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店里的雅间一直为这两个人留着,每日里,若是有客人问起时,安然都说有人已经预定了。
到了第五日上,日头已经到了头顶,那两个人却还迟迟不见踪影。安然很纳闷:这两个人日日都是早早来到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想罢,不由站在柜台边,伸了脖子往外望。展尘从灶间里走出来,看她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问道:“等那两个人吗?”。
安然缩回了脖子,白了他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等那两个人的,每次来都是大手笔呢。”
展尘笑笑,这个小丫头已经无药可救了,简直是财迷心窍了。亏得自己每日还深情款款的模样,估计都是白搭了。长叹了一声,他又回到灶间做他的本分去了。
安然则继续守在柜台前,迎来送往,兼拨拉算盘珠子,一个劲地算账、数银子。结果,日影西斜时,也没盼来她口中的大手笔的那两个人。安然死了心,今日的大头靠着他们了,偏偏他们不来,看来今日的收入要少好些了。
茶馆历来都是人们饭后聚在一起谈论的好地方,安然这里虽然才开张,但是客人们既然来了,那话题都是五花八门的,安然每天都能听到不少花边新闻。
昨日说的还跟她有点小关联呢,就是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将要嫁给四皇子——赫连承玺了,她家的大女儿已经嫁给了大皇子,一门两个皇子妃,这荣耀。说的那人连连咂舌,羡慕不已。
安然暗暗好笑,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如自食其力来得踏实呢,到时候真的想嫁人,还是找个老实的,对自己好的男人吧。嫁给皇子们,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谁能知道她们以后过得如何?
皇子们肯定不是一个妃两个妃就能解决的,就算有个十几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她才不要和众多女人成日里明争暗斗的,有那个精神,还不如留着做生意,多赚些银子,自己养活自己最实在。自己的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今天,那些茶客看样子又听到了新奇的事儿,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山羊胡子的老者,一进来,就遮不住满脸的兴奋。其他人叫他:“老宋叔,今儿又听了什么新鲜事儿,和我们说说。”
那个被称为老宋叔的花白胡子的老头,兴奋地满面红光,手拈着山羊胡子,特意站了起来,神秘地说道:“昨夜宫里出大事儿了。”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亲家的小儿子的小舅子媳妇的娘在宫里做女乃娘,今日匆匆地赶回家,说了这个事儿。”
众人见他绕了一大圈,还没说到重点上,不由纷纷催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头才颤巍巍地说道:“听说昨夜宫里起了一场大火,四皇子住的承安殿被烧了,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啊?”众人吃了一大惊,“那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不是要嫁给他吗?这样,还能成婚吗?”。
“是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四皇子若是以这样的面容活着,可就与皇位无缘了。”
“嘘嘘,咱们不谈这些了。”有那胆小的忙嘘了声,众人都低了头,在那儿窃窃私语起来。安然听不到了,也不想听了,只觉得听了这些话,心里莫名地一阵心慌,倒不是为着自己的姐姐要嫁那样的人,而是没来由地觉得心不在焉了。
人都走了之后,安然无精打采地翻看着今日赚来的几个小银角子,心里直嘀咕:“白忙活了一天了。”
展尘摘了挂在肩上的白手巾,擦了擦手,问道:“怎么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安然望了望外头的天,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边,也不急着回家,就拉了展尘道:“我们去摘些荷叶吧,光有菊花,这茶还是太单调了。这几天,客人们都觉得新鲜,过一段日子,怕是没人愿意来了。以后我还得加些糕点才好,光喝茶也没意思。”
展尘也点头赞同,见安然闷闷不乐地,就想同着她出去走走。安然把收拾的活儿交给三儿,自己就和展尘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很新鲜,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胸腔中的那些浊气,觉得好受了许多。
两个人慢慢地朝着那日去过的荷塘走去,这几天不见了,荷花都谢了,荷叶却还青翠碧绿,正是采摘的好时候。
走到岸边,见展尘把衣衫长摆往腰里掖,安然说道:“我要摘那大的,新鲜的。”展尘点头,安然不忘加了句:“你要小心些。”
展尘笑了,“这还差不多,别尽想着银子,也要多想想我。”脸上的笑容还没落,安然又来了一句:“我不会游泳的,你要是掉进水里,我可没办法救你的。”
展尘直气得脸涨得通红,这个小丫头,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非要和自己呛着。也不再理她,自己纵身跃到湖里,脚点着水面,却掉不下去。安然摇头咂舌地在岸边看着,心想这是什么功夫啊,怎么这么神奇?
一会儿,展尘手里就拿了一摞硕大鲜女敕的荷叶来到岸上,交给安然。安然细细地翻看着,果然都是上好的,脸上自然地就带了笑。
摘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安然面前已是堆满了,她忙对着湖里的展尘喊道:“上来吧,够了。”
展尘这才飞了上来,安然看着他姿态优美地落在岸边,浑身上下不沾一点水,不由拍着手叫好,一边还贼兮兮地问他:“你这是什么功夫?能不能教教我啊?”
看着小丫头一脸兴奋难抑,展尘好笑地把衣摆放下来,拉长了语调问她:“你想学?”安然忙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展尘笑了笑道:“只是晚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学功夫的?”安然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展尘才道:“我从五岁就被送到名山古刹了。这功夫没有个十来年,是练不成的。”
安然一脸懊丧,只坐在那儿拣着荷叶。展尘似有若无地又说了一句:“没有功夫的人,就没有是非。你这样的,不是挺好的吗?”。爱怜的目光在安然的脸上逡巡而过,久久收不回来。
面对着面前堆了一大堆的荷叶,安然又发起愁来,这要怎么搬回去啊?转眼看到岸边的长茅草,安然来了主意,兴奋地就跑上前去,要拔那草搓绳子。
谁料想,岸边陡峭,又长了一些青苔,滑的要命。安然又是小跑着上前,自然就滑倒了,眼看着就要掉到湖里,她吓得闭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