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儿晚上在紫竹轩表演完就跟瑶姬商量具体的细节。
“今天郎中令到东门寻我,说四天后薛内史就会将所需麻布分三天运到紫竹轩”;
“恩,此事一定要保密,所以我想所有的工作都必须在夜里进行”,瑶姬走到窗前,“这四天我们要好好安排一下具体的细节”;
“瑶姬姐姐,我想我们应该先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堆放这些麻袋,毕竟不是小数量”;
“这也是我所想……我想……绣婆婆那里会是个好地方”;
穆兰儿想了想,“是呀,绣婆婆也是知晓此事之人,而且绣婆婆后房堆放的全是不要的布料和花样,平时也没什么人过问”;
“关键是这些废弃的布料可以将麻布掩饰起来,夜里我们在那里缝制也方便”;
“瑶姬姐姐说的是!可是……五百麻袋只有七个晚上,你、我、绣婆婆,也才三个人,就算不吃不睡也缝制不完呀”;
“哎,是呀,让我想想……想想……如果从第一批麻布送来就开始缝制,那么我们就有差不多十天的时间……”
“阿嚏!”,一人在门外打了个喷嚏;
“谁?!”,瑶姬上前打开门;
“瑶姬姐……”;
“冬儿,你怎么站在门外……站了多久了?”;
“呃……有一会儿了”;
“那我们刚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冬儿点点头;
“你……”,瑶姬看看四周,将冬儿一把拉进了房里,“你都听见什么了”;
“冬儿……冬儿什么都听见了”,冬儿低下头不敢看瑶姬,“我听见你们说要缝制麻袋……可冬儿不是故意的,是我有事想找瑶姬姐,所以……”;
“哎”,瑶姬叹了口气坐在榻上。
穆兰儿看了看冬儿,“瑶姬姐姐,也许俺们真的需要多几个帮手。冬儿是个知事儿的姑娘,我想她不会外传的”;
“瑶姬姐,你有什么难事就告诉冬儿吧,冬儿看你这些天一直愁眉紧锁,所以昨晚给你做了个茉莉香包想让你戴在身边舒缓一下,刚刚就是给你送香包的,不想……”;
瑶姬瞅了瞅冬儿,伸手把冬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将事情告诉了她。
“瑶姬姐,你放心,我冬儿就算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不用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只是此事一定要谨慎”;
“恩,知道了”;
穆兰儿走过来坐在了冬儿旁边,“现在四个人了,可是兰儿怕还是不够呀”;
冬儿听穆兰儿这样说,想了想,“瑶姬姐要是信得过俺们春、夏、秋、冬四姐妹的,俺们都愿意帮这个忙”;
瑶姬低下头自倒一杯茶,“哎,瑶姬怎会信不过你们四姐妹呀,打小就跟我,都跟了十年了,算是患难姐妹了”;
“好,既然这样,冬儿今晚就去说与她们”;
“其实早晚你们都会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到时这里将会收留东门的那些难民们……”
夜里,冬儿趁大家都睡觉了,偷偷的来到春儿、夏儿和秋儿的房间将事情告与她们。三人听冬儿这么一说,全都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保证不宣扬出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姑娘们白日都照常迎客吃酒,有时借着出去采办的空档将所需的大量针线一并采购回来堆放在绣婆婆的房间。穆兰儿也借口学女工,每天从东门送吃食回来就到绣婆婆处帮忙整理后房,以便麻布送来有空余的地方。
三天后的夜里,薛忌跟乐天将第一批麻布送到了紫竹轩,由后门进入放进了绣婆婆的后房。
“此事就拜托轩主了”,薛忌拱手相谢;
“这位一定就是郎中令提起的薛内史吧”,瑶姬打量了一下薛忌,心中暗称此人真是面若朗月,虽二十出头但谦慧之中一身的温文儒雅;
“不敢,在下单名一忌字,轩主称薛忌便是”。
这边,乐天走到穆兰儿面前,“辛苦姑娘了”;
“郎中令哪里的话,俺们都是贫苦之人,自然深知这意义的重大”;
穆兰儿抬头望着乐天的眼睛,两人一时竟忘了周遭。
“郎中令俺们得走了”,薛忌叫了一声乐天;
乐天回过神来,自觉有些羞涩,“哦,好……乐天告辞”。
两人从紫竹轩出来,直回宫中。
紫竹轩里,瑶姬、穆兰儿、绣婆婆和春夏秋冬四姐妹开始缝制第一批麻袋。没做多久,绣婆婆已是满脸累容,瑶姬见状便让绣婆婆先行休息,自己接过她手上的活儿继续缝制。大家忙了一晚上,天光时分吹灭了蜡烛,数了数,整整五十个。
“如果俺们每晚都能缝制五十个,那么就可以按时交工”,冬儿说到;
秋儿伸了个懒腰,“是呀……来,赶紧收拾一下,趁大伙还没起床,俺们也回去休息一下”。
几个人将缝制好的麻袋放在一边,用碎布将麻布和麻袋遮挡好,便揉着眼睛、打着哈气各自回屋。
一连三天夜里,薛忌和乐天将所需的所有麻布运完。瑶姬带着姐妹几个在后房里连忙了十日。第十天清晨,当春儿将最后一个麻袋缝制完毕,大家虽然都已是疲惫不堪,但还是很兴奋的相互握着手,“我们缝制完了,终于缝制完了,五百个麻袋,整整五百个”;
“恩,是呀”,夏儿激动的眼含热泪;
“你们瞧这傻丫头,呵呵呵,不至于吧”,冬儿拍了一下夏儿的肩;
“人家第一次做这么伟大的事情嘛”,夏儿抹着眼泪说;
“呵呵,瑶姬在此谢过姑娘们”,瑶姬起身做了个半蹲礼;
穆兰儿扶住瑶姬,“瑶姬姐姐何须如此,这也是我们的该做的”。
当晚,瑶姬将这五百个麻袋如数交给了乐天和薛忌。
第二天一早,乐天吩咐侍卫营的侍卫们以主干道和各处修葺为名,将五百麻袋运往郊外装沙石。为了不让宫中起疑,乐天只上午巡视东门的时候顺便装运,三日后五百麻袋的沙石已全数装好堆放于东门一后巷。
内史阁中,薛忌望着窗外的星空,“现在俺们就差一步,得想想怎样才能既不让消息走漏,又能让东门的难民们帮忙在三日之内将小河道的河水排干”;
“乐天倒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郎中令请说来听听”;
“乐天负责大婚的安全守卫,可以防止难民在大婚之期骚乱暴动为名,将东门封锁起来。这样我们可将事情告知这些难民,又不用担心消息的泄露,而且到时将他们转移到紫竹轩也方便许多”;
“恩,此计甚好,明日就请郎中令编派些信得过的侍卫将东门封锁”。
翌日清晨,乐天带着五十个亲信来到东门,将东门通往城中心的干道封锁。乞丐们一看,全都愤怒的上前想冲破封锁,“为什么将我们软禁在此?放我们出去!”,一些乞丐竟然捡起路边的碎石扔向侍卫们。
“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乐天话还没说完,额头已被一碎石擦破,微微渗出血渍;
“大人!”,一名侍卫见乐天额角流血,走上前来拔出佩剑,“你们这些刁民……”;
“不得无礼,将佩剑入鞘”;
“大人,他们……”;
“退下!”,乐天顾不得额角流血,仍就走到乞丐中间,“乐天跟大家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乐天是什么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一乞丐走上前,“郎中令平日帮我们这些可怜人甚多,可今日为何却将我们软禁于此?我们是难民不是暴民,齐王大婚我们怎会闹事?”;
“乐天不是怕你们闹事,是……”,乐天看这里人多而且情况混乱,想说出实情却不能,一时不知怎样开口;
“是什么?郎中令要是今天不给我们说出个理由来,我们是不会罢休的”。说着乞丐们又一起蜂拥而至,侍卫们也只能相互牵拉着挡住他们,谁也不敢使用武力。
正当情况一片混乱,只听一女子的声音,“大家冷静点!”。乐天回头一看是穆兰儿带着巧儿和穆念送饭来了。
“放她们进来”,乐天叫侍卫放行;
“郎中令这是为何?为什么将整个东门封锁起来?”;
“兰儿姑娘,这……”,乐天将穆兰儿拉到一边,将整个事情告诉了她;
“郎中令放心,兰儿知道怎么做了”。
穆兰儿走到乞丐中间,“大家请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大家吃完饭再说,我穆兰儿相信郎中令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兰儿今天给大家准备了菜包子”,穆兰儿打开饭桶,香喷喷的菜包子把乞丐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我看天就快下雨了,来,俺们到女娲庙趁热吃”,众乞丐随着穆兰儿三人一起去了废弃的女娲庙。
乐天看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心想女娲庙是个说事的好地方,于是吩咐侍卫们原地守卫,自己也去了女娲庙。
进了女娲庙,乐天见众乞丐已经狼吞虎咽的把菜包子吃的七七八八了。穆兰儿向乐天使了个眼色,乐天便走进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
“把大家暂时封锁在东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乐天对不住大家了”;
“郎中令大人,是我们错怪你了,你这是在拯救俺们的性命呀”,一乞丐走上前;
“大人想让俺们怎么做,俺们就怎么做”;
“对不起,郎中令大人,刚才是我不小心……让你受伤了”。
“哦,没事儿,一点小伤不妨事”,乐天用手按了一下额头,微微皱了皱眉。
“疼吗?”。,穆兰儿望着乐天;
“……不疼”;
“兰儿帮你清理一下吧”;
乐天随着穆兰儿来到了女娲庙的一口水井旁。
穆兰儿打上一碗清水,将自己的手巾浸湿,轻轻的为乐天擦拭着伤口。
“阿……”;
“弄疼你了?”;
“没……没事儿……谢谢……谢谢姑娘”;
穆兰儿怕再次弄疼乐天,一边慢慢清理伤口,一边幽幽的对着伤口吹气。
穆兰儿淡淡幽香的气息让乐天的心又一次不经意的澎湃,“兰儿”,乐天抓住了穆兰儿的手;
“郎……”;
“兰儿……谢谢你……”;
“郎中令谢我什么?”,穆兰儿羞涩的地下了额头;
“谢谢……你为我清理伤口,谢谢……你送我的钱袋……”,乐天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钱袋;
“大人天天都带着吗?”。;
“恩,乐天天天都带着”;
“兰儿第一次做,怕做的不好”;
“不,它很好,尤其这朵木兰花……兰儿,乐天想说……想说……”;
“等等”,穆兰儿打断了乐天,用手模了模脸上的红斑,“兰儿没有这花好看”;
“在乐天心里,兰儿姑娘就像这朵白木兰,干净、清新……姑娘的心地善良,胜过千千万万的貌美如花”;
“我……”;
“姐姐,该走了”,巧儿喊了一声穆兰儿;
“哦,这就来了”。
“大人,兰儿要走了”;
“兰儿……”。
穆兰儿已随巧儿、穆念出了女娲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