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江山 第五章 是她!?

作者 :

虽早听说过胭脂苑的艳名,此刻身临其境,秋慕望才知道为什么连鸳鸯都不愿再游水面了。虽是青楼,秋慕望却觉得有些天上人间的感觉。

走进大堂,没有香雾缭绕,只有风花雪月,一湾流水将大堂包围了起来,中间以两座小桥搭建,亭台楼榭林立其中,风雅十足,梁、柱、门、窗上的木雕和石雕工艺精湛。以流水的曲折为基准,桥阁相连,依水设景,水上漂着式样各异的灯,穿竹的石栏,古色古香,水屋一体,呈现一派古朴、明洁的幽静。

抬头向上望去,屋顶空漏着一大片,若是晚上满月时,又不知是怎样的一番裁月镂云的景象,实是别俱匠心地设计。秋慕望竟有些痴了,若不是楼榭之中的欢笑声,这风流意境,真让他有种想十世都留在这里的感觉。

“不知下雨的话,这大堂里如何处理?”他不经意间就说出了心中疑虑。

“来胭脂苑的人,大多数都只是玩乐,却没有如公子这般似是来调查的。”花落离轻启皓唇,“实是在屋顶开了个窗户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秋慕望与她一起上了二楼,眼中脑中便只剩这些美景,难怪人说温柔乡,英雄冢了,他竟然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胭脂苑与弓玄门的关系。

花落离领他进了屋,并不似一般青楼,故意把房间弄得幽暗,这屋里阳光充足,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并没有华贵的摆设,但竹窗边的桌子却是花梨木制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

房间中隔着一个屏障,秋慕望这才注意到屏风后有绰绰的人影,花落离掩嘴一笑,“两位公子,就不要再弄玄虚了。”

她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就笑着站了起来,“并不是故意弄得这般神秘,只是怕慕公子不肯屈就来这烟花之地而已。”是庞鸿与韩世子。

秋慕望在外结交,都以自己的名为姓,大多数人只称他慕公子。

“哟,这是怎么说话的呢,我这地方难道还会污了慕公子不成?”花落离媚眼横波地扫了一眼,显得光容绰约、丰彩飞扬。

韩世子当先做了一揖,有些歉然地说道:“姑娘说笑了,原是我口不择言,望见谅。”

“世子也说是说笑,何必这么忒认真的道歉呢。”花落离轻笑道,“是我照顾得不够周到,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了,都还站着的呢。”

一听这话,庞鸿大笑了起来,“是是是,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这样站着累人。”

几人落座,花落离则在一旁侍候着倒酒,秋慕望见状,连声说道:“花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也坐吧。”他虽没来过胭脂苑,但花落离的身份他却是知晓的,绝非一般的青楼妓女,她能这般周到的招呼,与韩世子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是呀,都是朋友,落离姑娘坐吧。”韩世子温柔地看了花落离一眼。

“既然是朋友,那你们就去掉姑娘,单叫我落离吧。”一扫刚刚媚俗的笑,花落离又出落得如仙子般了,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

“慕公子,我要先自罚一杯。”庞鸿很豪爽,先喝完了,才接着说道,“你约我见面,我却失了约。”

“哎,这不能怪庞兄,是我硬拉着你来的,要罚也得罚我才对。”韩世子二话不说,也仰头喝完了一杯。

秋慕望看着他们喝得起劲,心中有些好笑,只得举杯道:“两位兄台都不必对我进行自罚了,我看我们都得敬花姑娘一杯。”

花落离含笑看了他一眼,初见时,她以为秋慕望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没想到竟是如此会应酬,“这一杯我们先不喝,刚刚慕公子叫我什么来着?”说着又把眼飘了另外两位,求得他们一起作证。

韩世子会意,也看向了秋慕望,说道:“是该罚一杯,刚刚才说完的话,慕公子怎的就忘了呢?”

秋慕望端着酒杯道:“再多罚两杯也是应该的。”说完一饮而尽。

“慕公子今日约我相见不知有何事呢?”倒是庞鸿先提起了正事,再这么下去,秋慕望都要乐不思蜀了。

他的朗目故意瞟向了一旁的花落离,她果然躲闪不及,显得有些狼狈,与她一直表现出的或妩媚或端庄完全不同,秋慕望点到即止,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窥视着这个妖艳又神秘的女子呢?

“本来是想向庞兄请教一些事,但现在看来,可能真接问落离会更适合一些。”秋慕望这才光明正大地把脸转向了花落离,“不知落离可愿帮我呢?”

这根本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嘛,花落离不动声色,“不知慕公子想让我帮什么忙呢?我一介青楼女子,除了以色事人外,别无长处了。”

“落离太谦逊了,整个胭脂苑都是你的,能叫别无长处吗?”。秋慕望仍旧挂着玩味的笑容,两人一个扮羊,一个扮小白兔,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不知这京城其余两处逍遥地,是不是也跟你有些关系呢?”

韩厥与庞鸿听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根本插不进嘴,只得安静在一旁听了。

“慕公子原来是为了调查我呀,”花落离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能跟公子说的就是,我的确只是胭脂苑的挂名老板,至于其余两处逍遥地的老板,我是实不知晓。”

秋慕望有些吃惊,没想到花落离竟是如此坦白,于是直切主题,“那胭脂苑的幕后老板是谁呢?”

花落离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就在秋慕望要浑身不自在起来时,她突地蹙起了弯弯的柳眉,似娇似嗔地扭过头去,正对着韩厥,“世子,原来你们合着伙来作弄我了,这胭脂苑的幕后老板不就是你么?”她目澄秋水,低颦浅笑,顾盼生怜,让在座的三位公子一时都没了言语。

韩厥与庞鸿是被花落离的娇媚给看呆了,而秋慕望则是因心有疑惑,照她的说法,胭脂苑根本完全与弓玄门无关了,那另外两处地方,岂不是自己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不对,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秋慕望神色一敛,挑了挑眉,露出戏谑的笑容,“没料到,韩世子才是这世上的男人争先恐后想进的胭脂苑的老板,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韩厥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他长得瘦弱,个头虽高,但现在是坐着,显得越发可爱起来,“其实也不是我本意,遇到落离后,本只想帮她赎个身的,但她却说她的那帮姐妹没有别的生计,自小就只学了这些风月本领,于是我也就只得将整个青楼买了下来,而后开到了京城而已。”

说到这,韩厥深深地看了花落离一眼,她有些感伤,青楼又怎样,难道是她们愿意的么?自小被卖进来,看的学的都只是这些,想逃离,逃离之后又靠什么生存下去呢?

“没想到韩世子四处游历,倒是艳福不浅呀。”秋慕望消息都没套到,只好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姿势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韩厥平时一直很豪爽,此时却有些纳纳地,“落离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任何她要的生活。”

花落离心中很是感动,韩厥待她还真是不错的,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连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落离今天可真是走了桃花运了,不知你要选谁呢?”关键时刻,挑起事端的秋慕望又来解围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琐事了。”庞鸿扯开他的粗喉咙,“今日我可是来喝酒的。”他的酒瘾又犯了。

既然什么也查不出来,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喝酒,秋慕望放下心中之事,与庞鸿他们饮酒做乐了起来。

从胭脂苑出来,时辰已不早了,秋慕望辞别了庞鸿,此时宫门应落锁了,他想,今夜不如就到醉仙楼去,既有地方歇脚,又可以顺便查探一下情况,他随手招了辆马车。

酒喝得有点多,在马车的颠簸下,秋慕望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突然马儿似乎受惊,嘶叫着停了下来,一刹那间,外面又变得异常安静了,他觉得有些蹊跷,提高警惕掀帘一看,车夫已经倒在了驾驶座上,喉咙处伤如一条线,很细,却是一刀毙命,死得倒没有任何痛苦,可见使刀之人刀法之快,之准,之狠。

秋慕望抬首,不远处站着一人,黑衣蒙面,手握大刀,他在心中盘算着,自己不会武功,今日并未料到会如此晚,所以身边一个人也没带,此次真是凶多吉少了,但他还是收敛了情绪,跳下马车。

“不知你们是谁派来的?”秋慕望话音未落,那人就已经冲了过来,他躲闪不及,眼看刀已在眼前,一闭眼却没有如预料般,难道黑衣人的刀法已到炉火纯清的地步,竟然没有痛楚之感。

“你是谁?”听到声音,秋慕望暗笑一声,没死过的人还真不知死是什么滋味,他睁开眼,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白衣女子,左肩上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她背对着自己,秋慕望的心却不由地一动,是她?!

“我只是个过路人而已。”白衣女子的回答很是随意,仿佛她天经地意地就该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虽有些怒,却也不想多生事端,“既然只是过路人,就请便吧。”

白衣女子突然低下头,好像在认真地考虑他的话,“可如今我走得累了,就想在这里休息。”

说罢,也不管黑衣人,直接转过身,走到秋慕望身边,问道,“公子,我可以在你的马车中休息吗?”。一阵风吹过来,将她的面纱轻轻地撩起,露出了她那洁白的玉颈。

是她,真的是她,有些顽皮,有些不可一世,总是把所有的事都轻描淡定地解决,虽然她一直蒙着面,但白衣如雪般的影子,却从没有在他脑中消失过。

见秋慕望只是瞅着她发呆,白衣女子竟主动挽起了他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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