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雪见郁箫言辞犀利,心中也不由得为无双鸣不平。一路上被郁箫扯着,犹如风驰电掣,走在迷雾之中。好容易停下来,却已经到了武昌城的城门下。
此刻天已黑尽,城门紧闭。风晴雪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郁箫将身子微微一矮,随即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人早已窜上城门顶。
风晴雪忍不住拍手赞道:“好俊的轻功!不知跟红玉姐比起来到底是谁强谁弱呢?”猛听城墙上一声轻呼,随即一个官兵的头盔给抛了下来。郁箫将那个守城的官兵打晕,推在了一边,却伸出头来,对城下的晴雪说道:“还不上来?一会儿人多了,我可对付不了。”
风晴雪连连点头。慌忙施展轻功,也飞上城头。却见城中灯火犹如繁星,只将这凄风苦雨的武昌城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郁箫苦笑一下:“这帮人,早估量着我要来呢!快点!”
风晴雪这才想起自己尚未询问郁箫唤自己过来究竟是何意。然而放眼望去,城头上灯火通明,几十盏灯笼宛如一条火龙,正快速地向自己这个方向扑来。守城官兵们手中兵器撞击的声音,已经听得相当清晰。
郁箫皱了皱眉道:“好快!”她却知对方人数众多,单凭自己与晴雪二人绝不是对手,便慌忙一拉晴雪的手说:“下去!”
就将晴雪推下了城墙。正要施展轻功,自己也随之纵下。谁知突然,郁箫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风晴雪纵下城墙,正要招呼郁箫。猛觉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滴下,伸手一模,竟是一掌的鲜血。又听城头上郁箫咳喘个不住,便知出了事。
风晴雪素来宅心仁厚,不管郁箫此举究竟是不是拿自己开涮,听着越来越逼近的兵器声,晴雪赶紧重新跃上墙头。就一把扶起郁箫,道:“你怎么了?”
郁箫咳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咳得双颊晕红,嘴角还残留着一痕血丝。晴雪见了,慌忙为她抚胸搓背。郁箫哆嗦了许久,这才一口血痰喷了出来。
郁箫的身子颤抖着,半晌才问了晴雪一句:“今、今天是……”
风晴雪不明就里,心想今天是什么,跟你生病又有什么关系。但是郁箫既然问了,她也不好不答。便说:“今天是冬至,怎么?”
猛然间,风晴雪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想起羽无双曾经说过,郁箫天生就患有一种怪病,体内有两种气息彼此缠斗,无法平息,时时发作,导致心俞穴受损。羽无双又说,郁箫的疾病,会在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等日子加重。而现在……
便在这时,猛听四周围一片嘈杂。早有卫兵向这边赶来。风晴雪大惊失色,赶紧琢磨如何避敌。便对那郁箫说:“不要离开我!我带你出去!”
晴雪倒是好心。她想那郁箫病成这样,总不能让她帮忙。谁知那郁箫皱了一下眉,却对她不理不睬,只顺手将她往卫兵的方向狠狠一推,自己却突然间双脚点地,拔足狂奔,霎时间,已跑得没了踪影。
风晴雪一个人站在原地,直惊得是目瞪口呆。我们早说过晴雪不以轻功见长,而郁箫身材纤长,明摆着,是轻功里的行家。晴雪望着郁箫那纤细的背影如腾云驾雾般直飞出去,追之已然不及。
就在这时,城头卫兵也也一拥而上。百八十号人,都端着明晃晃的武器,把个柔弱不堪的风晴雪围定在中央。
为首的是一个皮糙肉厚的虬髯大汉,亮开破锣般的粗嗓子,大喊道:“颛顼大人说的没错!那婆娘果然不甘失败。白天扮成了个小乞丐,没有将她汉子劫走,晚上必然会再来!不过那婆娘虽然聪明,却没想到我们颛顼大人更是棋高一着,早从城墙上就开始防备她啦!喂,兀那婆娘,你已经被包围啦,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就见一红发男子赶忙喝止道:“别胡说!什么婆娘婆娘的。背地里也要叫娘娘。不可无礼!大人说,这场战役,三方争霸,献娘娘才是决胜的关键。一定要抢在女娲、神农和烛龙他们之前得到她!”
那虬髯大汉冷笑道:“不就是个婆娘吗?能有几斤几两?也敢跟颛顼大人您比?我就不明白了,颛顼大人您号称天界第一智囊。那位大人平时对您那么倚重,结果真遇上事了呢?一点不靠您,非要巴巴地下界来找一个被贬斥的女神,还是被他本人给贬斥的,还要叫我们恭恭敬敬地什么献娘娘长献娘娘短的。还不知道她是靠什么混上来的呢!女人嘛,都有一个屄……”
话音未落,早被那红发大汉一鞭子打断。“胡说八道些什么!”颛顼怒吼道,“不许暗示大人与献娘娘的关系!献娘娘聪明伶俐,智计无双,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就算她跟大人……”
颛顼猛地闭上了嘴。然而周围的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碍于领导的面子,大家都不敢笑而已。
“颛顼?”风晴雪心中暗暗罕异,就忍不住大声地问道:“你是玄帝颛顼?你怎么会是玄帝颛顼,颛顼不是应该好好地住在天上吗?”。
然而颛顼却无心回答风晴雪的疑问。他只是拿过了一个火把,在风晴雪的脸上微微一晃。他的脸上划过一丝疯狂的恼怒,有那么一瞬间,风晴雪觉得这个被称为颛顼的人会用火把击穿自己的头颅。然而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颛顼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风晴雪正想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遇上了你。”然而此刻却不是给她辩解迟疑的时候。却见风晴雪猛地将身子一侧,便将手中巨镰高高举起。她对准了颛顼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风晴雪虽然不懂机变,却也明白,在这种时候,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单凭她一个,那是无论如何都闯不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胜算只有擒贼先擒王。她看颛顼身材瘦小,必然是武功稀松平常。便想将他打倒了,趁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再一举逃出。然而晴雪忘记了,颛顼再不济,究竟也是一个接受过分封的神祇。
眼见晴雪一镰刀打来,颛顼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长弓轻轻举起,就听当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周围人耳中嗡嗡直响。风晴雪只觉得掌中一热,两行鲜血直流下来,手中镰刀,早已远远地飞了出去。
远远地,只听叮的一声,那巨镰不知是落到了何地。
这下风晴雪算是彻底的赤手空拳了。面前一群武装完善,得意洋洋的天兵,一个个冲着风晴雪直笑。晴雪只觉得心中一寒,少不得慢慢地向后退去。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模了模怀中的玉横,想起了直到现在,晴雪还是不知道姜少侠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否就是百里屠苏。
晴雪心中满是伤感。她看着颛顼。
谁知颛顼并不理她,只是回头大叫一声,“各部,方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就有一个矮小的汉子凑过来说:“刚才……”
猛听城墙下有人大叫:“火!火!恭王府着火了!”
颛顼大惊失色,道:“恭王府起火?糟!那位大人如今正在恭王府里坐着!操!千算万算,竟然还是被那婆娘袭了大本营。各部,听令,回恭王府防守!”
便有一人上来问:“玄帝,这个女人应当如何处理?”他指着风晴雪。
颛顼皱眉道:“也不知道她是谁,三番五次地坏我大事。何况还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这种人,留着她干吗?赏了你,之后杀掉!”
众人欢呼万岁。颛顼侧转马头,带了一拨人,头也不回地往恭王府跑去。风晴雪虽然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然而看那些人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目光。晴雪打了一个寒战。
晴雪现在的情况危险之至,晴雪虽然懂得一些拳脚,但她毕竟是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徒手肉搏,并非她的长项,轻功逃跑,却又没有那个本事。晴雪所长,唯有舞镰而已,如今镰刀既然被人夺走,她便等于是赤手空拳,不说是任人宰割,倒也差不太多。
然而听到颛顼的命令,晴雪心中所想的却不是害怕,而是屠苏那张寂寞的脸,心中就荡起一阵暖意。
却听那虬髯汉子猛然“咦”了一声,便道:“你……你……你不就是白天打翻我们田雷田兄弟的那个臭娘们……”
风晴雪抬起头来,定睛望去。却怎么也认不出眼前那个虬髯大汉是否就在自己白天打倒的那些人之列。不过这也难怪,晴雪整天的事业就是行侠仗义,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注意去看那些被她打倒的坏人的脸。
风晴雪长叹一口气,万没想到自己仗义一辈子,最后竟然还是无法获得好人有好报的命运。却见那百八十号天兵,一个个手持利器,在火焰的照耀下,狞笑着向自己逼近。风晴雪长叹一口气,只能闭目待死。
谁知等了许久,那百八十号天兵,却没有一个动手的。晴雪心中很是诧异,正要睁开眼睛,大骂一句:”要杀快点!“不料正对上那虬髯大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
风晴雪见那人盯得位置不好,慌忙低头望去,登时把脸给羞红了。
原来风晴雪自忖内功精湛,即便是寒冬,也不肯穿鞋加衣。今日冬至,晴雪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薄薄的风雪初晴,露着背,只有一条细细的衣带,系住胸前的两片衣领。方才与颛顼对招,胸前的衣带早已被震断。衣领飘散开来,正露出一对饱如莲蓬的白女敕ru房,只勾得身旁那帮大汉们蠢蠢欲动。
风晴雪已不是多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幽都少女,在人界混了这么多年。虽不改天然呆的本质属性,却也终于明白,女孩子的冰清玉洁,是不可以轻易给不喜欢的男人看的。
晴雪一见自己的身体居然给屠苏以外的男子看见了,登时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再见那些天兵们,一个个眼泛红光,唇露婬笑,一个个抛下手中利刃,却伸出一双手,向晴雪洁白如雪的身子模来。
却听那虬髯大汉婬笑道:“这小娘皮,长得倒还挺好。听说当年的献娘娘相貌也很不错。不知跟这个小娘皮比起来,倒是哪一个滋味更妙?”话未说话,众兵们已是一阵狂笑。
风晴雪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随手向腰间模去,却觉一个厚重的包裹,里面硬硬的似乎放了不少铁器。眼见得那些婬贼业已逼近,晴雪不及细想,顺手从包裹中掏出几枚铁器,就往他们身上丢去。
只听“啊”“啊”连声惨叫,为首的虬髯大汉早已身负重伤,口中鲜血狂喷,人如一阵狂风似地倒进了泥地里。众官兵没想到这女子手无寸铁竟然还能伤人,不觉就是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风晴雪抬眼望去,只见手中正捏着几枚燕子金镖,不觉大喜。
原来晴雪平生不爱使用暗器。随身所携带的腰包里,至多只放了几枚飞蝗石、几张清心定气符,其他的,就只是备用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