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醒醒。”
耳畔温柔的软语呢哝似细丝萦绕,痒痒的,惹得管默言忍不住的抓了抓耳朵,翻了个身,脸在怀中抱着的被子上蹭了蹭,继续好眠。
“小默,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吻你了哦。”
这声音虚无缥缈的好似山谷的回音,轻软而悠远。
“嗯——讨厌。”
发现声音仍然不厌其烦的骚扰着她的耳朵,管默言不堪其扰,索性气哼的嘟囔一声,掀起了被子将头蒙上,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也。
被子被掀开,一具香软的身子慢慢偎向她的娇躯,纤细的腰身被紧紧拥住,尖尖的贝齿,细细的啃咬着她的后颈。
意识渐渐复苏,管默言半眯着眼眸,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身后之人无耻的伸出舌头来乱舌忝,她才瞬间清醒过来。
起身、拎起衣领、扔到床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拖泥带水之嫌。
“花执念,我记得我说过,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管默言眯着杏眼,咬牙切齿道。
“小默冤枉啊!是你自己同意我亲你的!”
花执念抽了抽鼻子,大大的丹凤眼梨花带雨,俨然一副极品小受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一直在睡觉,不知你那只耳朵听见我同意了?”
管默言看似平静的声音下,暗藏的是越烧越炽的怒火。
“两只都听见了!”花执念别怕死的继续造次“刚刚人家问你,你如果再不醒来,人家就亲你了,你回答‘嗯’了,然而还跟我撒娇,说我讨厌呢!”
花执念就是一只没有道德底线的狐狸,什么叫无耻?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无齿’的,所以也就注定了他无耻的一生。
尖利的磨牙声乍起,管默言在心里极力的安抚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这个无耻之极的花狐狸留着还有用处。
她答应娘不能随便杀生的。
这也可以算是她修炼的一种方式,起码可以磨练她的意志。
阿尼陀佛,善哉!善哉!
善了个哉的!管默言想骂娘!怎么会有花执念这么难缠的人类?如果人类都这样,她们妖还要不要活了?
粉拳紧握,管默言从牙缝一字一顿的挤出三个字来!
“滚——出——去!”
花执念缓缓起身,水袖拂面,螓首低垂,即便离去,也一步三回头的袅娜生烟。
身后随之而来的,是管默言气急败坏,丢出来的枕头,背过身去,花执念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娘子,早些放弃无谓的挣扎吧,你命中注定是我花执念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你会乖乖认命的。
………………………
西门豹原本就伤得不是太重,再加上花执念有妙手回春之能,是以一夜之间他便又神清气爽了。
对此,花执念是万分纠结的,他甚至动了恶念,心想索性杀了他算了。
但如果不治愈的话,他怕西门豹越加寻个借口,不肯离开小默。
可如果治愈的话,问题又来了,比如此时——
一大清早就被花执念那厮气得炸了肺,是以管默言虽在梳妆台前坐了半晌,仍是青丝铺满肩的一直发愣。
推开紧闭的房门,西门豹喜盈盈的走了进来。
“小默姐姐,我帮你髻发可好?”
见管默言仅着单衣,西门豹竟丝毫不懂避讳,反而笑眯眯的腻上来要帮她梳头。
“你会髻发?”管默言有些诧异,人间现在不是男尊女卑吗?怎么男子还会给女人髻发?
“当然,我髻得可好了,那时我姐姐最喜欢我髻的发了,她的姐妹们都羡慕她髻的发最漂亮呢。”
西门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又陷入了年少时的回忆中,脸上缓缓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说话间,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便雾气氤氲、水色荡漾了。
心底微微扯痛,没办法,管默言的母性又被激发出来了,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东西,是个雌性就难以抗拒啊。
管默言原本就不懂避讳为何物,见有人主动帮忙,自己倒也落得清闲,何乐而不为呢?
花执念手捧银盘,一脚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了这让他血脉怒张的画面,不禁银牙暗咬。
西门豹似乎极是拿手为女子髻发,手法轻柔而舒展,几下来梳得管默言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听闻门口有声响,管默言有些不悦的杏眼微张,眼尾扫了一下花执念手中的银盘,冷冷的开口问道:
“什么东西啊?”
听出管默言还在生他的气,花执念将银盘放于桌上,笑吟吟的接过西门豹手中的象牙梳子,细细的帮管默言梳了起来。
管默言冷哼一声,不想理这个喜欢献媚的无耻花狐狸。
发髻原本已经盘得差不多了,西门豹也确实手巧,平日里管默言只是懒懒的挽个坠马髻便罢了,今日在他的巧手下,很快便挽成了一个复杂而精美的发髻,衬得管默言绝美的小脸更加的如梦似幻。
最后插上一根嵌着斗大珍珠的金步摇,花执念认真端详了良久,终于满意的退了开来。
想想,自从花执念跟随她的那天起,管默言所有的穿衣打扮生活起居都是花执念一手打理,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管默言也知道,他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单单是这一只小小的珠钗,只怕也价值不菲,可抵得上普通人家几辈子的花用了。
花执念那万分认真的模样,终是逗得管默言再也板不住脸,笑出声来。
罢了,亲便亲吧,也不是没亲过,花执念那泥样的性子,管默言实在跟他气不起来,索性随便找个话题,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问你话呢?你的银盘里装的什么?”
花执念抖开银盘上盖着的金色方巾,从盘里拿出一套精致的云织衫裙。
“昨日淋雨,你最喜欢的那套衫裙脏了,所以我便叫人给你赶做了一套相似的。”
花执念说着,打开那套绣着玉兰花的水蓝色衫裙,细心的为管默言穿上。
衫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上身稍紧,袖口微收,显出曼妙身姿及纤细的腰身,舒散,莲步轻移,便漾起层层的裙波,显得飘逸非常。
之前花执念送过她一套相似的水粉色的衫裙,当时她貌似随口说了一句喜欢,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便被他记在了心底。
这个家伙,无耻确实无耻了点,但也确实窝心的很。
“咳!”一声轻咳,突兀的从门外传来。
房内的三人同时循声望向门外。
白逸尘收回放在唇边的空拳,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淡淡的说道:
“饭菜已经备好了,收拾好了就快些出来用膳吧,一会还要上路呢。”
所谓女子闺房不得擅入,恐怕也只有白逸尘这样的呆子才会满脸羞涩的站在门外而不敢入内吧?
管默言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花执念,难免面露鄙夷之色,切!同为江湖同辈少侠,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哼!冷哼一声,管默言拂袖走出门外。
花执念伸出长指揉了揉鼻梁,刚才为什么他感觉小默用非常瞧之不起的目光斜了他一眼呢?
绝对不可能!
想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海棠、名满江湖的千万少女闺梦中人,堂堂花满楼楼主——花执念,怎么可能被鄙视呢?
幻觉,一定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