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缇斯终于明白雅格眼里的占有欲,他想要这具身体,或者说,他让他看中的每具身体都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仿佛这样,便是永生(吾命契神第一百五十六章可悲的真相内容)。
当场景变换,雅格那张脸取代了此前种种时,这意味着让她从震惊到麻木的那段漫长的时光,与南柯一梦无甚区别(吾命契神第一百五十六章可悲的真相内容)。若说两者有什么不一样的话,也不过是一个是他人真实的一生,一个只是梦境。
少女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终于,她发出了一个低低的、模糊的声音,她以为雅格听不清,但很意外地,他居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洛提亚”。
男人的脸上有些嘲讽:“你对她还真是念念不忘,可是,你知道么?那个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只是一个幻影。”
洛缇斯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她死死地盯着雅格,像是要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撒谎,或者仅仅是信口开河?
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嘲讽:“唔,你很同情她么?要是你知道那个人其实是我,你会怎么想?”
洛缇斯完全无法相信对方说的话,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渐渐地,她有些明了男人嘲讽之下的未尽之意,脸上慢慢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绝望了?这么快?”雅格仿佛对此很讶异,接着低下头,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要是我说,那个人其实是你,你怎么办?会崩溃么?”
少女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头还能动的话,她一定要咬死这个人。然而,在巨大的愤怒背后,她无法否认自己动摇了,虽然那些记忆并不是她自己的。可她完全能够感同身受。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洛提亚这个人,她根本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洛提亚是她在尤利尔大陆生存至今的支柱。若是这个人不是真的,也就等于否定了她至今为止的生存意义。这让她怎么能够容忍?
洛提亚到底是谁,她到底是真实存在着的。还是一个虚假的幻像?这一点。对于洛缇斯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尽管她的内心充满了对雅格的愤恨,但眼睛却仍然泄露出对于真相的渴望(吾命契神156章节)。
男人显然看出了她的挣扎与渴望,这带着绝望气息的神情愉悦了他,为此,他甚至收起了自己的嘲讽,以无比平静且认真的口吻地道出了真相。
在利维塔与雅格发生争执之后。后者第一次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需要一具身体,一具强悍得超越了一切人类的身体。于是,他瞒着族人。悄悄地寻觅着合适的候选人。一旦找到,便假装闭关。期间,他会利用各种方法对其进行改造,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意识注入到躯体之中。这种方法当然是极为冒险的,因为涉及到两个成熟的灵魂之间的争夺。
然而,这种方法最终的结果又是可以预料的,因为雅格不是别人,他的身份是族里的祭司。他有阅读族里一切资料的权限,也有强大的精神力以避免灵魂的反噬。
不过,以这种方式长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夺来的身体原本的意识存在的痕迹实在太浓了,常常会影响到他这个掠夺者的情绪,乃至最终左右他的判断。这恰恰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于是最终,他选择了另一种与此相似的方式。他挑选出最满意的身体,然后让他们与符合条件的女人成婚,生下来的孩子成为了他新的宿主。
一开始,由于强大的精神力与幼小的躯体之间的反差太大,他常常失败,许多婴儿就此丧命。为此,他不得不在各种古老的典籍中苦苦钻研解决之道,直到两百年前,才第一次获得了成功。
这时候,曾经繁盛的家族已经衰弱,族人中有很多人也不再将雅格视为神使,认为他已经被魔族附体,成为了一个魔鬼一般的家伙。出于恐惧,许多年轻人纷纷逃离了这个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踏足尘世。而被他挑中的一对夫妇并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已经被他成功附身,未免孩子无辜死去,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逃到了外界。
第一次成功附身在婴儿身上,让雅格欣喜的同时,也渐渐显露出了另一种副作用。为了避免强大的精神力对婴儿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他几乎不敢动用自己的精神力,不仅如此,他还暂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尽量去迎合一个婴儿的成长(吾命契神第一百五十六章可悲的真相内容)。然而,他并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决定会让他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忘掉自己原本的身份,洛提亚曾经的经历,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某一天,他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时,封印解开,他一怒之下,血洗了一个城市,重新回到了族中。
这一血案,让流浪多年的利维塔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放任给大陆带来的可怕影响,他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尝试,以期将一切导回正轨。然而,利维塔的努力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他亲爱的弟弟一如既往地偏执,即使全族只剩下他和他名义上的妹妹两个人,他仍然没有放弃。
妹妹的出走,事实上暗合了雅格的心意,他需要新的宿主。因此,他有意引导她与他看中的人巧遇,促成了一个英雄救美的烂俗故事。再后来,如他所料,两人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孩子。雷诺的出生,并没有让雅格急不可耐,这个孩子并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在妹妹怀第二胎的时候,他动了手脚。他想,这个孩子一定很完美。
如他所料,新生儿真的非常非常完美,简直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宿主。不过,唯一不在他意料中的是婴儿的性别——它是个女孩。
这唯一的例外让他犹豫了很久,可等到他最终决定无视这个瑕疵,不再等待下一个宿主时,他挑好的容器却意外地有了新的主人——利维塔乘机召唤了一个异世界的灵魂占据了他的目标。
雅格对于这个构成超出理解与想象的灵魂束手无策,只好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徐徐图之。当他发现这个奇怪的灵魂并没有以往的记忆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用幻术和咒术遮住了婴儿的真容与真实性别,改变了周围人的记忆,并且模拟了他在外界曾经遭遇的一切。他想看看,这个异世界的灵魂在面对与自己曾经的经历一模一样的环境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抢占身体不再是他最急于达成的目标了,他又有了新的乐趣。这个名叫洛提亚的孩子成为了他的玩具,他看她痛苦,挣扎,做出与自己相同或是不相同的选择,并为此愤怒或欣喜(吾命契神156章节)。最后的最后,他诱导那个孩子做出了自己一直想做,但却一直害怕去做的一件事——与死亡之域里的神明签订契约。
他以为那个孩子会魂飞魄散,他甚至还为那个有史以来最完美的身体感到遗憾。但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那个异世界的灵魂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她终究还是活了下来,甚至让那个可怕的神明成为了她的仆人。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身体,是的,无论如何。但他没有再做试探,而是悄悄地在一旁观察这个名为“洛缇斯”的少女。抛弃了过往的她,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由异世而来的人,他看着她与两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由陌生到熟悉,看她得到剑圣的青睐,成为对方唯一的后继者。他看着她让整个洛斯特的城民为她着迷,为她——着她一路走进奥德兰森林,挥出了惊人的一剑,让所有人折服。
他想,她很好,真的很好。然而他愈是欣赏,就越发控制不住夺去的念头。于是,他在结界之内朝她射出了致命的一箭。他以为在洛缇斯灵魂消失的一瞬间,自己会有机会挤进那个令人垂涎的躯体。可是他错了,神明没有眷顾他。与此相反,祂重创了他,让他躲在拉格尔养了整整两年的伤。
不过,命运仍然站在他这边,它再一次把他想要的东西带到了他面前。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绝对。
在这段冗长的叙述中,洛缇斯终于明白了男人之前的话——洛提亚是她,她是洛提亚。同时,造就洛提亚这个人的一切经历又都是雅格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所以,他说,洛提亚也是他。
除此之外,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另一个灵魂的一切如此在意。那并不是“感同身受”四个字能够完全解释的,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些痛苦与折磨在她的灵魂里刻下了永恒的烙印。即使失去记忆,那烙印始终会以自己的方式提醒着它的存在。
她曾经以为洛提亚是命运女神最喜欢的玩具,但她错了,成为玩具的人,是她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