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说谎要打的。”江和璞在她们的身后笑着说。
南绣回头,看到他一脸顶着桀骜不驯笑容走来。一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那块昨日递给南宸救命的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你走开。”
南绣皱着眉头,蹙着鼻子厌恶的说。
“阿绣你真不记得璞哥哥了吗?”。
江和璞没有计较南绣的态度,依旧笑着看着她说。
“我喜欢像我哥哥那样刚毅的男子,你这像女人似的,最讨厌了。”南绣毫不犹豫的指出作为一个男人,最忌讳最不喜欢最不能说最不能容忍的话,那就是:你像个女人。
江和璞很夸张的吐了一口气,双手左右分别摊开,很无奈的说,“阿绣你这得问我爹娘了,谁让我长得像我娘,谁让我娘天姿国色,倾城倾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够了,你这臭不要脸的。”
南绣简直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视线多一秒钟,考虑到他来珏玉的厢房会不会有什么事,狠狠的挥了一下衣袖,对珏玉说:“等他走了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气冲冲的走出房门,小婢荃丫说不上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小姐一同出去。
珏玉看着这样的场面,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喃呢了一下,小声的说:“阿绣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江和璞倒很大方,用白葱般的手解开束这乌丝的白色绢带,笑着说:“看来,这样子束发太让人误会我了,待会我回去弄个发冠,会好点。”
解开绢带都,长长如瀑的乌丝,随意披洒在后背,背后穿射的阳光照来,让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子都自叹不如。
回想来看看自己,那张因为常年都被娘亲找来的草药,搞得知道现在十有七了,还一脸婴儿肥虚胖的脸。因为灼香的缘故,糯米团的圆脸白皙透着桃花般粉女敕,勉强算是有点卖点。
个子也不高,估计也知道江和璞的肩膀上一点,看起来像个娇小的女娃儿。要不是比南绣高一点,发育好一点的话,指不定也当她是未及笄的小女娃看待。
“阿绣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得女娃,要不是这会儿,被轰出去的是我,而不是她了。”江和璞看着珏玉一张人畜无害的糯米脸笑。
珏玉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找我什么事?”
“这里是女子的厢房,几个大男人进来总不好吧。有些事是下人不能代劳的,所以,我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江和璞一只手玩弄着白色的绢带,慢慢的退出去,关上门之前说:“洗漱完到偏厅,阿宸说你知道怎么去。”
房间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床边放着一个黄铜盆,盛满了温水,铜架子上还有盐巴和毛巾。
那个偏厅,不过是过去了几天,还是记得怎么去的。脖子上的血痕,还没有完全好呢。
珏玉简单的梳洗完,笨拙的梳了个燕尾髻,凭借着记忆走到偏厅。
偏厅里的三个主儿,都不是一般人家,却连个伺候着的人都没有。冷清的偏厅配上华锦的摆设,让珏玉深深怀疑这是个陷阱。
她走进偏厅,离他们还有十步之遥处停下来,缓缓施了礼。
南宸极具有主人家的风范,也学会了挖苦,“今个儿学会礼仪了,土匪寨子如今风气那么好?”
原本和她就有过节,珏玉深知人在他屋檐不得不低头的真理,硬是吞下这口气没出声。
南宸本来就是不爱多说话的人,难得的一句讽刺说完后,剩下的事他也不管了,用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窗外初夏的葱郁大树。
江雪忆打破僵局,站起来把珏玉引到对面的雕花红木福寿椅那里坐下。嘴角抿出浅浅却暖暖的笑,让珏玉慢慢的松懈下来。
“你别理会他。”
珏玉坐好,看着江雪忆,直接开口说:“我的东西呢?”
她指的,是她的匕首和她的暗器。
江雪忆耸耸肩,语气丝毫没有歉意的说着歉意的话:“很抱歉,这个我无能为力,我也是客人。”
骗谁呢。珏玉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在这里她没有任何优势。
这种情形下,最好不要出声,说多错多,把柄越多。
“苏小九,我们要北上,而且我们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江雪忆边说着边用手比划,指着北方。看着珏玉眼里的警惕,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无理,但是你也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说你一个小姑子为何会一个人到处行走?”
珏玉端坐在红木福寿椅上,眨着明亮的双眼看着他,不出声。
江雪忆也不在乎她的沉默,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我们就只有按照我们的做法去做,不会放你走。”
“然后呢?”
珏玉听到后面一句话,忍不住问道。
面前的三人,没有一人是她能打得过的,她深知。但是从她被雷钧和胖子围攻时,又救了她,现在还帮她处理的伤口。
应是没有恶意,至少没杀她的心思。
“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北上。如果配合一点,在旅途上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但是,苏小九,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若是想好了和我们一起北上京都,希望不要中途想离开,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一定会杀了你。”
“要是我不跟你们去呢?”
珏玉感觉有点明白了,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茶商,和肉票。也许他们认为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带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无法去通风报信。好歹真出了什么事,还可以要挟自己作为人质。
可是,她真的不是通风报信的人。这样子贸贸然的接受,可以吗?
“不去,也杀了。”
江雪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浮现着温婉的笑,像个翩翩贵公子。
珏玉这就搞不明白了,既然他们要做的事是那么的保密,为了这个可以不惜一切去杀人,又何必那么麻烦的来询问她的意见,做那么多无谓多余的事呢?
江和璞看出了她的困惑,媚媚的笑,很好心的说:“因为啊,他们昨晚喝了好多酒,商量的结果是,先相信你。”
“闭嘴,先醉倒的是你。”
南宸冷冷的说,一点都不把年长的江和璞当兄长来尊敬。
相信啊。看来这个包子脸还真的挺容易得到相信的。
珏玉心里想着,反正也不想那么快回到桀御山庄,依照大姐的性子,现在肯定是派了许许多多山庄里的人暗地里搜查着她。
如果,跟着他们没有性命之忧,还可以到北方去看雪,何乐而不为呢?
“包我吃住,保我安全,这是我的要求。”
珏玉思索完,说出自己的要求。
江和璞听了,眯着眼嘻嘻的笑,看着江雪忆说:“看来是个有来头的小姑子哦,你们两个的算盘不怕打错了?”
“是要防备一下。”江雪忆没给他嘲笑的机会。
接下来,主要是江雪忆和珏玉两人在商量着北上京都的细则。
因为南宸一脸冷酷的样子,看起来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要捎上珏玉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又或者说,他自己原本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北上的人。溧阳这些奇怪的账簿,更换掉的人,还有下毒想伤害南绣的人;每一样事都没有查出个甲乙丙丁来,却要跟着这对兄弟北上。
南绣是个难缠的问题,送她一个人会本家不放心,带她北上更加不放心,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这次北上,被温婉的江雪忆笑着轻描淡写,被疯疯癫癫的江和璞胡蛮搅乱,像是一场有趣的夏游。但是个中的危险,每一件事都让他眉头紧锁。
而江和璞也不能和珏玉谈北上的细则,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和他说,得到的都是没正经的答案;胡蛮捣乱的玩还可以,但说到正事,和他谈起来,就很头痛。
最后谈妥的是,他们四人北上。珏玉在出门的时候,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不能私自离开队伍,不能未经允许和陌生人交谈已经任何单独和陌生人在一起的行为。其他的事,就绝不强迫。
对于这样的安排,珏玉甚感满意。只要避开单独去客栈、茶楼、当铺、镖局、赌档等,应该就没事吧。这样子,应该短时间内不会遇到大姐他们吧。
可是,珏玉这边商议好以后,还有难缠的南绣,这是南宸头痛的问题。
而这些事不是珏玉该烦的,除了不要出南家行府以外,她在这里的行走是完全自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以讹传讹,每个人看她的眼色都是即嫌弃又害怕,嫌弃她是土匪贼人,害怕的是不知道会不会一个动怒把他们都杀了。
无论她走到哪里,原本在那里的人都快速闪开,却又闪的不干净,留在远处偷偷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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