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想起克尔洛说冥王要见自己,就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了床上的男人。穿戴整齐之后,她扶着门框,双眼潮红,回头望了望提俄斯,表情凝重得像要走向刑场一样,最终还是狠下心决绝地扭头走开了。
克尔洛果然如艾米所说,把在房内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哈迪斯。
冥王的脸顿时阴森起来,“告诉大判官拉达,一切照冥律处置!”他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克尔洛听后,就向三判官府邸跑去。
不一会儿,艾米来到了冥王的面前。此时冥王正坐在长廊左边的亭子里,对着石桌上的棋盘细心研究,冥风微起,一阵阵水仙香气扑鼻而来。冥王的银色长发就在这夹杂了花香的空气里飘舞。
艾米上前颤声问道:“主人,您找我?”
“嗯。”哈迪斯不看她,仍然埋头石桌上的棋盘。
“那——主人您有什么吩咐?”艾米几乎要哭出来了。
“贝瑟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很不高兴……”哈迪斯面无表情地问道,他走错了一步棋,眉头一蹙,话似乎也没说完。
艾米松了一口气,她定声答道:“贝瑟女神这几日正为那老女乃女乃的事生气,另外早前我假装受罚的事也被她发现了,所以这几天大概心情不好吧。”
“那——我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讨她欢心,让她高兴起来?”哈迪斯眉毛一挑,将脸稍微斜向艾米问道。
“这……”艾米迟疑片刻,忽然机灵一动道:“前几日,贝瑟女神说很想趁半夜去参观痛苦之河的渡魂仪式,还想去地狱走走。您要是有机会亲自带她去,她一定很开心。”
哈迪斯听后,嘴角微启,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艾米应声而出,心里暗自窃喜,难道克尔洛没有把它看到的告诉冥王?她踩着轻快的步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就和提俄斯相依为命似的抱在一起。看着艾米似乎很高兴,提俄斯也稍稍放心了。两人在桌前坐下来,四目相对,互诉衷肠。
正当冥日褪去,地府快要暗下来的时候,提俄斯要准备回到草原牧场了,两人紧紧相拥,依依惜别。忽然门外一阵来势汹涌的敲门声响起,艾米起身开门,顿时傻了眼,银羌护法带着一排冥兵,凶神恶煞地瞪着屋里的人。
“跟我们走吧!”银羌粗声叫道。
“是!”两人绝望地一起回答道,提俄斯上前牵住了艾米的手,紧紧握住了,二人跟着冥兵朝审判堂走去。
审判堂就在冥宫大殿的隔壁。艾米和提俄斯一踏进门槛,脊背就开始阵阵发凉。拉达戴着高高的尖塔帽坐在审判台上,他的兄弟,米斯和阿科则分别坐在他的两侧。米斯看着堂下的一对男女,抓耳挠腮,挤眉弄眼,静不下来,而阿克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不得了。
审判台下,两排冥兵手持大刀,威严而立。艾米见这阵势,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但她心里一点也不后悔,倾身靠在了提俄斯的肩上,提俄斯趁机安慰似的楼住了她。
“宣证狗克尔洛进大堂!”拉达高声喊道。
克尔洛听到后,摇着狗身蛇尾进来了。
克尔洛望了望身旁的这对男女,神情庄重地蹲在了地上。
“克尔洛,你可亲眼看见堂下这对男女在床上行苟且之事?”拉达眯着眼,声音悠远地问道。
克尔洛上前作揖,道:“小犬确实亲眼所见。”
“艾米和提俄斯,你们明知冥府律法,禁止男女私通,却故意触犯,挑战冥律权威,罪证确凿,立刻打入地狱十八层,终生遭受24种酷刑的惩罚。”拉达威严地宣布。
“不!我们没罪,我们只是相爱了而已!”提俄斯对着审判堂高声喊道。
“既已触犯冥律,多说无益,拉出去,立刻执行!”拉达对着两排冥兵,高声命令道。
“不!我们没罪,可就算受罚,请不要把我们分开!”提俄斯嘶喊着,请求道。
众冥兵拖着二人往外走,艾米留着眼泪回头看着克尔洛,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恨意。克尔洛看见眼前生死离别的一幕后,低下了头,不知所措地用狗爪子轻刨着地面。
犯人已押走,拉达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对兄弟们说道:“走吧,回去睡觉咯!”地府很少有大事发生,艾米这事算一件。三个判官好多年都没对内用刑了,这回图了一把新鲜,但也就几分钟的事。
克尔洛耷拉着脑袋,步子沉重地走出了审判堂。它像打了败仗的大公鸡,失魂落魄。也许不该把艾米的事告诉主人,地狱十八层,每日24小时的酷刑折磨,那可不是盖的,艾米这回遭罪了。可是——我在心里发过誓,对主人永远忠心,从不隐瞒任何事,克尔洛心里七上八下,也不好受。
艾米和贝瑟女神关系好,说不定只要贝瑟女神出面,事情就会有转机。克尔洛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兴奋起来,于是扇着长长的狗耳朵,向艾米的房间跑去。
克尔洛想起自己直闯艾米的房间,结果酿成了悲剧,心里警告自己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先敲门,养成良好的习惯。它上前煞有介事地用前爪敲了敲贝瑟的房门,没人答应,伸长狗鼻子闻了闻,房间没人。于是就起身走向旁边丽莎的房间,敲门后,里面一个声音道:“进来!”克尔洛优雅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贝瑟一见是克尔洛,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在被子里对克尔洛喊道:“克尔洛!你来干嘛?明明知道我这段时间不想见人。”
“可我不是人,是狗,或者蛇。”克尔洛狡辩道。坐在床边的丽莎扑哧一笑,克尔洛提起前爪,举证似的挠挠自己的狗脖子。
“是他要你来的?”贝瑟问道。
“不是他,贝瑟女神,你还不知道吧,出大事儿啦!”克尔洛夸张地对贝瑟说道。
“什么大事?你的主子学会微笑了?”贝瑟不以为然地揶揄道。
克尔洛长叹一口气道:“我的女神,我的姑女乃女乃啊,真是大事儿啊。”
见克尔洛磨磨蹭蹭,故弄玄虚,贝瑟急了,猛地掀起被子,坐起身,冲克尔洛喊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把你剩下的那撮狗毛再剃光!”
克尔洛一阵唏嘘,赶紧跑到贝瑟跟前,声音凄惨地细细道来:“艾米和提俄斯被主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啦,每日享受24种酷刑不停地折磨。”
“提俄斯?那个草原上放牧的人?”贝瑟模着后脖子颈,一脸的疑问说道:“他和艾米怎么扯到一起了?”
“哎呀,您不知道啊,他两人正在行苟且之事,被我抓个正着。”克尔洛大惊小怪地说道。
“苟且之事?是什么?”贝瑟扭头望着克尔洛,不解地问道。
丽莎戳一戳她脑门子,对她挤挤眼睛。贝瑟还是不明白,睁大眼睛瞅瞅这个,望望那个。
克尔洛狗眼圆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它该如何给这个少女讲清楚什么是苟且之事呢?
“嗯——苟且之事就是男女在洞房花烛夜要做的事”克尔洛终于能把事情说明白了。
“哦”贝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行苟且之事就要受罚?”
克尔洛点点头道:“在地府,如果没有经过判官们允许,男女是不能随便同房的。”
“为什么”丽莎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人世天地几界,一个人一个动物一棵花草都是有自己生命轮回的轨迹的,若在地府,冥民们任意同房,万一生出冥婴,是没有轮回的轨迹的,只能永生永世呆在地府,这不仅不符合万物生长繁衍、前生今世的规律,而且地府哪里装得下那么多冥婴?所以自从地府存在,冥君就立下重罚,凡是偷偷模模行苟且之事就要被处于重刑:打入十八层地狱,遭受24种酷刑的折磨。”
“这么说——艾米和提俄斯偷偷模模地行了苟且之事?”贝瑟顿悟似的,模着下巴说道。
“正是这样!”克尔洛说道。
“艾米这丫头,隐瞒的可真紧。”贝瑟叹了口气,接着思忖道:“可我怎么救她呢?这可是冥府律法,他肯定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会的,只要是贝瑟姑娘的要求,我的主人从来都不会违背。”克尔洛恭维道。
贝瑟瞟了它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角色。”
克尔洛见贝瑟女神有些消沉,就继续对她说道:“现在艾米可能已经在受刑了,首先是鞭刑,鞭打一小时;接着是火刑,火烧一小时;然后是寒刑,冰冻一小时;再接着是针形,针扎十指尖一小时;再就是刀型,用刀扯割一小时……”
“好了!不要再说了!”贝瑟吓得脸色惨白,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怜的艾米……”她颤声呼道。
见贝瑟焦急的样子,克尔洛的狗眼偷偷挤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它的目的达到了,贝瑟女神就是心软,她是见不得朋友遭罪的。
“克尔洛,你先出去!”贝瑟对它说道。
克尔洛上前鞠了一躬,就走出了房间。贝瑟赶紧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丽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我和你一起。”
贝瑟对她露出了得意的笑,说道:“你也瞎管闲事起来了?”丽莎拍拍她的脑门道:“走吧,不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