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挽清风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想不通索性便挽着小黑一起走了,路上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

原来夜间小花便发觉庙外有些不对劲,不过来人似乎有些忌惮一直暗兵不动,小花便也暗中留意,原本盼着张起灵小黑快些回来,岂料等了一夜也不见二人身影,直待天微时那稀索的声响愈加明显,来人显是沉不住气想要行动了。

真天真不懂武功,假天真他也不盼着能帮上什么忙,可胖子睡的惊天动地雷打不动,小花唤了几次都不见效,好在天空仍旧阴沉,黎明时分还是昏暗的很,脑筋急速转动下便将火堆打散熄了,而就在此时敌人竟真的发起了攻势。

来不及思索,情急下小花只好随手捡起原先烘烤的鹿肉砸向胖子,直中面门。

胖子大呼一声立即醒转过来,头上立竿见影的肿了个鸡蛋大的包……

回了庙里小花又再仔细为吴邪诊了脉,清秀的小脸儿上眉头皱得老高,偷偷斜眼儿瞄瞄张起灵,那满心满眼的关怀都挂在脸上了,再望望守在跟前的假天真……

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如果这点脉相还会瞧错,他大概也不用在医学里混了吧。

小花如是想着,脑海中快速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串连一遍。

从张起灵带天真回朗月山,天真失踪,假天真出来顶替,又凭空冒出个吴邪,这个人敢威胁张起灵挟持天真,可张起灵又说自己见过真的天真,这一路奔着西域而行,张起灵又莫明奇妙的对吴邪关怀备至,而此时,吴邪的脉相竟然是……

他们原本认为真的天真已经被这二人控制住,为了怕穿邦,所以他们每晚又将人换了来,天真没有受伤,他们便也不急,所以将计就计,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何目的,只是有一点是几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天真既然晚上可以与假天真对调,那为何白日还要换回假的呢?

张起灵也曾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天真确是安然无恙的,但每晚话少的可怜,偏偏又探不出什么不同,敌明我暗,虽然会有危险,但张起灵想不通各中缘由,便唯有顺着那二人行事,任着白日里假天真顶着面具演猴戏。

如今思索起来,天真不肯将事实告诉张起灵,莫不是他本就不愿相告?或者说,那个身上迷雾重重的天真,已经变了……而张起灵对天真用情至深,绝不会怀疑到这一点。

引他们去西域到底是何目的?……西域……

小花忽的眼前一亮,像是记起了什么,手再搭上吴邪脉时,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天真望着小花认真的表情,吴邪的身体他不确定,也不知小花对蛊术懂得多少,心中倒是暗暗做好了盘算。

“花花,诊了这么久,到底如何?”

这等表情搅得小黑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张起灵则更是蹲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昏迷中的人,胖子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模模额上鸡蛋大的包,疼的咧嘴。

小花身子是背着天真的,他不着边际的抬眸与张起灵小黑对视了下,而后便露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就是被哑巴张那一掌伤了么?开副方子补补就没事儿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这副表情是为哪般?”

“真的……只是那个伤吗?”。天真悄悄的探过来,犹豫着小声问道。

“天真,”小花站起来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懂武功,哑巴张那一掌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受得起的,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包管你从头酥到脚哦~”

“呵呵~小花师兄你又在与我玩笑了~”

“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小花敛了笑,崩起脸道,“这次出来带的药材少,小黑,你陪我到山上去寻几种草药。”

小黑猛点头,小花又从腰间模出个么指大的瓷瓶,丢给了张起灵,“哑巴张你留下给胖子把这药敷头上,看他那架式,再不用药怕是真要变成猪头了。”

“哼~”猫在一边的胖子鼻子里发出个单音,“原来胖爷还不是透明的。”

小花没再搭话,拉着小黑便离开了。

张起灵拿着小瓷瓶听话的要给胖子上药,谁知胖子一连摆手,不敢劳他大驾,最后还是自个儿蘸着药膏抹了上去。

============================丛林中============================

“花花,你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小黑跟在小花身边,急着问道。

小花见离着寺庙远了,观察下周围没有什么动静才渐渐放慢了脚步。

“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我们去苗疆时云彩的爹,就是贵师叔,他在传授我们药学时曾经提过西域人最擅长的便是养蛊?”

小黑像是认真回忆了下,然后点点头,“是有过……”

“吴邪的脉相我看不出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现子这般虚弱,是因为小产的缘故!”

“啊?”小黑咧嘴只蹦出这一个字,想了想摇摇头接着道,“原来吴邪是女人啊,难怪生得那么好看……”

小花脸上立马黑三条。

小黑却没注意他亲亲小花的表情,反而自圆自话的接道,“装的可真像啊,我一点都没有察觉他是女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孩子纠竟是谁的呢?啊呀~~不会是假天真的吧?”

小花接着黑面,磨牙问道,“你说呢?”

小黑手模下巴,依旧慢半拍的认真琢磨着,“要我说啊,还真有可能是假天真的,不然还能是哑张巴的?……等等,不对啊……”

小黑顿了顿,忽然大声道,“小花,既然知道吴邪是女的,那你方才又故意模人家胸部!!!你你你……哎哟~~”

小花听到后面实在忍无可忍,跳起来对着小黑脑袋上又是一记暴戾,直疼得小黑人都蹲在地上,可还是不依不饶的戳着他的头顶。

“我真是搞不懂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你这颗猪脑袋动一动会死啊?平时花花心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指不上你了呢?你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气死我了!!!”

小黑的头是越戳越低,直气的小花直起身子呼着袖口扇风,才敢揉着脑袋站起来一起给他扇扇。

“花花……”拽拽袖口,小黑小声唤道。

一把甩开他,“滚远点儿~别理我!”

“花花,别生气了~”小黑一边扇风一边劝道,“我脑子向来没你灵活,你知道的不是?你看看,气的脸都红了~”

“我现在是气血上涌,血不归经,能不红嘛我~居然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可真有你的!!”小花说着不解气,手指又在人家头上戳啊戳。

小黑脑袋歪向一边,顺势握住他的手揉了起来。

“花花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带着个女人上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呢。”

小花直接翻白眼,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我有说过他是女人吗?”。

“不是女人么?”

“我验过了,是男的没错!”

“验过?”小黑声音不觉的又大了起来,“你、你怎么验的?”

小花双手插腰,挺着背脊道,“胸部比我还平,你说他是男的女的?”

小黑看看他气的通红的小脸儿,视线再瞄了瞄那“坦荡荡”的胸,接着陷入了沉思……

综合花花刚刚提过的小产、贵师叔、西域、蛊毒、男人……

“啊~”双手一击,猛然醒悟的道,“噬心蛊!”

这回总算换来小花赞赏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家黑瞎子沉思起来的表情还是蛮迷人的……

“吴邪要引哑巴张去西域,而西域人最擅长的便是蛊毒,”小花顿了顿,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吴邪一定是中了噬心蛊,所以才会以男子之身逆天怀孕。”

谈到正题,小黑也敛了方才半玩笑的样子,正颜道,“如此说来,天真的失踪,哑巴张突如其来的对吴邪好……莫不是天真是蛊毒十年期发作时变作的人,而吴邪便是原本的天真?”

小花点头如捣蒜,心中却又再暗暗称赞他家小黑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

“那、那那个失去的孩子……该不是哑巴张的?”

“如果吴邪真的中了噬心蛊,我想,那个孩子确是哑巴张的不会错。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哑巴张一定已经知道了吴邪便是天真,否则也不会紧张成那样。蛊毒发作的期限是半年,刚好和天真出现与失踪的时间吻合。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现在的吴邪自然也不记得天真的事情更不会记得哑巴张,哑张巴要是知道了,不晓得又会如何。”

“这些都不是重点。”小花严肃的道,“你记不记得噬心蛊的真正作用?”

“呵~”小黑轻笑一声,平日不羁的笑容里此时竟满是无奈,“你若不提起,恐怕我还真的已经将这种磨人的物事忘得干净了。”

噬心蛊,相传是数百年前西域人的一个首领研制的,那人名叫潘篱,据说是幼时失了双亲,因为面容娇好被养他的亲戚卖去做了小倌,而后便走上了万劫不覆的生涯。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些逢场作戏寻求鱼水之欢的人,时间久了,潘篱也习惯了,倒也闯出些风韵公子,蓝颜佳人的称号,可命运却不曾轻饶过他。

潘篱的恩客中有一名唤奎子的人,是西域人的统率,自与潘篱相识后便一见钟情,虽同为男子,奎子却愿意出钱为潘篱赎了身,潘篱自然而然的随他一同去了西域,全心将真心奉上。本以为苦日子已经过去,谁知那奎子只不到一个月便腻了,后来竟将他丢给了军营中的士兵,弃了小倌的身份却仍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潘篱又怎能不气?于是他暗自长了心计,每每有人要与他承欢,便要授他一招武功心法,这段期间可以任凭那人为所欲为,却不得为外人道也。

军营里本就没有女人,那些士兵又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潘篱极尽所能的将他们服侍周道,果真没有半个人对外透露半字。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中潘篱已练成一手好武艺,在与奎子交好时便寻机将他杀了,占了统率的位子。

有了权利地位,他便开始为自己上半生受过的所有耻辱展开了报负。而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曾经狠心将他卖掉的亲戚,之后所有与他交好过的人都被他一一去了根,甚至灭了满门。

而当所有的目的都完成之后,潘篱才真正发现这个世上他除了些虚无飘缈的权利地位之外,竟是连一个可以谈心聊天的人都没有,反观军营中的士兵,他们有妻有子有家庭有朋友,虽不极他位高权重,可于事实上,又有哪一个不是比他富有?就在这个时候,潘篱却开始对西域人的蛊毒产生了兴趣。

在他的研制下养了一种蛊虫,用各种稀奇珍贵的药材喂养着,它的作用便是令服用者忘却一切俗世,封了七情六欲,无心无情,而一旦控制不住情动时,蛊虫的毒性便会发作,服用者当受万蚁噬心之痛……可这些痛苦并不是最重的,在潘篱的研制下,蛊毒可在下蛊后的第十年拥有半年的毒发期,这个毒发却不比情动的时候,他会将人原本的心性表露出来,时间只有六个月,倘若此时与他人产生牵绊,无论男女皆可受孕,直至过了六个月的时间,中蛊者便又会再恢复为无心无情之状,可若真有了他人的骨血,中蛊者发现后又岂能无动于衷,以是受尽万蚁噬心之痛,至死方休……

只是小黑小花并不知道,那蛊,是被解子扬改良过的……

“现在怎么办?”小花同叹声气,问道,“要不要告诉哑巴张呢?他这个人,外表上冷得可以,骨子里却是个重情的人。他心里认了天真,怕是这辈子也月兑不了关系。”

小黑望着远处边际,山间郁郁葱葱的景致此时已落得雕零,昏暗的天际,再落下的不知是雨还是飞雪。

“顺其自然吧,现在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他若不追问,不如就让这件事淡去吧。”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小花垂首,声音里竟有些暗哑,“他的双亲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这样的消失了……”

小黑上前轻柔的将小花揽在怀里,抚着他柔顺的发丝,安慰道,“这都是他们的命数,天命不可违,我们能做的,便是快些找出可以解蛊的方法,蛊毒一天不解,于哑巴张于吴邪,永远都是障碍……”

小花乖顺的依着他,脸埋进宽厚温暖的胸膛,寻着他的慰藉……

林间仍是那棵宽大的榕树后,一个黑色身形怔在原地,抓着树干的手指深深凹进树身,腕间青筋毕露,用力到颤抖。

转眼间便回到了昨夜发现那人的山坡之上,对着前方景物呆了半晌,眉目之下依旧深遂如常,平静的一如往昔,只是不知不觉间,早已模糊了视线……

他与吴邪的孩子,就这样葬在了荒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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