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带威胁的话,听得二姑娘浑身一震,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想了半天,才笑道:“哪有帮忙不帮到底的?你就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安然伸出一根手指,甜甜一笑:“二姐姐也是知道的,我身无分文,在外头怎么过啊?就请二姐姐先借我一百两银子吧。再有,二姐姐给我装扮一番,扮作二姐姐身边送亲的人,把我从大门口送出去,就好了。”
二姑娘听罢,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子,说道:“好,就这么定了。若是你以后还回来,也别怪我不客气,拿你的娘作伐!”
同样,二姑娘手里也有一把尖刀,安然只得默默地承受,盘算着以后怎么把娘接出来才好。
过了半天,安然被二姑娘的人带到了门口,递给她一个小布包,打开看了看,里头装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安然把它收到衣袖里的暗袋里,四周看了一眼,都是些人来人往的客,夹杂着好多下人们。
她的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起眼,就像是一个跟着主子来道贺的小厮一般。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月兑离了这个牢笼了,安然迈着轻快的步子,扬长而去!
京里没有一个熟人,又不能整天地住客栈,她一个女孩子家,身上也没什么功夫,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着一个地方躲一躲。不然,被那些地痞流氓欺负了,就麻烦了。
想来想去,现在天色已晚,到哪儿去呢。安然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茶馆。自从搬到了罗府,好久就没去看过了。展尘那个家伙,如今也离了这里,不知道抱香和她男人还在经营着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安然雇了一辆马车,晃悠悠地朝着那个地方走去。依然是去年来过的地方,熟悉的感觉,让安然差点落下泪来。
下了马车,有些近乡情怯地站在茶馆门外,三个鎏金的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煜煜发光,依然是“菊花王”三个大字。
站在门口,朝里望着,只见里头的几张桌子上,坐了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想必这个时分,大家都回去用饭了。
安然不知道这个茶馆有没有易换主人,是否还是抱香两口子。有些不敢确定地站在门口张望着,就听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肩上搭着白手巾的小二模样的人,笑脸迎了出来。
还未开口,就听他“咦”了一声,高兴地喊道:“公子,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了呢?”
安然也认出来了,原来还是那个三儿!
这下好了,只要遇上熟人就管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进了店内,安然到处寻找。她想看见抱香的影子,谁知道满屋内都看不到他们两口子的身影。
失落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安然无精打采地望着桌上一套白瓷的茶盏,往事涌上心头,那还是她和展尘一同淘来的呢。
三儿忽然见安然没了声息,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很不高兴啊?”
安然抬眼看了看他,有些胆颤地问道:“怎么不见你们老板啊?”
“嗨,原来公子是担心这个啊。”天生的喜庆面相长在三儿的脸上,此刻让安然觉得无比的亲切。
“我们老板不还是以前公子的家人吗?只是他乡下还有妻儿,自从您走后,店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老板只是隔几日才来一次!”
原来这样啊,安然安心了许多,眼看着客人一个个地走了,她才站起身子,朝柜台走去。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安然拿起一把鸡毛掸子,随手拂了拂柜台上的灰,簌簌地落下一地。
像是对待一个婴儿般,安然的眼神安静又单纯。这个地方是自己花了多少心血才构筑起来的。如今自己才离了一年多,柜台上就落满了这么多的灰,看样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啊。
安然此时决定了,既然逃了出来,无处可去,还是接手这间茶馆吧。
看着茶客们都走了,安然命三儿收拾了茶桌,关门打烊了。
里头,两个人马马虎虎地坐了一顿饭吃过了,安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三儿对于安然的到来,感到很惊讶,同时又很高兴。他对安然详细地说了这一年来,茶馆为什么快要支撑不下去的事儿。
原来当日安然在时,经常推陈出新,隔一段时间,就会加一些新配制的茶品,故而顾客们多被吸引过来。
可是安然莫名其妙地走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抱香两口子又不懂得怎么添置新茶,两个人又不知道如何培育菊花,所以,现在这间茶馆,只能勉强度日。
对于三儿来说,安然能够回来,那是天大的喜事。以前安然在时,每日里生意火爆,高朋满座,他也沾带着每天都能得些小费。
如今茶馆生意冷清,除了勉强度日,竟然一点额外的收入都没有。所以,三儿简直就是把安然奉为神人,殷勤地端饭倒茶,嘴里不知道把安然夸了多少遍!
安然只是微微一笑,心里暗道:真是一张利口,倒是个做小二的料子!
虽然一年多未见,安然依然一身男装,可是这样的情景,怕是遮不了多久的。
安然总有长大的一天,身子发育成熟,是挡也挡不住的。趁着三儿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前,两个人还能相安无事地住在茶馆里。若是让三儿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当然,安然希望这只是猜测,可是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呢。等过了这阵子,安然得给三儿物色一个婆娘,到时候,就好相处了。
匆匆地吃罢晚饭,安然同着三儿把桌椅重新擦洗了一遍,看着清新透亮的店堂,安然从心里感到了踏实!
她又走到后堂里,看了看仅剩的几样干菊花,嘴角不由轻扯出一个苦笑来,看来还得像以前那样,每日里都倒腾一些菊花之类的了。
可是以前的那些菊花,都留在了郊外,不知道抱香两口子什么时候能进城一趟,到时候可得回去,把那些宝贝疙瘩搬回来。
忙完了这一切,安然在后堂的一间小屋里歇下了。三儿倒是个自觉的,自己一个人卷了铺盖,躺到外头几张茶桌拼成的“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