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震天,击鼓之声震得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叶小慌乱的搜索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褐衣军队如潮水般涌向敌军,那诡异的绿色方阵被冲散,两种颜色如潮水般拧缠到一起,很快,便有无数的士兵倒下,又有数不清的人取代他们的位置冲向前去绝舞倾城后续章节。
虽然经历多次刺杀,也不止一次杀过人,但是即使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真正对上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还是忍不住脚下发软,脸色惨白一片,皇兄,她的视线被刀光闪花,一时间竟找不到他的身影,一颗心紧紧吊起,她狠狠闭眼再睁开,手指抠入青砖,尖锐的痛感让她有了片刻的冷静,终于,在一面大红的旗帜下,她找到了他的身影。
策马站在高处,长风鼓动他的战袍,看到他身周铁甲士兵紧紧护着,她的心才稍稍落下,望向战场后方,主将的战车上赫然站着几人,为首的是一个从头到脚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身侧站着一个通身赤色铁甲的战将,正是晁岳毓,他微侧身,似在向黑衣人请示什么,然后转身下了战车,似乎有感应,那个黑衣人向她看过来,即使隔了千军万马,她仍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阴狠毒辣,手心汗湿,她认得那个黑衣人正是她曾在雪无痕宫殿见过的老妪,她唤他“宸儿”,那么她的身份昭然若揭,冷冰岚!
她的目光随晁岳毓的身影落在战车旁的小轿上,轿子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它却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有几个士兵紧紧守护着,她只能看到晁岳毓躬身的动作,始终不见人出来,连轿帘都未动半分。
随着晁岳毓的离开,指挥官的手势急变,惊天动地的鼓声再次传来,第二轮进攻开始了,战场上形势猛转,越来越多的褐衣士兵倒下,青色的队伍如同雁翅般聚拢包抄过来,褐色的范围不断缩小,被挤压着步步退后。
“鸣金!”急促的鸣金声响彻战场,但是晁岳毓已经率了一队士兵绕过雁翅横在退路上,整个雁翅合拢,将褐色军队包围其中,她一惊,半个身子探出城墙。
“公主!”刘城守看的心惊肉跳,身子一矮跪地:“请公主允许属下领兵救援!”
城门一旦打开,玉息城就守不住了,叶小蝉心中明白,但是皇兄还在城外,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兵败?
“我去!”
“公主,使不得啊!”刘城守挺直身子拦在她身前,已是急红了眼睛绝舞倾城后续章节。
“我要去救皇兄,让开!”
“公主,你看快!”气喘吁吁追上城墙的巧云惊叫一声。
一队黑衣人从东策马而来,疾风骤雨般转眼已卷到城外,他们的面容都掩在黑巾之下,未作停留,猛兽下山般迅速扑向合拢的雁阵,为首之人手持长剑,面上罩着一张狰狞的玄铁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暗沉的光芒,所过之处长剑带起阵阵血雾,士兵纷纷倒飞出去。
是他!叶小蝉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他不是早就离开了,现在不是该出现在宗肃城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帮皇兄,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个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有些呆怔,目光追随着那道玄黑色身影,看着在他的带领下,不过数百骑兵旋风般生生撕破雁阵,硬是在一片青色中冲出一条血路来。
刘城守紧张的盯着城下的局势,虽然不明出处,却也看出了来者是友非敌,心下不由稍松口气。
青衣士兵源源不断的涌来,很快填补了空缺,人数悬殊的差距立时就显现出来,黑衣骑兵只是稍稍停滞,便避开褐衣队伍,向着敌军后方冲去,如一把利箭直直刺向前方,速度虽慢,力道却丝毫不减。
叶小蝉望那顶小轿,冷冰岚正站在轿子旁边气急败坏地说些什么,轿帘动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闪过的那抹银白还是刺痛了她,盯着恢复平静的轿子,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几乎认定,轿子里面的人一定是他。
战车两侧迅速拉开两道弓箭手,如雨般射向黑衣骑兵。
纵使再过勇猛的队伍,面对差距悬殊的人海战术,加上箭雨,也难免受挫,南宫墨所带领的隐衣正是如此,不少战马倒下,马上之人很快被淹没在青衣之中。
叶小蝉怔怔盯着轿子,模出一直收在袖中的东西,她突然笑了。
“咻……砰!”一道亮光冲向激战的上空,在白昼中徐徐绽开。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她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个像爆竹一样的东西,黑黑的,入手冰凉。
“紫影,如果遇到危险,把这个放出去,我就会出现。”
她一撇嘴,顺手丢到一边:“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吗,还要它来做什么?”
他好笑的捡起重新塞到她手中,眼神闪烁着认真:“总有我顾及不到的,拿着它我安心。”
“好啦好啦,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她注视着那朵绚烂的烟花,灵山镇里他郑重其事的把紫影给她,即使是后来丢掉了,他依然能找回来,此刻,发射了,手中只剩空壳的紫影失去了重量,再也不会有了。
雪无痕身子一颤,虽然隔了厚重的轿子,但是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他,听到那个尖利的声音,他知道那是他送她的紫影,她终是舍弃了,他们之间仅存的联系,“母后,退兵吧。”
冷冰岚也注意到那朵烟花,眼中寒光更甚,听到此言,哼了一声:“不可能!”
“母后,那人是璟珗王朝的轩王爷,此刻他出现在这里,伤了他,对我们的复仇大计极为不利。”
“哀家也听说轩王爷两年前就下落不明,就算今天在这里杀了他,又有何妨,若是给南宫翊知道了,哀家替他除去了心月复大患,他怕是感激哀家还来不及。”
“可是母后,南宫墨也是殇麒麟的主人,若是杀了他,激怒殇麒麟所掌控的军队,对我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啊。”
“哀家还怕了他们不成!”冷冰岚自是清楚凤鸣石和殇麒麟的传说,踟蹰一下,又不甘放弃此刻的优势。
“母后自是不怕,眼下南宫墨只是领他的近侍来帮忙,说明他并非要加入战争,而是关心玉蝉公主一人的安危而已,但是一旦触动他的军队,局势就更为复杂,若想拿下叶轻寒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我们也会增加更过不必要的损失,京中的事情还需要保存实力去震慑,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那你说,该怎么办?”冷冰岚盯着他,判断着他话中的真实性。
“玉蝉公主恨极了南宫墨,我们今日撤兵,她性情倔强,必不肯接受南宫墨的援助,只有如此,南宫墨就没有理由发兵,更何况现在凤鸣石在我们手上,与南宫墨联手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在此与他过不去呢。”
“哀家就再信你最后一次,若再有变故,你知道后果。”
“是。”雪无痕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自城墙上滑过,那抹月白身影正冷冷注视着他们,目光虽未对上,他却能感受其中的冰寒,一直刺到心底,冻结了血液,熟悉的剧痛感再次漫过全身,手一颤,厚重的轿帘落下,阻隔了外界的一切,除了尖利短促的鸣金声。
青色雁翅张开,潮水般向后退去,很快便与褐衣分开,那顶软轿随着战车一起退离,叶小蝉心中一松,这才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半空的烟花早已散尽,放出紫影,到底是试探还是不甘,她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真的退兵了,是为了策划下一场战争还是心存有愧?她已无暇去想,转身冲下城门,迎向归来的大军。
南宫墨的黑衣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她跑出城外,那队人马早已不知去向,仿佛只是梦一场,战场上到处是残缺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风吹过,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