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外传二十年后 第十章 虎穴轻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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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风晴雪失声大叫。

找了这么多年,苦了这么多年,多少次打算放弃,多少次又重新奋起。与他重逢的场景,风晴雪在心中想象了无数次。却一次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这种情况下,遇上了自己的心上人,他的身上鲜血淋漓,自己的身边,还站着他的新欢。饶是风晴雪坚强刚毅,却也受不了这种冲击。她打了一个哆嗦,眼泪就慢慢地流了下来。

然而无论如何,此生能得一见,已是于愿足矣。

“看来是一个人了。”郁箫单手持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只见有人搬过一张楠木鎏金的扶手座椅,伏羲就慢慢地坐了上去。就有一个青衫侍女,恭恭敬敬地端了一杯用梅花上收集的雪泡的六安瓜片上来,跪在地上,呈给伏羲。伏羲也不看,就那么顺手接了,慢慢地喝了一口,却对颛顼摆一摆手。

颛顼就从一个天兵手中接过火把,在那黑衣少年的脸上晃了一晃,又做了一个往柴草上抛的姿势。风晴雪明知这火把一抛下去,那个长得酷似百里屠苏的人就算是天神在世,也难免血肉横飞,死无全尸的境地,少不得吓得连声大叫:“不要!”

颛顼笑道:“要与不要,这可由不得我。要看你身旁的献娘娘……”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娇叱。郁箫叫道:“你不放,难道我不会抢?”这一声喊出,郁箫早如一只利箭,朝着颛顼激射出去。她的右手高举,一柄黑剑,直扑颛顼面门。这一下来的无声无息,快到不可思议,颛顼大惊之下,并不知闪避。

风晴雪正要大声叫好,却听叮叮连声。那五帝一起扑上,各使兵刃,拦住郁箫这迅捷如电的一击。不远处,伏羲仍慢慢地喝着茶,并不抬头。一旁另有个侍女,跪着呈上一盘新鲜的瓜果。伏羲随手拈了一片西瓜,用帕子挡着嘴,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那郁箫毕竟神力全失,仗着剑利,跟江凝清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仙拼拼倒也可以,然而面对五帝,这招未免就有些行不通了。毕竟五帝在《钟鼓神谱》上的排名虽然不及郁箫,却也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更何况,伏羲一开始就用八卦石击穿了郁箫的命脉。虽然接受了晴雪的治疗,然而因为动作太猛,伤口又被撕裂开了,一缕缕鲜血,顺着郁箫那淡青色的衣襟,缓缓地落在地上。

那玄帝颛顼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张弓,那黄帝轩辕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柄剑。那轩辕上前抢攻,那颛顼在后放箭,一时之间,只见剑花漫天落,弓月晓逾明。

那高辛帝喾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张琴,那唐尧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杆棋秤,那虞舜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杆碧箫。霎时间,只闻琴箫和鸣,时急时缓,动人心魄,扰人心神。那棋秤或攻或守,攻则左冲右突,招式如行云流水,端的是厉害之至;守则左挡右封,前拒后御,似乎连水也泼不进去。

风晴雪见了,少不得要啧啧赞叹。原来那天上的神仙,个个都不白给。瞧这功夫,的确如那个越女剑掌门江凝清所说,一般人就算是练上个万儿八千年,也不能达到人家的脚趾尖!

然而晴雪赞叹,郁箫却开始心里暗暗叫苦。本来今夜她的身体就不怎么好,再加上神力全失,只是仗着剑利,勉强能与人拆上几招。这时五帝一起攻上,早把她打得那是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

郁箫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胸中血气翻滚,背上鲜血直流,委实难受得可以。只不过是在拼命强撑,才能左支右绌,勉强保持着站立。这时又听晴雪在圈外大声叫好,却不过来帮忙,少不得心中有气。

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笨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好都叫了,却不知道我冲过来拖住五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参考她的徒孙江凝清,我们可以知道,郁箫素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她没有耐心帮助后进生风晴雪的打算,只是扯开嗓子愤愤不平地大吼一声:“**的臭妹子!爪子折了?还不动?”

天神们都很喜欢骂脏话,无论男女,都是如此。作为凡人,我们习惯就好,不必惊奇。

风晴雪恍然大悟。

这才反应过来郁箫冲上前去拖住五帝,是为了给晴雪制造靠近姜羽戈,也就是说,百里屠苏的机会,是叫风晴雪抓紧时间将百里屠苏给救出来。风晴雪毕竟鲁钝,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幸而她这人素来喜欢知错就改。就清啸一声,随即双足点地,晴雪的身子犹如大鸟般高高飞起。手舞巨镰,风晴雪朝着关着屠苏的铁笼快速飞去。

却见火光之中,天帝伏羲摆了摆手,数百天兵,就迅速地围拢过来,将风晴雪困在中间。却不靠近,只将手中弓箭乱射,眨眼之间,已是箭下如雨,箭如飞蝗。羽箭织成了一张网,密得几乎连个苍蝇也飞不过去。风晴雪不敢对敌,只是左一避,右一闪,疾似飞鸟,滑如游鱼,刹那间已绕过七八名天兵,欺到黄帝轩辕之前。

轩辕那时正全力以赴地与郁箫对战,不曾想晴雪从背后攻上来,少不得大吃了一惊。郁箫趁势将手中湛卢剑向前一递,噗的一声,早将轩辕的右肩一剑刺穿。那轩辕大惊之下,也忘了回击。风晴雪抓住这个机会,慌忙从轩辕的头上跳了过去。

这时虞舜、帝喾、唐尧三人见势不好,赶紧从后追赶,却被郁箫给拦住了,再不能上前。

其实郁箫此刻已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撑,背上血流及踵,口中鲜血狂喷,然而看着关在笼中惨不忍睹的羽戈,少不得又横下一条心。

便将手中剑舞得犹如电光火石,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势。常言有云: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其实就算是一女也一样。何况郁箫还很有可能是《钟鼓神谱·战力榜》上排行第四的优秀天神,而《战力榜》的前三名是烛龙、伏羲、神农,也没有五帝。

那三帝见献娘娘势如疯虎,眼中血光闪烁。毕竟只是些领工资的人,也犯不上为伏羲拼命。大家被吓到了,也不敢努力向前。

伏羲眼见得风晴雪距离关在笼中的姜羽戈越来越近,少不得皱了下眉。颛顼会意。

却见玄帝颛顼后退一步,挽起黑雕弓,拈着狼牙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觑得端端正正,突然嘿的一声,尽力发去。却见: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郁箫见势不好,百忙之中,将晴雪往右一拉。却听当的一声,那箭正中晴雪手中巨镰。

虽然箭轻镰重,然而晴雪只觉有一股大力,直奔自己而来。手中巨镰再也拿捏不定,早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晴雪只觉,胸口上像是被一柄重锤敲过,便是眼前一黑,同时口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郁箫慌忙扶住了她。

便见那些天兵,实在是训练有素,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早已迅速回防。他们围成了一个圈,用雪亮的兵刃,将郁、风二人困在中间。

郁箫再也舞不动剑。她咳嗽了几声,就慢慢坐倒在地上,一张小脸,早已惨白如雪。只有唇间慢慢渗下来的红丝,红得触目惊心。

郁箫的身子一直在打颤,她又喷了几口鲜血。当的一声,她手中的湛卢剑也掉在了地上。郁箫,已经虚弱得再也握不住剑。

风晴雪明白,若不是郁箫,方才那竿箭必然要当胸穿过。就这种力道,挨了上去,晴雪焉有命在。但是感激之余,晴雪心中也异常难过。明摆着,她二人已经算拼尽全力,机关算尽。然而遍体鳞伤的羽戈,仍然一动不动地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满脸微笑的伏羲,仍然得意洋洋地在她们的面前喝着茶。

伏羲说:“……”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响,几乎将大地震得也在不停地摇动。风晴雪只觉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膝盖一软,人早已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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