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换做‘翛溟阁’吧。”走了几步,樱林萱漪又道:“‘余音馆’就赐予你吧。”
说罢,不在意呆在原地的殷弑,樱林萱漪同慕胥进大殿了。
殷弑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这分明就是在试探她是否忠心、可靠。如果她阻拦,樱林萱漪赐她一死倒也正合她意,可她最怕樱林萱漪玩失踪或直接不干了,这不毁了音圣的愿望了吗。殷弑知道樱林萱漪明白她的心在音圣那儿,只要自己表面随她便可,不然她全可将这些旧主之物毁了。
瞬间,殷弑对樱林萱漪起了敬畏之心,这传中的蝶妃果真是不容小觑。
殿内干净得好像每日都有人全面擦洗一遍,樱林萱漪不在乎殿内奢华的装饰,由随后跟上的殷弑引去了寝室。寝室之内的物品仍是音圣的物品,很是清简,樱林萱漪全交予了殷弑,任她处理。
“小姐,这焦尾琴可是贵重之物……”
“不妨,都交予你了。”樱林萱漪环视了一周偌大的房间,又道:“将里面的东西都撤了,挖出一个大池子,其中灌满雪水,池中放一块玄冰。如此便可。”
“玄冰?这恐怕需些时间去找。”殷弑已经开始在脑中搜索玄冰的下落了。
“不必去寻。派人前去宁风山庄,与其庄主道是蝶妃,她便会遣人为我送来。”那二人的关系~~樱林萱漪有心玩闹,又道:“万一不肯,用骗用抢,半夜敲块冰扛了就走也行。”
“小姐,还是我去吧。这玄冰怕一般人处理不好。”慕胥自荐。
樱林萱漪想着:好像你不是一般人一样,真自恋。口中道:“随你。”
“那我这就出发,小姐可予我些信物?”
樱林萱漪奸笑了起来:“不必,你只需问那庄主一句‘你二人可好’,她便能知道是我。”
“知道了。”语毕,慕胥已走出了门。
“小姐,早餐已有人送来了。该用餐了。”
说到吃饭,樱林萱漪顿觉月复如未吹气的气球,立即点头随殷弑去吃饭了。
放下碗不久,翛溟阁外传来一声长啸,樱林萱漪散着步出了翛溟阁。只见冥风同另一只秃鹫在空中盘旋,心知是鬼目有急事禀报,一声哨音,秃鹫就飞了下来。因没有手上的动作,冥风停在了醉雪亭的顶尖上,随时等待召唤。
取出信,明白是皇陵中的流民开始不安顿了,还有人说不祥,有鬼魂纠缠,虽说当时说过若不安分就直接杀,可真干起来却是另一回事,所以独孤仡几人一时出不了对策,鬼目不忍看几人焦神,便来问她。
樱林萱漪自觉好笑,这些流民真是不知好歹,鬼魂纠缠?要她看来就是先皇们的神灵发怒了,后果十分严重!又想那边又出什么事了,怎么连流民也对付不了?可转念一想也对,这独孤仡也算开明之人,又被她灌输了n多新思想,想是也做不出请个巫师驱鬼,于是一时没了主张。
“小姐,可有什么要殷弑去做?”殷弑只当是江湖之事。
“如果是你,对于那些胡乱的流民会做何处置?”樱林萱漪想从各方面了解殷弑。
流民?看来是宫中之事了。“若是代表我一人的话,直接杀了便是。诚萱公主已格外开恩,他们还想怎么样?”
直接杀了?嗯,对于个人来说这烦心之事的确不留也罢,这殷弑果真如其名,一般习武者还真不可与之相敌。不对,对于樱林萱漪,却是很满意的,手下有这么一员干将。
樱林萱漪叫殷弑取笔墨纸砚,扬扬洒洒地写了一篇议论文。
文章大意很简单,只需告诫流民,陵地乃是风水宝地,那片暂住地也搭到了些灵气,若为安分良民,先皇之灵也会保他住得安稳;如若惹是生非,先皇便会命殉葬臣子之罪于他。若还有人忌惮,就在住处设个观音像,每天拜拜。
这几乎可理解为,房地产开发商仡看中了一块地,并建了小区,结果这地本是墓地,没人敢住,于是策划部经理萱漪发出广告:这古人入葬要看风水,既然以前是墓地就说明这块地是现成的宝地,入住者能升官发财、多子多孙、鸿运高照,如果心中仍存怯意,就在厨房天然气灶边安个香炉、供个菩萨,早上起床后,烧早饭前与晚上睡觉前都祭拜一下。如此一举三得,开发商赚了大钱,没房的人有住处了,这策划部经理数着大把大把的奖金一边儿乐。
折好宣纸,樱林萱漪没有立刻塞入信笺,又取了一张纸,写了“一有变乱立即传来”后,一声哨,一个手势,冥风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樱林萱漪将两张纸分别塞入鬼目家的秃鹫的与冥风的信笺中,又给冥风闻了下鬼目的气息,一扬手,二鹫一直上云霄。
殷弑一直在樱林萱漪身旁端详着樱林萱漪,她越发得看不清这位小姐了。她平日懒散、不问世事,可办起事来却又井井有条、老练毒辣,能抓住每个人的心思。;她常常双目无神,望不到底的心前有无数道城墙,时而神情凛冽,让人无力说“不”;偶尔她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些温柔与嬉笑。
这位新任的音座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心中藏了多少事才使这纯真时光中的少女如此……沉于孤立的黑暗中?
“陪我到醉雪亭中坐会儿吧。”低低的、微带沙哑的、听不出真是音色的声音再次传出。
醉雪亭中,樱林萱漪站在美人椅边上,亭外满眼的白色。不时一阵冷风吹进樱林萱漪领子里,不觉颤了下。
“小姐可要添些衣服?刚到山上总有些不习惯。”
樱林萱漪摇头,不刻意多运内力驱寒。她想起了那条已被她尘封起来的蓝灰色貂皮披风,可是她不会再穿了。
心冷了,这身躯壳又有何可在意的?之前太过依赖温暖,如今必须要适应冰冷了。
下雪了,这是樱林萱漪到10xx的这段时间中第二次看到雪,间隔不长,却已物是人非。山上没有花卉,多是些苍绿的松针。枝上的雪一点点积起,将枝丫一点一点向下压,不多时,枝头一低,积雪滑落,枝头再一弹,迎接新一批的白雪,周而复始。放眼远眺,因内力,樱林萱漪的视力极好,隐约瞧见山下湖边根根枯黄的柳条。它们已不赋生机,却依旧舞着它们纤细的身姿,等待几月后的新生。
什么都没改变,只是欣赏的人变了,就什么都变了。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