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姐姐,其实做妖比做人更快乐。”西门豹满眼憧憬的抱着管默言的手臂,小猫一样慢慢的蹭着。
“傻瓜,妖也分好妖和坏妖的。”管默言有些宠溺的点着西门豹挺秀的鼻梁。
“真的吗?”。
西门豹眨着毛嘟嘟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管默言,管默言感慨,这个小家伙总是有办法融化她的心防,让她在他的温情下毫无抵抗之力。
“只不过妖的善恶很明显,喜欢便要占有,得不到就放弃,或者干脆毁掉,他们不会像某些卑鄙的人类那样,会巧立名目的巧取豪夺,会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人放火。”
“妖的恶,更残忍血腥,却也更直截了当,实力便是妖界唯一的法则,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或许人类要说我们野蛮,曾经我也这样认为,但是现在我却要改变这个念头了,原来所谓文明的外衣下,包裹的是更加肮脏的野蛮,这样的比较下,妖的野蛮倒显得干净了很多。”
西门豹沉默,垂下的眼睑掩着淡淡的伤感,然后他将头埋得更深,整个人都好似要钻进管默言的怀抱似地,半响,他嗫嗫的声音才从她的胸膛处传了出来。
“小默姐姐,若有一天我将要死去了,请将我的灵魂束缚在你的身边,即便只是魂灵,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管默言用力收了收手臂,将西门豹揽得更紧,却终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心里又一次升起怪异的感觉,是那种麻麻的传遍四肢百骸的,酸酸的痛楚。
上一次夜遇兽袭,生死攸关之际,白逸尘将苍鹰令交给她,要她趁乱独自逃走时,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当花执念凝着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捧着她的脸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升起这样怪异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感,虽然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然而却让她害怕的不敢面对。
情是蚀骨的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情是这世上最利的刀,不光可以毁其命,甚至可以灭其魂。
她自一出生便沉睡了千年,醒来之后的五百年内,她除了屈服在自己娘的婬威之下苦心修炼之外,便只剩下跟着白灵到处不务正业的嬉戏玩闹了。
可以肯定的是,她见过玩过的东西多不胜数,却独独没有爱过任何人,但是为什么她一联想到情这个字,就会心疼的如同万箭穿心,痛的她浑身冰冷,连身体都微微的颤抖。
“如果杀了我,才能成就你,那么——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如果死去,是唯一可以让你永远对我念念不忘的方法,那么连死亡都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你还会不会选择与我相爱?”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心仿佛突然被撕裂开了一样,痛的管默言身躯佝偻一阵抽搐,她咬着牙用力按住胸口,颗颗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原本红润的脸颊,霎时变得惨白。
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她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脑海中说话,但是她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深深的悲伤,那是一种痛到了骨髓中的哀伤,绝望到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连哭泣都成了一种奢望。
不要再爱——
不要再爱上任何人——
这个声音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回荡,震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仿佛魔咒一般,那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听得管默言怵目惊心,她剧烈的喘息,却无法平复心底的惊慌。
“小默姐姐,你怎么了?”耳畔传来西门豹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管默言被西门豹突然发出的声音唤醒,终于从那魔咒中挣月兑出来,身上的钝痛已经消失,除了额角来不及拭去的冷汗和纷乱的呼吸,一切都仿佛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小默姐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西门豹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管默言,记忆中她总是漫不经心慵懒的笑着,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从容不迫,处乱不惊。
如今这样脆弱而苍白的管默言让他感到害怕,仿佛他曾经见过这样绝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她一般,让他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总觉得这样的管默言随时都会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迅速的揪紧,疼得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看着西门豹惊慌失措的小脸,管默言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靥,她知道她吓到他了,可怜的小傻瓜。
“小默姐姐没事,只是突然有点胸口痛而已。”
“小默姐姐病了吗?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西门豹并不相信管默言所说的没事,刚才她脸上的痛楚太过不容忽视,让他历历在目,难以磨灭。
“没事儿,只是心疾而已,狐族普遍都有心疾,这是我们无法逃月兑的宿命。”
管默言的说法让西门豹震惊,他瞪大眼睛,久久的凝望着管默言。
“小默姐姐,可不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换给你?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心痛了。”
管默言一愣,心里又泛起刚才相似的怪异酸麻感,她强忍住不去按住抽痛的胸口,怕再次吓到西门豹。
“傻瓜,没了心,你还怎么活?”
“如果能把心换给小默姐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谁都无法把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死亡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这句话,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听别人说过,是谁有过和西门一样的感慨呢?
——没有任何事情能将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行!我注定要生生世世的追随你,不管你去了那里,不管你是谁,我终究会找到你,然后永远的守在你身边。
是这样的承诺吗?
西门豹的心仿佛裂开了一角,有些莫名的情愫汹涌而出,泛滥着要冲开记忆的闸门,他的所有抵抗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渗出,然后融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