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笑道:“并没什么事。只是我喜爱这桃林。以前不知殿下的书房在此。如今知道了,还来玩,难免会打扰了殿下。想着以后不能再来,心里有些遗憾而已。”
卫宏见她失望的面容娇怯楚楚,惹人生怜,忙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喜欢尽管来。”
靳泽就看了卫宏一眼。这里可是重地,平时都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却让惟娉随意来……
惟娉那边已经展颜一笑,道:“那就谢谢殿下了。如今已经打扰了殿下,惟娉不好再打扰下去,告退了。”
卫宏似要挽留,可心里压着前线上的战事,还有许多的事要忙,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塞到惟娉手里,才道:“退下吧。”
硬硬的,像块玉佩,还带卫宏手上的余温。惟娉的心里一阵厌恶,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东西丢掉。但她忍住了,把那玉佩不露痕迹地丢进袖里,笑盈盈地再施一礼,带着潘紫走入桃林里。一眼也没看靳泽。
卫宏看着红衣如霞的惟娉在绿林里隐去,头也不回的低声道:“东方熠可是要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出军队哗变与良王有关。”
靳泽懒洋洋地靠在窗上,想着一向躲太子唯恐不及的惟娉竟然主动找上了太子的书房……心里不由得一笑,就没答卫宏的话。
卫宏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并不计较。
晚上靳泽又去惟娉住着的小院里讨茶喝。
他按着往日的习惯,跃上墙头,接下来应该再跃到那棵梧桐树上,然后从树上正好跳到石桌前。
还没跃到树上,就见月光下,惟娉穿着淡红的衣裙,一手支颐坐在石桌边。身姿娇美又纤弱,月光透过那梧桐疏影,照在她脸上,身上,如夜晚的花仙子。
她在深思,明亮的眼睛看着黑暗里的某一处,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唇角微微一翘,那笑容便美得灵动又温馨。
此情,此景,此人,像一副画。
靳泽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不想破坏了这幅画的温馨,便没跳到树上,而从墙上无声无息地跳到地上,抖了抖衣袍,走了过去。像往常一样,坐上个他一直坐的位置。
她的两个丫头并不在。石桌上除了摆着那套粉色的冻石茶盏,还有个玉润莹莹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光。
惟娉唇边含着笑,把一杯茶放到靳泽面前。
她觉得她总是看也不看他就把茶推给他。
其实不是。每次他跳到地上,她总是飞快地看他一眼,才给他倒茶。最开始是惊慌,现在却像是确定。
确定他来了,便像有什么事终于完成了一般的放下心来。
她往日给了他茶,也是不说话。今日却不同,伴茶而来的,还有软柔甜糯的一声:“靳公子可否现在就将母亲的信交与我?”
靳泽拿起茶来润润唇,狭长明亮的眼睛向桌上那泛着微光的东西一扫,道:“是他给你的?鸳鸯玉佩,喻意不错。”
惟娉知道他指的是太子,笑道:“是很不错。”也不催信了,只管为靳泽倒茶。
靳泽忽然道:“你在玩火,对我,对他,都是。”
惟娉看着靳泽那寒冰却又美如春花的脸,笑道:“不玩火怎么办呢?我退一分,他对我的觊觎也不会少一点,近一分,也不会更多一些。美貌一直是有力的武器,西施用它来复国,褒姒用它烽火戏诸候,我为什么不能用它来自救?”
靳泽淡淡地道:“于是你就跑到太子的书房门前警告我。”
惟娉没说话,只是含着笑,拿起茶壶为靳泽空了的杯里续上茶。
她去桃林,引起卫宏的注意,只是让靳泽看看卫宏怎样对她,让他设想她对卫宏有多大的影响力。
靳泽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靳泽把那杯茶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后掏出一封信丢在石桌上,起身走了。
惟娉把信拢在袖中,才叫了潘紫和翠喜出来收拾茶具。
回到屋里,惟娉才拿出信打开,见里面是庄夫人的亲笔,只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母亲素有大谋,既然她让自己稍安勿躁,就必有解救自己之法。
潘紫在旁边低声道:“夫人说了什么。”
惟娉把信上的字给她看。心里却想着,让靳泽带信不过是试探,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去做了。
既然靳泽能为她办这件小事,当然也会做点相对来说大些的事,就看怎么利用了。
翠喜拿起盘中的鸳鸯玉佩,问:“哪里来的鸳鸯佩?”
惟娉一眼也没看那玉佩,只对潘紫道:“拿去收好,赶明儿个是要还回去的。”
潘紫应了声是,笑吟吟地把玉佩放在了箱底。她知道,惟娉是决不会佩戴它的。
惟娉心里还记挂着白天在桃林里听到的太子和靳泽的谈话。
魏王的几十万大军居然消失于荒漠中,不知这消息是好是坏。无论魏王是战胜还是战败,太子的势力都必定会受到影响,胜了,太子的势力更盛,若败了,良王势力怕要重新抬头,那朝中的局势又该不稳了吧?
不知道会不会对东方熠有什么影响。
惟娉睡不着,难免转身的时候多了些,潘紫听了,劝道:“娉娘,夫人不是让您心安吗?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惟娉想了想,吩咐潘紫:“打明儿个起,你不用侍候在我身边,带些银子,用过饭就去府里各处逛去。”
潘紫先是一怔,随即明白,惟娉这是让她留意打听着府内和府外各处的消息,笑道:“娉娘放心。但凡有什么消息,奴婢一准给你打听出来。”
惟娉不由得微微一笑。潘紫极善于与下人们交往,就没有她搭不上话的人。
这一日,惟娉和独孤红坐在屋里闲话,玉冰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太子妃施礼道:“娘娘,魏王妃求见。”
独孤红笑道:“她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
惟娉就要避了去。独孤红笑道:“也不是外人,你也见见吧。”
正说着,玉冰引着一个二十余岁的贵妇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