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陡然响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偏殿中僵持的气氛(明宫:妖颜惑主内容)。
她看见太子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不知是在忧心皇后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是皇后与荣嫔居然一同前来。
荣嫔居住在重华宫之中,也是周贵妃一手培养起来的。今日居然与皇后一同出现,更何况此次重华宫失火的地方恰好是荣嫔所居住的伊影阁,也难怪他会生疑。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能将太子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了许多。
如今皇后也已亲自前来,那么接下来的戏也会越来越精彩,只是她的处境又变得更加危险。
身在这后宫之中向来如此,谁又能绝对的跳出这场是非。
太子闻声也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出了偏殿。即便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去迎接这位正宫嫡母。
即便贵为太子又如何,每个人也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想到这里她亦起身,跟在太子的身后走出了偏殿。
“儿臣拜见母后。”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宫中的婢女全都向皇后行起来跪拜大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深儿不必多礼,你们也都起来吧。今天本宫是专程来看望周贵妃的,也不知她的身体是否无恙?”
“张太医说母后她只是受了惊吓,多休息几日便可康复。”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言语之中满含着恭敬之意,丝毫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宁姽婳虽未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可想而知也定是一副恭顺的模样。这宫中又有谁不是人前人后两张脸,她早已见怪不怪。
“姐姐处理六宫事物这么繁忙,还要特地来探望妹妹,实在让妹妹我有些受宠若惊。”
周贵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虽然妆容得体,但却掩盖不了面色的苍白。
皇后见状竟亲自起身搀扶她坐下,以此彰显她贤后的美名。而周贵妃也相视一笑,柔声道了句:“多谢姐姐关心。”
“妹妹何必跟我客气。妹妹才受惊不久,理应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才是,何必要起身出来呢?”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和睦,甚至以为她们二人果真姐妹情深一般。
“姐姐亲自来探望,妹妹又岂有不起身相见的道理。”
周贵妃的声音柔若无骨,听得人浑身顿时麻酥酥的。
周贵妃向来威震六宫,对待其他妃嫔与宫人也不似皇后般和颜悦色。恐怕也只有在皇上或皇后面前,她才会有如此温顺的模样。
“儿臣向母后请安,母后身体可还无恙?”
“深儿来了,母后半梦半醒时便听到你与太医的对话,听得不真切,还以为是在做梦。”周贵妃望着太子,眼中有无尽的慈母柔情。
宁姽婳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一软。无论周贵妃平日里多么苛责,但终究是一个母亲。在天下母亲的心中,也定是无时无刻不牵挂孩儿的。
可是她却不知自己的母亲是谁,甚至对自己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
她的记忆只从八岁开始,从那时起她便已置身于深宫之中(明宫:妖颜惑主内容)。
所以即便可以冷漠的面对周围斗争,冷漠着见证着他人的沉浮。但血脉亲情始终都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总是容易因此而动摇。
“让母后受惊,是儿臣的不孝。”太子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柔和,坚硬与冷漠似乎也被这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所融化了一般。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目光又突然转向了站在身后的宁姽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母后不用担心,宁宫正已经答应儿臣会查明这场大火的真相,给母后一个交代。”
她心中一惊,自己何时答应过要查明此事,太子这么做分明不光是要揪出背后的元凶,更是在离间她与皇后的关系。
只是太子既已开口,她身为奴婢也不能反驳主子的意思。
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选择了沉默不语,心中却已在盘算着对策。
果然太子的话音刚落,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神情各异。
而皇后却依旧是神色如常,但也同屋中的其他人一样注视着她,没过多久便开口说道:“宁宫正办事向来稳妥,她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那自会给妹妹你一个交代。”
“宁宫正的能力妹妹我从未怀疑,只怕她是受制于人力不从心。”周贵妃巧笑,然而言语之中却已将矛头指向了皇后。
皇后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表面上却依旧面色如常,语气和善的说道:“妹妹说笑了,在这宫中倘若真有那么一个人,姐姐我身为皇后,也定是第一个不饶他。”
后宫的争斗向来如此,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只在唇齿之间。
宁姽婳沉默的听着二人的对话,皇后这么说是在暗示她依太子之言去查明真相,显然已向对方妥协,占了下风。
“妹妹天生胆小,不似姐姐般处变不惊。这真相一天没查不出,恐怕妹妹我也一天不得安寝。”说完周贵妃的目光忽然又转向她。
她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然而就在这时,周贵妃又接着开口说道:“所以本宫只给宁宫正你三日时间,三日之期一到,倘若你还给不了本宫一个交代,那便以死谢罪吧!”
说到最后,周贵妃的语气已不再柔弱,恢复了平日里的厉色与威严,不容她有丝毫抗拒。
“好狠!”宁姽婳不禁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周贵妃这招连消带打分明是想借机除掉她以绝后患。即便她并未表明立场,但周贵妃对她已心生疑惑,否则也不会出此狠招。
“妹妹又何必……”
“姐姐不必相劝,妹妹心意已决。”周贵妃打断了皇后的话,语气中也不再有谦卑与柔软之意,“真相一天不查明,妹妹我便心神难安,不得安寝是小。倘若因此伺候不好皇上,这罪责又该由谁来担当?”
“如此便依妹妹所言。”周贵妃既已抬出了皇上,皇后也无法反驳。只是转过头望着她,意味深长的说:“宁宫正,你办事向来不会让本宫失望,希望这次也同样如此。”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给贵妃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她心知大局已定,因此也不多做无谓的反驳。为今之计,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一试,希望在三日之期内查明重华宫失火的真相。然而能否如期完成,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抬起头,恰好迎上了太子深不见底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