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他悄悄地换上了便装,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卫,打马来到天牢里(安然若庶172章节)。亮明了身份,他不费吹灰之力进去了。
皇后正面靠里躺在一张竹床上,狱卒倒也没难为她,一应吃住用具,都是上好的,她还住了一个单间,里头生着火盆。
听见动静,她连头都没回,赫连承琮在牢门外喊了一声:“母后”,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朝着赫连承琮凄然一笑:“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母后!”
赫连承琮让狱卒打开了牢门,自行进去了,对着皇后一拱手,说道:“若是没有母后,哪有我这个太子?叫您一声母后还是该当的!”
皇后指了指床边:“坐吧。”
赫连承琮面对面坐在了皇后的下首,轻声问道:“不知道母后还有什么吩咐的?”
皇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慢悠悠道:“你父皇恐怕没几天活头了,到时候天下就是你的了。等你当上了皇帝,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
“您指的封您为太后的事儿?”赫连承琮记得皇后当初跟他谈条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于是才有此一问(安然若庶一百七十二章夜谈内容)。
“傻孩子,我如今都活不了了,还惦记那个虚位子做什么?我说的是你二哥。”皇后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好似有了一丝慈祥,看得赫连承琮心里一愣。
皇后将死的人,脸上也没有戴着面纱,左半边的脸上就像卧着一只大蜈蚣。赫连承琮心里暗想:平日里只觉得皇后是个无比阴险狡诈的人,没想到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一种慈母情怀啊。
当下就点头应道:“母后的事儿,孩儿会尽力去做的,请母后放心吧。只是您的脸……”
皇后下意识地遮掩了一下,半天才淡淡地笑道:“都是那个死丫头。竟然能在我脸上下毒,只是现在没有机会了,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这个使了一辈子心计的人,临了也不得不服那个死丫头啊!”
赫连承琮知道她说的是安然,在他心里,安然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听见皇后骂她“死丫头”。他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可是皇后毕竟是他的大恩人,他还是不好反驳她什么的。
皇后到底还是看出来了,在昏暗的灯光里“吃吃”地笑了一阵子,抬起头来,脸上有些疲累,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泪光,对着赫连承琮说道:“其实我是不放心你的,你的心还不够狠。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死丫头,只是你要想清楚了,她是四皇子的侧妃。慢说这太子的位子是从四皇子手里夺来的,就算是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要是觊觎人家的妃子的话,你想想,你会落个什么下场?”
皇后虽然语重心长。可是听在赫连承琮耳朵里,却觉得有些刺耳,他不明白,为什么生在皇家就非得斗得你死我活的,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释放?
他喜欢安然,为了安然,他不惜忍气吞声,看着自己的亲兄弟娶了她,却不能怎么样人家。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可皇后还嘱咐他不能对人家动情,这让他如何忍得住?
他决定了,要是他当上皇帝,他就要得到安然,他已经等得够久的了,他不想再这么蹉跎下去了(安然若庶一百七十二章夜谈内容)。
皇后说的这几句话,其实他压根儿就没听到心里去,也许,作为一个皇子,他没有皇后那般的胸怀,放不开自己的感情。不过皇后虽然阴险了一辈子,可到头来,不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儿子?
皇后也不知道他一时心里动了这么多的心思,看他低头不语,只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此刻正在心里思考罢了。
于是笑道:“你也不必过虑了,你那兄弟是没有力量同你争夺皇位了。我早就留有后手,你可能也知道了,我给他下了毒。”
赫连承琮怎么不知,当初安然成亲的那一晚上,他可是在四皇子的宫外守候了一夜,谁知道,并没有看到四皇子和安然入洞房,四皇子反而是急匆匆地进了宫女的房间,他后来悄悄地潜入到安然的房里,才发现安然正要引火**,吓得他忙把她救了出来。
当时,他就猜测到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拿不准,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心里才慢慢地释然,不由问道:“母后对四弟下了什么毒?看母后这么笃定的样子,难道是不治之毒?”
“岂止是不治?”皇后仰天哈哈笑了一阵子,眼睛里闪着阴狠的光,才道:“你以为你父皇安的什么好心,若不是我在里头使劲,这太子能轮到上你来当?人家父子才是亲父子,你们都是多余的。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儿子,才是他的亲儿子!”
一想起往事,皇后满肚子的嫉恨又涌上心头,当着赫连承琮的面,她骂了个痛快:“这个梅妃可真是魅力无边啊,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还对她念念不忘的,就连她的儿子,都高你们一等。哼,再怎么高明,还不一样栽在我的手心里!”
赫连承琮见她一提起梅妃,就没完没了了,忙打断她:“听母后话,四弟这毒是不是没救了?不过孩儿看四弟不还是好好的吗?若是中了毒,怎么着也应该有点动静才是啊?”
“你问这个嘛,这你就不懂了(安然若庶172章节)。”皇后得意地对着赫连承琮笑了笑:“这种毒无色无味,我下毒的法子也是他们想不到的。这毒名叫‘合欢散’,不仅是男人中了解不了,就算是女人,只要和男人有了交媾的关系,迟早也会死的,而且还会死的很惨!”
赫连承琮一开始听见赫连承玺中毒倒也没有多大的在意,毕竟这个弟弟是他目前最大的劲敌,若是没有皇后的毒,说不定他的太子还真的坐不稳。可是听到若是女人和中毒的男人在一起也会感染上,他心里不由波涛狂涌起来:安然是四弟的侧妃,按理,他们之间应该有那种关系的才是,难道安然也会死吗?
他额头立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想到皇后说的死的很惨的话,他心里就着慌起来,天哪,他光想着得到安然,竟然没想到这一层。若是安然到时候也死了,他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个皇帝当不当的还有什么意味?
不行,他不能看到安然死去,他要想办法救她。不过皇后说的这是不治之毒,想必是真的,不然,凭着四弟是皇子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任由自己毒发身亡的。可见,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是治不了的了。就不知道这毒有没有解药了,这毒是皇后下的,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想至此,他坦然地看了看皇后,慢腾腾地问道:“母后,这毒这么厉害,你应该有解药的才对,不然万一您也不小心中了毒,岂不是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皇后不疑有他,立即答道:“这个自然,你以为我会笨的连自己那份都不留?只是他们的毒是万万不能给解药的。上次那个死丫头在我脸上下了毒,我还没找他们算帐呢,怎么可能给他们解药?如今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他们毁了我的容貌,我就要他们断子绝孙,斩草除根!左不过我也没几天的活头了,还不如大伙儿一同死了干净!”
皇后嘴里说着这么狠毒的话,可是脸上却平静地像是一个刚睡醒的孩子般,除了那双眼睛里闪着狠毒的光,脸上却波澜不兴,让人不仔细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她正在说着一件人命关天的事(安然若庶一百七十二章夜谈内容)。
赫连承琮似乎第一次感觉到皇后是这么个阴毒的人,心里也不由稍稍震颤了下,这样的人,他还是平生头一次见,没想到一个妇人能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不过他还想着解药呢,为了解药,他只好费尽心机套她的话:“母后,这样的解药估计也不多,想来母后也不会交给别人管着的。您宫里的人也不牢靠,不然,您行巫蛊的事儿也不会暴露了!”
皇后这才有些警觉,意味深长地看了赫连承琮一眼,半天才答道:“是啊,我宫里的奴才没有一个可靠的,交给他们我怎么会放心呢。”
又盯着赫连承琮问道:“你左一句右一句地都离不了解药,可是有什么心思不成?莫不是你要拿着解药给那个死丫头不成?哦,我明白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唉,没想到我还是看走了眼,怎么能把你这样的人扶持上来!”
皇后懊悔的捶床大怒,可是如今已经晚了,也没有办法了。赫连承琮见她已经猜透自己的心思,也就不再隐瞒,淡淡答道:“母后想得没错,我就是放不下她。本来她就是我的妾,我当上了皇帝,她就是我的妃子,我怎么能看着她死呢。还请母后给我解药,我好去救她。”
“不行。”皇后断然拒绝了:“你傻吗?到现在怎么还想不通?若是她心里有你,当初怎么会从你府里逃出来?人家心心念念的是你的兄弟,你给我醒醒吧!”她忽然上前握着赫连承琮的手臂摇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不,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都要救她,因为我心里有她,我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她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在乎她是谁的妃子,我只想看到她!”
赫连承琮似乎有些癫狂了,不顾一切地说着。皇后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魔鬼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