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叶小蝉站在城墙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自从地震后,失了天然屏障的玉蝉国也开始了春夏秋冬的轮回,此时已经呈现出枯秋将冬的景象绝舞倾城后续章节。
有风吹过,刺鼻的血腥气愈发浓烈起来。
“好好安葬他们。”
耳边传来叶轻寒的声音,沉闷异常,经历了这么久的风雨,他终于赢了,却也无法开心,视线下移,战场还未来得及清理,散落一地的残肢断体经过马蹄的践踏,早已面目全非,血肉铺染了整个地面,凝固成深褐色,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吹陶埙的声音,在暮色下听来格外悲凉。
转过身子,见刘城守领命匆匆而去,叶轻寒正望着她:“轩王不让军医处理伤口,你去看一下吧。”
毕竟,他是为她而受伤的,点点头,她转身。
“若是父皇还在,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
身后是他喃喃的声音,充满沮丧、懊恼,那样的沉重。
脚步停顿,却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他,这场战争,无论输赢,死去的都是玉蝉国的子民,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但却是他们亲手选择的。父皇是个心怀天下的慈悲皇帝,他不忍心看到任何一个百姓受苦,更何况是如今的场景?
这场仗,胜的艰难,也胜的惨烈,付出如此重的代价,换来的真的是胜利吗?百姓并不在乎这个皇位究竟是谁在坐,他们想要的,无非一个安定罢了,但即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还是被他们这些掌权者的恩怨纠葛所累,一场战争,又是多少个家破人亡才能堆积起来的?
踌躇片刻,她还是抬步离开,巧云远远的跟了上来,“公主,要去看王爷吗?”。
“他伤势如何?”她顺口问道,敕宥带着几千铁骑在战争一结束就匆匆离去,耶律齐没有亲自来,显然是被莒队缠住,不知道莒国究竟做了什么,竟是如此棘手,大哥亲自出手都解决不了,送走敕宥后,她一直待在城墙上,心乱的没有一丝头绪,竟忽略了南宫墨的伤。
“奴婢不知。”
她愕然,巧云的声音低了下去:“王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军医被挡在外面。”
过了厢房去,门外果然站了一个背了药箱的人,是军医的医官,还有几个下人,都屏气凝神,见到她忙跪地行礼。让他们起身,叶小蝉脚下不停,径直推开门进去。
一物迎面而来,她侧身闪开,啪地一声,茶壶落地,碎片四溅。
“……”桌前,南宫墨面色阴鸷的转头,见是她,怔了一下,伸手拿过茶盏,才想起茶壶已经被他丢了出去,似有些尴尬,将茶盏重重放下。
示意军医进来,她转身吩咐巧云重新沏一壶茶,然后走到他身前,径直坐下。
见军医面带难色的站在那里,被南宫墨一瞪,硬是不敢上前,她淡淡出声:“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王爷身上有伤吗?”。
“是绝舞倾城后续章节。”医官忙小心翼翼的上前,这一次,南宫墨没有反应,任由医官剪开袍袖清洗伤口,伤口很长,时间长了,看上去有些狰狞,“所幸没有伤及筋骨,每日换药,只要不碰水就行了。”
南宫墨推开给正在他上药的医官,烦躁的起身走回内室。
“这……”医官为难的看向她。
“这儿交给本宫就行了,你回去照顾伤员吧,把具体情况统计一下送去书房。”
“是,卑职告退。”伤员太多,军医人手不够,正忙得不可开交,医官也不推辞,将药搁在桌上,行礼告退。
巧云将茶端上来,领人收拾了门口的碎片,悄悄退下,叶小蝉坐了一会儿,倒了盏茶走进内室,南宫墨外袍已经月兑去,雪白的亵衣上暗沉的血色很明显,见她进来还是不理。
将茶放下,她打开药瓶,默默架起他的胳膊给他上药,她知道他在生气,气她骗了他,但是在那样的情势下,她只想着南宫墨肯定不会让皇兄有事,而想要结束战争,就只能伤了对方主帅,这件事,她不想假手他人,心中钝钝的,很痛,从战场上持续到现在。
“在想谁?”南宫墨突然握住她的手,力道紧得药瓶差点月兑手。
她挣扎了下,却碍于他的伤,没有挣开,避开问题:“今天,谢谢你。”
他的脸突然逼近,眼中已燃气熊熊烈火,狠狠道:“我记得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谁准许你那样冒险?”
不想跟他争执,她淡淡道:“那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他的声音里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跟他同归于尽?”
她猛地抬眼,愕然的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怒意更重了:“撇开我,跑去杀了他,然后死在箭下,是吗,你的算盘打的真好!”
“我没有……”她下意识的摇头。
即使他不去,早已安排好的暗卫也不会让箭伤到他,在那一刻,他竟然以为她是着急叶轻寒,却没想到她是想甩开他,她的目的是雪无痕,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他到底有什么好,夺走你的一切,嫁祸于我,到现在还挑起战争将你逼入绝境,你却还是一心只想着他!”
他怒,但他更怕,她竟然想用死来解月兑,一想到她差点被万箭穿心的场景,他就恐惧的无法自已,雪无痕,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这一刻,嫉妒开始疯长,猛地抬手,重重一拳砸在床棱上,刚清理过的伤口顿时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忙按住他:“南宫墨,你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在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疯了,你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他,那么我呢,我算什么!”他的身子压将下来,逼得她连连后退,但是床榻这么小,后背已经碰到了床柱,退无可退,她惊慌起来:“你……唔……”
她瞪大了眼睛,来不及闭上的牙齿被他撬开,丁香小舌被他的大力缠绕,被迫一起纠缠,口鼻中全是他的气息。
“唔……”她大力挣扎起来,拼力推开他,身子碰上床头的小桌,碰倒了茶盏,茶盏滚了几圈,啪地一声落地,摔成碎片,茶水淌了一桌,顺着桌沿流了下来。
“公主……”门口侍立的巧云听到声响,跑了进来。
“滚!”南宫墨狂怒的狮子般大吼一声。
巧云骇的跪倒在地,却不出去,只惊慌的抬眼看向叶小蝉,她微侧了脸,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巧云应着,就地向前挪几步快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南宫墨不看她,余怒未消的大口喘着气。
“……”她看了他片刻,微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门外下人都还在,只是远远站到了廊下,她招手让人去打盆温水,一个小厮飞快的去了。
刚走到门口,却见南宫墨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一处,微微惊诧的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他只是盯着她,微喘着气,半晌,才开口:“你……”
“公主。”端水的小厮回来,南宫墨看了一眼,闭口不言,她却是从他眼中看到一抹轻松。
接过水走进房间,南宫墨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默默盯着她的动作。
叶小蝉将帕子浸水,拧得半干,才看见南宫墨愣愣的站在一旁,盯着她手中的帕子,微皱了眉:“坐下。”
南宫墨这才回神,一旁坐了,看着她小心的避开伤口将他臂上的血迹擦去,动作轻柔的帮他上药,讷讷道:“你没生气?”
她抬头,他又道:“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她却是明白了,他因为她生气走了,所以才慌张的追出来,是这样吗?
嘴角绽开一抹笑意,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南宫墨红了脸,他撇开头,别扭的像个孩子。
心中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涩涩的疼,他因她的欺骗跟她争吵,却在她离开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坐不住,那样的紧张不安,那么骄傲的他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