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梁接过皇上递过来的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父皇,九弟,请原谅我的这次无礼的举动。我也知道绑架皇嫂实为不该,可是没办法。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走上死路,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所以,如果想要太子妃安然无恙,请由九弟的平妻莫落依,在本月二十七号子时带着我哥来龙吟山吧。如果还念及旧情,就不要多带人马,不要逼我再做错事了。
不肖儿宇文拓敬上
宇文梁看完后将纸条交给了一旁的莫落依,然后有些为难的看向皇上,似乎在等他拿主意。而他的父皇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他的大儿子和小五曾经做错了事,可是他们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真的要狠下心除去吗?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啊。
但是于此同时,他又是一个国家的君主。那两人犯得可是通敌卖国,想弑君篡位的大罪。现在竟然还做出了挟持太子妃相威胁的事,要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那又将国法家规至于何地?
所以,在接收到太子和右相的询问的目光时,他只好将难题复推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他老了,一些事情是真的不想管了,等梁儿娶了公孙家那孙女后,他就退位吧。年轻人的天下,就由年轻人们自己去拼夺吧。于是,他对宇文梁说道:
“梁儿,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毕竟莲儿是你的太子妃,而未来的元武国也是你的。不管怎么抉择,都是你应该要承担的责任。父皇就不干涉了。”
然后就带着身边的公公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萧索。
本来听到父皇的话就有些惊愕的宇文梁,看父皇走后,大厅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为难。
一边是国家的大体纲纪,一边是自己的妻子爱人,到底该倾向于那一边呢?
身为未来国家的掌控者,应该是要以国家的利益为重吧。
如果这次他因为个人的感情而通融,放了宇文塔。那么以后岂不是每个有罪的人都可以就此效仿,以为抓一个皇亲就可以免罪了?这样下去,岂不是他们这些皇族人人自危,天下也要乱套了吧?
这与他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并且使它成为一个可以威慑四方的强大帝国的宏图远志,直接是背道而驰啊。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女人做一个昏君不成?
可是,真的要放弃莲儿吗?
右相此时也殷切地看着太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期盼的答案是哪一个。作为一国宰相,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为的就是看到它强大起来,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法纪对于国家的运行有多么重要,真要为一个女人破例,让女儿成为那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吗?
可是,那是自己的女儿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不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的女儿。当初把她嫁给还是闲散皇子的宇文梁,一方面是一位女儿对他有爱慕之情,更重要是希望单纯的莲儿可以离那些倾轧的宫廷斗争远一点,才答应成全她的爱恋的。
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逃月兑命运的安排。宇文梁成了太子,而他的女儿将成为未来的国母。
其他朝廷大臣纷纷前来拜贺他将成为国丈,听着那些人羡慕嫉妒话语,他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他想要的只是女儿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可以了,可是那个**又岂是她单纯的性子可以应付的来的。女人间的战争看似一点硝烟也无,可是却比战场上的厮杀还凶险百倍,让他怎么放心得了。
现在倒好,被人当人质给绑架了。她的生死却全系在那个她一心一意的爱着的人身上,也是正是太子妃的身份才被绑架的重要原因。这叫不叫命运的捉弄?
莫落依在一旁看,宇文梁似乎有了决断,就凑近他,悄悄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宇文梁有些歉意地看了上官飞一眼,走到远些的地方,才回答道:
“依儿,你自己也清楚,一个女人和整个国家比起来,孰轻孰重吧?我作为一个国家的未来掌控者,不得不为大局考虑啊。”
莫落依听完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早就知道他是一个以国家利益为重的人,可是真的面对他对结发皇妃的冷漠取舍时,还是觉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自己认定的朋友吗?有些皱眉地试探道: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其他人,她可是你青梅竹马的皇妃啊,真的决定了吗?”。
宇文梁本来就不是很确定,听了莫落依的话,更也开始犹豫了。莲儿,是他真心喜欢的人啊。他真的不舍得为了政治利益牺牲那么单纯的一个人。
看宇文梁这么快动摇,莫落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只是一时被国家的责任所迷惑了。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君王式的冷酷无情嘛,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看他仍有些犹豫,莫落依继续加一把火说道:
“还记得你和我刚回皇都的时候吗?那时候,莲儿的父亲因为受你的连累深受牢狱之灾。可是,想一想,莲儿她有跟你哭诉吗?自己的父亲入狱,有哪个女儿心里是不担心的,更何况,莲儿和她父亲关系那么好。
可是,就算是在夜里不知偷偷地哭了多少次,在你面前却仍是笑颜如花,连提都不提一下,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让你为她烦恼。你有想过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吗?她爱你啊,一个女人该有多么爱一个人,才能做到如此隐忍。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对自己夫君娶来的女人能平静相待呢?”
莫落依的话像是一记重拳击在了宇文梁心上,莲儿以前对他的好,一一浮现在眼前:
在众人眼中躲避不及的闲散皇子,可能是最没有出息的一个皇族,她却毅然而然的嫁给了他;在他游历在外时,她也总是毫无怨言的守在家里,替他按时去宫里向父皇请安;每每他回来时,她总是远远相迎的默默深情的目光……
自己错了,真的错了,怎么会糊涂到要牺牲莲儿呢?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更谈何保护国家,使国家强大繁荣呢?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妥协。至于宇文拓的条件,总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
上官飞在思虑再三后,像是有了决断般的,走到宇文梁跟前猛地一下跪下了。这把在场的人都下了一跳。尤其是宇文梁,他赶紧想扶起这位大臣兼岳父上官飞,却被他拒绝了,只见他有些哽咽地对宇文梁哀求道:
“还请太子殿下,救救我家莲儿吧。”
“上官飞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啊。莲儿是我的太子妃,我怎么会不救。您先起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好吗?”。
宇文梁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赶紧扶起了上官飞。
就在大家苦思该怎么想个两全之法时,莫落依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宇文梁,就你个人而言,宇文塔是不是非死不可?”
听到这话,宇文梁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莫落依这么问到底目的何在,但细想一下,自从上次再大殿上,他说出所做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及目的时,他突然也没有那么恨他了。
其实,想想也对,若是没有自己的母亲获得专宠,那么当时的皇后也不会郁郁成疾。同时也就不会有他这个九皇子来争夺父皇的宠爱,宇文塔也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就不会产生嫉妒,不会害死小志,到最后他的母后甚至为了赎罪被赐死。
这一切怎么看都是一笔糊涂账,所以他对宇文塔当初误毒死小志的恨也没有那么深了。
自己真的想要他死吗?也不是,毕竟他是自己异母同父的兄弟啊。
想明白了这些,他对莫落依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莫落依道:
“既然这样,那眼前的这个难题,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可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