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大,回家的希望;后面是裴人妖,回去大概又要受罚……
——呃,我之前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去了吗,那还是跟大回望国吧……裴若暄会不会生气啊……
这样想着,迟疑了好几分钟,才回头朝着裴若暄挥挥手说:“裴老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镜夜商量,你先回去吧!”说完,不敢抬头去看他,就闷头奋力地往画舫游去。游到近处,大从船上俯,拉了我上去。
在河里游了这么久,我也快精疲力尽了,一坐在船板上喘着大气,下意识地转过目光朝岸上撇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裴若暄不见了?!
——岸边,原本裴若暄站的地方,空荡荡的,四周也不见人影,就像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那样一个人似的!
我刚刚明明看到的啊!我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看过去,还是空无一人。
“他走了。”风镜夜轻声提醒。
“走了?”不、不是吧,他真的回去了?怎么想,他都这不是这种我说句话,他就乖乖回去的人哪?!他又不是枫眠!
“不是有事情要跟我商量吗?”。大概是看我一直对着岸那边发呆,凤镜夜在一旁出声提醒我爬上来的目的。
“呃,是、是啊!”我回过神,从船板上爬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长宁?”长宁就是望国的国都,长宁城。
凤镜夜却是笑而不答,只是微合着双目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笑着说:“我看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他后面的话用了“呵呵”两个字代替,我这才想到衣服已经湿透了,全部紧紧地吸在了皮肤上。恨恨瞪了他一眼,骂一声:“死!”
然后就听到钟浅羽在舫里轻唤:“姑娘进来换吧。”她的话音未落,那天听我吟诵过“七步诗”的小姑娘就掀着轻纱出来,朝着我微微笑,示意我进去。
我抱着旅行包进去,迎面就看到钟浅羽斜身坐在锦榻上,手里拈了一根银针,轻剔着面前香炉里面的灰。一看到这个动作,我就莫名地想起了裴若暄——他也比较宅,就是喜欢窝在房间里不出去,除了睡觉,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在香炉里点上香料,然后拿着根银针这样轻轻地拨。
钟浅羽察觉到我站着愣愣地不动,缓缓抬起那张美丽绝俗的脸看看我,微笑着问:“怎么了?”
我一愣,怔怔地说了声:“钟姑娘看上去很眼熟。”
钟浅羽抿嘴一笑,份外俏丽:“是啊,我这个模样,倒是随便都可以见着。”
——汗,我发现我好像说错话了。不对,应该是她误会了,我并不是说她长得大众脸,而是说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于是,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急,我知道的。”钟浅羽笑着打断我,说。“你觉得亲切,我才高兴呢!”说着,她又笑了几声,倒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快些去换衣服,不要生病了。”
“嗯。”我跟着丫环mm去侧舱换衣服的时候,又听到钟浅羽在外面说:“凝翠,把琴搬到船头去,我想出去吹吹风,再去请凤公子进来。”
呃,我想她应该是故意腾出舫里的空间来让我和谈事情吧!果然不愧是名妓啊,既和气又善于为人打点,不像那天的陈小怜,死女人,想起来就有气!
我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换成坐在那张榻子,用小扇子遮着半张脸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这一换,臭小子变成美人儿了!”
“死,正经点!”我瞪了他一眼,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跟你商量正事呢!”
“哦,洗耳恭听。”凤镜夜微微笑了笑,收起扇子来,把身体坐正了些。
“你什么时候回长宁?”我又问了一遍。
“长宁?”凤镜夜听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似轻松又似沉重地叹息说。“回不去喽!”
“为、为什么?”我傻了傻眼。
“因为我被发配到这里了,没有陛下的召回令,我就不能回去。”凤镜夜合起扇子轻轻拍着自己的手掌。
“是我们连累你了。”唉,害他被流放到边关,虽然他还是挺逍遥快活的样子,但终究是回不了家,也是挺过意不去的。
“是啊是啊!”靠,死还真埋怨上了。“本来我的计划是多么天衣无缝,居然中间被横插了一杠,枫眠还是被他们带了去,唉!”
“呃,那、那个,大。”我小小声地问。“那个不关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吧?”
凤镜夜转过目光来看看我,认真地说:“知道。”
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了,还好大比较聪明。一口气还没叹到底,就听到大不急不徐地加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没那么聪明。”
“我靠!”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大声申明。“我比你聪明!”
凤镜夜抬眼愣愣地看看我,然后扑地一声用扇子遮着脸笑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讳病忌医’了!”
讳病忌医?!这个成语的意思我还是懂的,就是我明明是个笨蛋,却还不许别人说我“不聪明”!死,就知道说我笨!我掐死你!
正要扑过去狠狠地打他一顿时,就听到舫外丫环们一阵惊呼:“啊,你们是什么人?!”
我惊讶地往外面看去,就看到挂在舱门的轻纱倏地被一只手给扯开,然后“哗哗哗”鱼贯而入三个黑衣蒙面的——刺客?!
在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稍微靠后一点的一个家伙,忽然指着我说:“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