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江湖,未免太简单了。
蓝沐冉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刚才的表现合不合城主大人的心思。
“说的到不至于离谱。”赫连靖鸿走到座下,伸手拉起蓝沐冉一直玩弄的饰带:“正经起来倒还有个样子,平时就不能保持吗?”。
“老是板着脸多累啊,看你,都有白头发了。”蓝沐冉突然踮起脚,想要去揪下帅脸上让人心疼的那根白发。赫连靖鸿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攥住了举到耳边的手掌。
“干什么?”
手掌上强大的握力疼的蓝沐冉直咧嘴:“疼!放手放手!”
忘记他不会武功了。赫连靖鸿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帮你拔掉白头发而已,干嘛这么紧张,我还能咬你不成?”
“别靠太近,不习惯。”
用不着这么矫情吧,行走江湖的大侠不应该是粗犷豪放,不拘小节的吗?怎么到了这里什么事都要小心,就连拔根头发都有可能搭上小命呢?
蓝沐冉蹭到凌一寒身边,瘪起嘴巴:“二城主,他一直都这幅德行?亏你们没造反。脾气臭的要死,冷冰冰的跟雪山一样,真白瞎那张脸了。”
凌一寒偷偷瞄了赫连靖鸿一眼,后者假装没听见,优雅地转过身。
“三天内把他给我训练成一个合格的随侍,规矩礼俗一样不能少。”赫连靖鸿瞥了一眼凌一寒,转身又直指蓝沐冉:“还有你,再敢没大没小逾礼妄为,别怪我把你送进勾栏当一辈子男宠。”
忽而高贵优雅宛如谪仙,忽而粗暴冷漠仿佛土匪,这变化未免太快了些。蓝沐冉的脑子有些跟不上,直到赫连靖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才懵懂地反应过来。
“……你才男宠!你全家都男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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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凉城,赫连靖鸿的话就是圣旨,说要训练三天就必定得满三十六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行。
蓝沐冉苦,每天起早贪黑,要学写字要学礼节还要恶补历史政治,比高考都艰难;
凌一寒更苦,城内事务一样不能落,还要抽出时间教育大脑一片空白的某野人,口干舌燥不说还经常被恶意调戏,不是语言上占便宜就是成了沙包靠垫。
“城主,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特别年轻。”
“好事。”
“因为我的心已经苍老了。”凌一寒一脸傻笑。
任谁也不能小看蓝沐冉的破坏力,这货可是从小跟野小子们混出来的,打架骂人攀房上树无一不精,折磨起人来更是男女混合出击,撒娇打横软硬兼施,管你是男是女老幼病残通吃不挑。曾经有被暴揍的男生流着泪对老师说,见到蓝沐冉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而老师也是一脸苦逼地回答道:错了,这特么根本就是巾帼压死须眉。
不管怎么说,三天后蓝沐冉算是有模有样地站在了赫连靖鸿身前,而凌一寒则是回光返照般颓废地瘫坐在角落。
“报告城主大人,特训结束。”蓝沐冉神清气爽。
“嗯。”
赫连靖鸿头也不抬,埋首在一打信件之中。
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受了整整三天的苦难之后,蓝沐冉正处在半颠半狂的状态。
“我说——城——主——大——人——”
“说。”
说什么?本来是打算听他说的,结果冰雕似的城主大人一字一句,连个感叹号都不舍得多给,这三天的苦白吃了。
蓝沐冉眯着眼睛盯了赫连靖鸿半天,连凌一寒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刚想要开口劝蓝沐冉先回去,谁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随侍突然发难,一把抢过了城主手中的信。
“找死啊你!”凌一寒吓得跳了起来,老虎口中拔牙,活得腻了?
赫连靖鸿猝不及防间被抢了信件,抬起头时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怒火。
“城主息怒!”
“息什么怒,我还没怒呢他怒什么?!”蓝沐冉推开挡在身前的凌一寒,两只眼睛瞪得斗大:“姓赫的,我都忍了三天了你还想怎么样?就算你是什么狗屁霸主也该懂得尊重人吧?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少跟我摆脸色,你我之间不过是赌约关系而已!”
“什么赌约不赌约的,少说两句你能憋死吗?”。凌一寒拼命地给蓝沐冉使眼色。
有人眼珠子都快甩出来了,蓝沐冉自然看得到,但受气不是蓝家人性格。就算是江湖霸主又如何,姑女乃女乃就是不买账,有能耐一剑戳死我。
赫连靖鸿屈起食指抵在鼻尖,满是困惑地打量了许久,刚才暴涨的怒气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去。眼前的人越看越像小动物,着实让人有种欺负的。
“你……”
又皱眉,没事皱什么皱,不知道自己一皱眉就特好看吗?蓝沐冉生气归生气,看到美好的事物依旧不争气地在心底哀叹:孽畜,居然生了这么一张勾搭姑女乃女乃眼球的俊脸。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赫连靖鸿脸色古怪。
头发?凌一寒纳闷地转过身,特地探头看了看蓝沐冉的头发,随即一声闷笑。
蓝沐冉脑后,一只又细又短的辫子诡异地翘着,比猪尾巴还难看。
“笑什么笑,少见多怪。”蓝沐冉也意识到自己的“猪尾巴”暴露了,厚似城墙的脸不由得一红,伸手捂住了可怜的小辫子:“还不是你们说要留长发,披散着怪难受的,只好扎起来了。”
“一天天哪来那么多怪想法,有这些心思不如安心做事。”
“要你管……哎哎哎,我说你倒是会转移话题啊,刚才的事还没完呢!”蓝沐冉脸一扬,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自己是个催债的一样。
赫连靖鸿不笑亦不怒,淡淡地从蓝沐冉手中抽出信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我正想这件事要交给谁去做,既然你这么热心,就交给你了。”
“啊?”蓝沐冉不解地眨眼,“什么东西就交给我了?”
“自然是任务。”
“我的任务不就是跟在你身边吗,还有什么任务?”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痴还是傻。凌一寒叹了口气,城主亲自交托任务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如此提携竟然还有微词,恐怕穷自己一生之力也训练不出这野人了。
“明日,随向馆主去趟清潭城。还有,”赫连靖鸿顿了顿,俊朗的面孔上似笑非笑:“藏好你的‘尾巴’,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