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如实招来,你究竟是何人?你女扮男装有意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左奕君用手死死的捏紧了凌风的下巴。
凌风为之一震,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左——左大人,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男子更用力的捏紧了她的下巴。“咳咳——”凌风随即咳嗽起来。
看来纸是保不住火的,最终还是被拆穿了自己是女儿身,干爹说的没错,这个左奕君,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凌风突然想起了临行前,莫云飞对自己的叮咛来:“当自己被识破是女儿身时,一定要说自己是来自群芳阁的女子,千万不要承认自己是白狐的人,否则,自己定将葬命于左奕君的掠燕飞棋之下。”
“说,你到底是何人?”左奕君依旧咄咄逼人,昔日平静似水的眸子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乃一双锋利无比的目光,仿佛能捅穿人的心。
“好,我说——我说,咳咳,但是,请你松手好吗?”。凌风一边咳嗽,一边苦苦哀求道。
左奕君松了手,凌风道:“我,我本名杨柳青,乃群芳阁的风尘女子。我之所以上贵馆求学,是因为我自幼喜好棋术,我只想借此机会,好好提高自己的棋术,因为,我想成为群芳阁的金牌才妓。”
“胡言乱语,我不信,一个青楼女子会专程跑来棋博士馆。”恼怒之中,他再一次用力捏紧了她纤细、娇女敕的脖子。
“住,住手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喜爱下棋,只想练得一手好棋艺,仅此而已。”凌风含泪乞求着。
其实,凌风已经察觉到左奕君是想杀掉自己,可一切已晚,他的手像巨大的钳子般,牢牢的掐在凌风纤细的脖子上,没有丝毫的留力。
一开始,凌风并没有丝毫的反抗,认为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可左奕君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分明欲置她于死地。
凌风挣扎起来,把手里所有的东西仍向左奕君,可捏在她颈部的大手依旧没有丝毫的减小力度。
凌风慌了,他发现,左奕君是认真的,他是要杀掉自己。可是,她想活下去啊,因为,自己还有一大血海深仇未报。所以,她还不想死。
“救命啊,来人啊——”凌风竭尽所能的死命挣扎,她胡乱抓的手突然模到了一块硬物,是茶杯。她心中暗暗一喜,直接抓起那茶杯砸向了左奕君的头部。
左奕君松手了,殷洪的血从他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和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且诡异的对比。
男子矗立在原地,没有对其展开追击,只是默默的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鲜血滑过男子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挣月兑魔手的凌风冲出了棋道馆,直接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她发现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无言,心中随即一阵不悦道:“我不是已经跟干爹说清楚了吗?我不需要你来保护,你别跟着我!”冷言过后,她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当凌风回到白狐会后,莫云飞对其叮咛道:“接下来,你就去群芳阁,你是女儿身已被识破,为了不让左奕君怀疑你是白狐的杀手,你现在必须转换身份,记住,你现在不是凌风了,而是青楼女子杨柳青。他十有八九回去花楼找你的,这次,你就好好表现,俘获他的心,他如果不去花楼,我们再另寻对策。”
“我懂了干爹!”女子嫣然一笑,妩媚之中带着一丝阴冷的仇恨。
“去了以后,你先找九姨,我已经跟他沟通好了,到时候,她自会迎接你。”
这日清晨,神木景早早的就来到了奕君棋道馆,和左奕君一起切磋棋术。
“我又输了,非常惭愧。”左奕君恭敬道:“承让了。神木兄,请你务必回答我一个问题。”“请问?”“你的棋术,在卫国算的上是几流呢?”
“我只算得上是一个中流棋士。”“是吗?仅卫国一个中流棋士,就能把我奕君棋道馆杀得人仰马翻,我才应该感到惭愧啊。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卫国的棋道貌似正在赶超我国了。”
“左棋士胸怀坦荡,神木景佩服。不过左棋士,请恕我直言。”“请讲。”
“围棋虽然曾在贵国辉煌一时,但在贵国,却饱受冷落,贵国人对待棋道的心态,就决定了狭隘的棋道文化,如此下去,不出几十年,贵国的棋道水平,将远远落后于我国。”
左奕君长叹一声道:“神木兄所言极是啊,一点也不假,现在我们离国的众棋博士们,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下棋上,大家为了争权夺位,为了名利虚荣,斗得你死我活,所谓弘扬棋道,不过是一句堂而皇之的空话罢了。”
“左棋士,你有心事吗?”。神木景突然问道。左奕君为之一震,笑了笑道:“你何以见得?”
“因为刚才和你对奕时,我发现,你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实不相瞒,你有好几步棋都犯了很低级的错误。”
“是吗?神木兄,你不仅棋术高明,你的洞察力也甚是敏锐啊。”语毕,他陷入了沉思,因为神木景的话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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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都城不远处的酒泉镇上,夜晚在无声无息中慢慢降临,朵朵雪花迎着瑟瑟寒风翩翩飞舞。
当寒风精疲力歇时,雪花软软地沉落在地,仰望着风的遗痕,流淌着滴滴晶莹剔透的清泪,和着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奢望,零落成泥,悄无声息。
小镇的一切在此时都是洁白的,静谧的。就在月兑去了五颜六色喧染的桎梏,纯粹得让人沉静,让人迷离之时,所有人都躲在屋内不出来。
积雪堆积的街道上,唯有一人孤单的骑着一匹白马缓慢前行,骑马的人乃左奕君。
“好熟悉的地方。”奕君不禁在心中感叹着。是的,他想起来了,这里,就是三年前,和廖银霜第一次会面的地方。
他下了马,来到了那棵被积雪压弯了的大树下。没错,就是这棵大树,曾经,他就是在这棵树下和银霜对弈的。
左奕君听着落雪沙沙的和音,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复杂的灵魂在这雪夜里渐渐地安静,慢慢地沉睡,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此时此刻永远地消失,天地融合成一体的浑然,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树的旁边乃一口枯井。左奕君朝井内望了望,只见干涸的井底,静静的躺着一副泛黄、褪色的画卷。几朵雪花轻轻的游飘至井底,来到画卷之上,衬托着依稀可见的翠绿色长裙和画中美人斑斑的笑颜。
随着几许若隐若现的冰晶,转瞬间,左奕君的思绪飞到了三年前。
那一年,伊人正值芳龄十八,乃豆蔻年华。
“恭喜贺喜,廖师傅故去已三载有余,如今霜儿也是一妙龄女子了。”来访者送上生辰贺礼,嘴里自然也不忘恭贺两句。“瞧这身段这模样,霜儿啊,以后若是不想在女儿红酒庄干这酿酒的苦活儿了,尽管来找姨娘,姨娘保证为你找个如意郎君哦,呵呵。”
女子羞红脸,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低声道了声谢。待姨娘走后,女子偷偷跑去地窖,只见排的整整齐齐的褐色酒坛中,一朱红色且略小的酒坛尤为显眼。
她慢慢的掀开坛口的纸封,一股沁人心腑的果香随即窜出,扑鼻而来。
“此郎酒,是赐予你的郎君的。会品此酒的人,才是你这辈子的如意郎君。此郎酒,一般人是品不出其中的滋味的。”爹爹曾经的教诲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廖银霜微微抿嘴笑笑,动手将酒坛重新细细封好。内心却似乎有不同以往的情感,悄悄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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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泉镇的河边,一群洗衣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京城内道听途说来的闲文趣事:
“喂,你们知道不?”“怎么了?”“听说啊,就在这附近的城东啊,开设了一家棋博士馆,棋博士左奕君不但棋下的好,长得更是风流俊逸哦……”
“就是皇上两年前册封的那个首席棋招待吗?”。“对啊,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棋士……”
对于耳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廖银霜只是保持着沉默,不加参与。她一边仔细的听着那些纷纷议论,一边不紧不慢的挥动着手中的洗衣棍敲打着衣服。
忽然,只闻一女子的惊呼:“呀,那个不就是皇城的首席棋招待,左棋士吗?”。
廖银霜下意识跟着众人一抬头,这一刻,她愣住了:男子衣服是上等的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乳白色滚边;笑容颇有点年少的轻狂的色彩;俊秀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眸中是星河灿烂的璀璨;男子身着墨色的段子外袍,袍内乃银色镂空花纹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白的折扇。
左奕君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望了过来,只见她玲珑娇小、楚楚动人,微微一笑,甜美可人。当四目相触的那一瞬间,二人的心都被禁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