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刘振杰必经之路，何大顺苦等几个小时，怎么还不来呢？讨厌的蚊子，叮咬着脸部，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拍死了不少蚊虫，可是，脸上也起了不少大包小包。
算准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一定会从这里经过，今天必须证实一件事情，如果是他做的，不会轻饶他个狗日的王八蛋，不打得他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跑，他何大顺干脆跳进嘉陵江死掉算了。
刘振杰下火车，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边走边哼叽着看戏时学来的小曲儿，四十五分钟的铁轨路，硬是提前五分钟赶回来。
王思柔该消气了吧？再不消气的话，这个星期回来，又得热贴着冷板凳啰。
多年前，第一次挨着她，让他销魂难耐，偷腥偷了个正份儿的美人，睡着都笑醒了，挨着王思柔白女敕肌肤的那一刻，浑身上下触电的感觉，妙不可言，是他多年以来，念念不忘她的理由，那时候就算为个美人胚子犯错误，做鬼都风流。
女人嘛，闹点情绪，亲热一下，泄泻火，就没有事了，自己上次怎么那样傻哦，不知道用这个方法，消她的气儿。
走到门口，双手模着坚实的胸肌，嘿嘿干笑两声说：“丝柔，我回来了。”
推开房门探出脑袋，朝里面瞅了瞅：“咦－人呢？”
今天她正常休息，不用上班。
刘振杰在电话里打过招呼，张书记也同意，因为身体不适，可以不用挑着担子上山下乡，搞宣传了。
屋子里没有人，门也没有上锁，肯定走得不远，他急忙朝自留地方向的小河沟找过去。
何大顺在岔道口守候多时，见到刘振杰走过来怒目而视，摩拳擦掌地吼道：“刘振杰，给我站住！我有话要问。”
刘振杰不以为然，王思柔已经是自己的爱人，结婚后就是合法夫妻了，就算来闹事，也闹不赢，看他这个架势，想咋地？
他头一偏，不削地问：“你有什么尿事？”
“官当得一帆风顺，王思柔也娶进家门，你该得意了。”何大顺是风钻进刺架里，连讽带刺地说着挖苦话，边说边靠近。
“多年前做过的事，你还记得么？”
“记得什么事？”
好端端提多年前干的事，刘振杰提高警惕地反问道：“我做过什么事，有必要告诉你吗？”。
“再问你一次，顺便提醒一下，你对王思柔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已经结婚，就算知道，也晚了。
“就算做过又咋地？她现在是我女人，受法律保护，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武大郎一样的人，癞蛤蟆独吞天鹅肉，吞得下去吗？配得上丝柔吗？去去去，没工夫听你瞎扯，站一边去。”
“这么说，你承认了，法律拿你没办法，老子可拿你有办法，老子今天替天行道，现在就打死你，你信不信？”王思柔什么人不好嫁，嫁给这个王八蛋，那件事还真是他做的，今天不打得他学鬼叫，何大顺这辈子就白活了，他顺手抄起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棍子走过来。
“你别过来啊，你敢打我？”
“你看我敢不敢？嗯？我打死你，让你欺负思柔，第一下是为思柔打的，这第二下是为小梅打的，你个畜生，王八蛋，坏东西。”何大顺气愤地挥舞着棍子，像雨点似的落下，边打边骂骂咧咧。
“为小梅，不明白，这话啥意思？”
“这件事不需要你明白，你个混球！我呸－－”一团唾沫飞在刘振杰的脸上。
思柔咽进肚子里的事，何大顺就算再有气，当然不能说出来，小梅就是这畜生的女儿，医生说她血型不配的时候，他就估模着是这个浑球干的好事，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公社干部里面，除了刘振杰，不会有别人看丝柔看得眼睛都发直的。
思柔嫁给他多年，知道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过去多年的事情得到证实，这股子恶气不发泄出来，会憋死人的。
刘振杰好歹是国家正式干部，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不然他的个头比何大顺大，对打起来何大顺是占不了上风的，再加有短处捏在别人手上，不敢轻举妄动。
不像以前当民兵连长的时候那样威风，为所欲为，借着运动的风头，想整倒谁就整倒谁，现在只有招架的功夫，得注意干部在群众中的形象，怕有熟人看见面子上过不去，幸好山村公社这个时段人烟稀少，否则，人都丢大了。
实实在在挨过拳头后，护着头部喊着：“何大顺你打够了没有？敢打国家干部，小心政府法办你，你等着啊。”他抱着头，狼狈地逃回家。
“你这是咋的啦？”王思柔从屋子里走出来问。
“没什么，被疯狗咬了几口，没事的。”
被疯狗咬了？他明明在撒谎。
满脸淤青，嘴角有血，王思柔心慌慌地问：“你跟人打架了吧？”
“今天被人莫名其妙的暴打一顿。”
“哦，是吗？”。王思柔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埋头用酒精棉球清理伤口。
“哎哟－－轻一点。”
“知道疼，为什么还要打架？”
“何大顺堵在路口，吼叫着要跟我算账，就打起来了。”十年前的事，何大顺怎么知道的，未必是她们串通好的，她把那件事告诉他了？
“算什么账？我们又不欠他的。”王思柔回避着刘振杰尖锐的目光，不敢正视他。
“最好跟你无关，否则，以后有他好看的。”此人不除必生后患，事情始末，他会慢慢调查清楚的，不着急一时半会儿。
“你不会把他怎么样吧？”王思柔心里开始着急了，何大顺啊何大顺，敢在他头上动土，可惹下祸根了，为什么这样冲动呢？
“你说呢？”刘振杰拿过王思柔手上的酒精棉球，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看来她还是挺关心这个武大郎的嘛！
王思柔拉开桌子抽屉，拿出几张创口贴，给他贴在脸上。
脸上横七竖八地贴满创口贴，形象大变，就像戏曲中耍丑的，王思柔忍不住扑哧一笑：“看看你这形象，丑死了。”
刘振杰趁机附在耳旁悄悄调笑着：“你还有心情笑，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哦。”
“去！一边去，没正经的，你这张脸实在没法出门帮我挑水，先躺着休息，我到河坝挑水去了。”王思柔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
刘振杰被哄开心，得意地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
王思柔这才腾出身，急急走出去堵何大顺。
何大顺打了人，很得意，在供销社买了两瓶烧酒，提溜着刚走出来，准备为自己得胜庆贺呢。
“何大顺－－你在犯傻呢，糊涂啊！怎么能去招惹刘振杰呢？招惹他，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我一个种地的，又没有铁饭碗，打死他，抵命划算。”
“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来知道吗？”。
“思柔－－你还知道关心我？有你这句话，暴打他一顿，值啊！”
“这是你给我的存折，存折里这么多钱，哪来的？”
“钱是从哪里来的，就别多问了，反正不是偷来的，是我做生意赚来的。”
“我有工作，不需要钱，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把儿子养大的，目前你很需要这笔钱，拿着！”
“给你的，你拿着！我知道，以前你嫁给我很委屈，知道配不上你，可是，也不能跟这个浑球生活在一起啊！小梅告诉我，他打她，对她不好，真是个畜生，脸都被打红了，看着让人心疼呀。”
“他现在步步高升，左右逢源，你是斗不过他的，鸡蛋跟石头碰，只会粉身碎骨，我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化解你心中的恩怨，希望你从此不要再管我们家的事儿，小梅就是被他打死，也不用你管，小梅是他的女儿的事，希望你继续替我保守秘密。”
“我答应不说出去，今天也没有说出去，你放心吧！”
“我屋子里掉进来的钱卷，是你悄悄放进来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你，还会有谁那么傻？给－－带着这个存折，离开这个地方吧！”何大顺离开这个地方之后，根本就不应该回来，在人们都把他遗忘的时候，他又带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回来了，王思柔觉得这钱有些来路不明，何大顺不说，她也不会知道来路。
“我不要，你收着。”何大顺转身跑开了
跟俊贺依依不舍地分开后，李栀坐火车赶回学校，第二天一大早，她是来给思柔姐送衣服的。
“思柔姐，在家吗？”。
一听是李栀的声音，刘振杰没有躲避，招呼说：“李老师，请进来吧。”
“姐夫，你的脸怎么啦？”刘振杰的脸上贴着创口贴，有些地方有淤青，有个创口贴刚好贴在上眼皮和下眼皮中间，不这样贴着，有只眼皮睁不开，样子蛮滑稽可笑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刘振杰捂着脸掩饰说。
“姐夫山里路不平整，走路要多加小心。”一个大个子男人摔成这样，可能是城里的水泥路走惯了，走不来山里坑坑洼洼的小路，李栀也没有多想，善意地提醒他。
“听说你去送李静了。”
“嗯，李静考上俊贺那所大学。”
“顺便见到俊贺，一举两得很好嘛，他还好吧？”姐夫问这问那，李栀一一应答着。
“好着呢。”
“姐，衣服我替你做好了，让姐夫帮着看看合身不？”两件衣服花色不一样，各有千秋，穿在王思柔的身上，刘振杰看得心花怒放，如果没有外人在跟前，整个嘴就亲上去了。
美呀！不愧是美人，穿上好看的衣服就是不一样，这才像他的局长夫人，进城后，走在街上，正好是他的门面，别人都会说他刘振杰的爱人，比县剧团的戏子还漂亮，戏子也比她逊色三分。
“我的乖乖，超好看呢！恩，好看！好看！”目不转睛地瞅着王思柔，连声夸奖着，几乎忘记身边还站着个李栀。
“李栀，下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吧。”衣服做得很满意，姐很开心，热情地招呼说。
“不了，姐，我还要备课呢，走了几天堆积很多事情，我得赶出来，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
王思柔追出去问：“李栀，等我一下，俊贺学习还好吗？身体好吗？”。
刚才姐夫问过的话，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姐，他好着呢。”
“有李静跟他在一所大学上学，放假可以一起回家，星期天可以一起出校聚聚，改善生活，相互有个照应。”
“嗯，姐说得对，我也是这样叮嘱他们的。”
“李栀，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耽搁一点时间可以吗？”。
“姐－－说吧，我听着呢。”
“刘振杰是被何大顺打伤的。”
李栀心里吃惊，惊讶地问：“为什么啊？”
“是为了小梅，我怕刘振杰报复，劝他离开，可是，他不收这个存折，请你转交给他行吗？你一定帮我劝他不要用我的名字，重新换上他的名字。”
“姐，我知道了。”
“另外，我拜托你教教小梅，开导开导她，小梅爱听你的话，我希望她不要再怨恨刘振杰，给何大顺告状，制造大人之间的矛盾，给我添乱了。”王思柔满脸无助的表情，让人觉得很可怜。
“姐，空闲时间，我会找她谈心的，你就放宽心吧！”王思柔远去的背影，让李栀感到，姐生活得不容易，一颗心被分成几份，妈说的没有错，姐一步走错，步步艰辛，身上承载的担子太沉重了。
只有她还能替姐分担一些，有义务把小梅教好，让她早日考上初中，进城里学习，就算帮俊贺这个当舅舅的忙吧。
这次回来还没去看俊贺父母，顺便绕过去看看二老，报个喜讯，报个平安，让二老高兴高兴。
何大顺的事情，有点悬，刘振杰回到公安局，接手一个文物被盗的案子，何大顺的名字也在其中，虽然不是主犯，但是他也参与其中，事情可大可小，这下攥住何大顺的把柄，看他还怎么蹦跶，等事情调查清楚，拘捕归案，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谁让他犯案在手，正好可以公报私仇，泄泄愤，随便打人，总得付出代价的，是吧？
刘振杰脸上露出琢磨不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