多东西,用草药疗伤也是她教我的。”
贝瑟将小狼崽抱回了树屋。
吉安却不太喜欢这个小狼崽,她指着小狼崽说:“我恨死它们狼人族了,我的好多兄弟姐妹都是被他们吃掉的。讨厌的禽兽!”
丽莎说:“好啦,吉安妹妹,谁叫它天生就是一副狼命呢,嗜杀当然是它的天性,只是它现在还是个不会吃人的小幼崽呢,还受了伤,多可怜啊”。丽莎作为他们的姐姐总是会开导人。
“要救它可以,但是不能让它在树屋里,特别是在我的毛毯上!”吉安不依不饶地说道。
无奈贝瑟就把小狼崽带到一个大树洞里,捡来许多干草叶为小狼崽安置了一个临时的落脚处。
每日,贝瑟都会为小狼崽带来很多美味的食物,并为它换好几次的草药,还经常帮他梳理皮毛。没多久,小狼崽能行走了,皮毛也越来越健康闪亮,只要见到贝瑟,它便呜呜地扑向她,和她亲昵个没完。
一天早晨,贝瑟照常给小狼崽送食物,却发现小狼崽没有像往常那样来迎接自己,她跑到树洞一看,发现小狼崽已不见了。
贝瑟很担心,朋友们都安慰她:“小狼崽肯定是回家找它家人去了。他的伤已经痊愈了。”
“畜生就是畜生,别人救了它的命,它一点也不知好歹!”吉安想起死去的兄弟姐妹总忘不了刻薄几句。
“它懂得感谢的,我从它眼神里看出来的。再说了,它是狼,想说谢谢,我们听起来,也只是狼叫啊,说不定它早说过了,我们听不懂。”贝瑟辩解道。
“哎,瑟儿你不知道啊?我们的吉安大小姐的狼语可是不及格的。”丽莎捏捏吉安的脸蛋,揶揄她。
克林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头小狼崽就是十年前的巴莫野。
贝瑟望着眼前这个闯入地府的俊美青年,很难将他与十年前的那头可爱的小狼联系起来。她看着他笑着说:“小狼崽,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巴莫野模着后脑勺,傻呵呵地笑起来:“你也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二人开心地笑着,贝瑟突然想起这是地府,莫非巴莫野已经死了?她赶忙拿起他的手捏了捏,又凑近他的脸细细地观察。“巴莫野你是人还是鬼?”贝瑟疑惑地问道。
“我……我是人,也是鬼。”巴莫野警惕地望望门窗,将她拉入里屋小声地说道。
“此话怎讲!”贝瑟搞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假死的,混进地府是想把你救出去。”巴莫野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假死?呃——你怎么知道我在地府?”贝瑟被他搞得越来越糊涂了。
巴莫野红着脸说道:“其实,十年前我并没有不告而别……”巴莫野将十年间,自己的所有行踪都告诉了贝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