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阙 第十一章东风几度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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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几度催人老,莫把往事付流年缺阙章节。

“小易,去把前几天皇上送来的酒拿出来,然后去月明湖买几条新鲜的鲈鱼清炖上,今天晚上,可是有贵客到。”

紧闭的双眼慢慢地打开,几分绝然,苏阙起身,抖落了一地的桂花,对小易吩咐了一番,便往书房走去。

是夜,闻人谨刚到苏阙府邸门口时,就看到苏阙身边的侍人提灯等着自己。

“闻人公子,主子已为你部下了酒席,请随我来。”

闻人谨心中一凛,压下心中的疑问,跟着小易走到花园口。这是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曲曲折折的阁廊与皇宫石砌的建筑不同,是一种淡淼的秀丽的景致。半响之后,前方的小易停下脚步,对闻人谨行了一个礼。

“公子,请,主子就在前方等你,小的就退下了。”

闻人谨心中不安的情绪更是深刻,怀揣着这种心思,漫步走过去。还没几步,就隐约听到琴音,慢慢走近时,琴音开始清晰,音色纯正,一听便是上等好琴弹奏的。而曲中透露的那股傲然却不是一般人能弹奏的来的。时而缠绵如飞絮,时而凛冽如寒风,曲风的转换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恍若浑然天成。继续往前走去,闻人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画面,远处斜月疏星,云层交叠,竟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而近处,灯火阑珊,灯光半明半暗地照着,那人着一袭红衣静坐在池塘旁,灯火和红衣交相辉映,给人一种明媚的妖艳之感。白玉般的双手在琴弦上起伏捻拢,那人见到来人就勾起嘴角灿然地一笑,笑容隐在烛火深处,朦胧中透着清丽,妖艳中自带孤傲。从未见过那人的这个样子,那人一直都是一袭浅衣淡然的样子,而现今这袭红衣竟衬得这般好看,像雪中的红梅,娇艳而风骨犹存。

那人见到闻人谨来了,几声急捻,琴声收音,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举起酒杯盈盈一笑。

“谨,来了,坐。”

闻人谨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句谨,微微一怔,疑问地望着苏阙。

“怎么,不认识我了?”苏阙好笑地看着闻人谨,然后放下酒杯,俯身凑到闻人谨耳边,悄悄地说:“只准你变样,不准我变样啊?”

那人的呼吸声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耳际,一点一点地撩拨着自己,触动心中的那根弦,待自己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笑意嫣然地望着自己。

“你,怎知今夜我会来找你?”

“诶,你好生无趣,今夜不谈这个,为你准备了美酒美食,可不是让你冷落了这些的。”那人微嘟起薄唇,抱怨地望着自己,闻人谨心头一热。

“小阙,哎,罢了,听你的……”

“呵呵,这才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过几旬,那人的眼已经开始迷离,朦胧中云波飘渺,酒香萦绕四处,渐渐醉了闻人谨的眼。酒仍是温热的,暖了谁的心扉。

你的这个样子曾经迷过谁……

待醒来时,闻人谨发现那人依靠在自己的怀里,皓白的雪肌,绯红的衫摆,微启的檀口……那一刻,闻人谨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四周什么声响也听不到,全世界似乎只剩下那人和自己,那人就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躺着,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相守的错觉,让人觉得生命都连在了一起。闻人谨小心翼翼地俯首,薄唇就要贴到那吐气如兰的丹唇时,就听到那人嘴里喃喃着:“将军……将军……”闻人谨浑身一僵,心中波涛汹涌,强忍住挥开苏阙的想法,轻柔地为那人盖上绣被,深深地凝视着那人,眸光流转蕴藏着复杂的思绪。

我该怎么对你……原来你心中深深念着的那个人是他……史长云……

闭上双眼,掩去心中骇然的挣扎,起身毅然地离开,没有回头。也许,只要他一回头,或稍微停顿一下,便能听到那原本该沉睡的人儿微微地叹息。那人拥着绣被,双眼里思绪汹涌,淡然的眼底透着愧疚无奈,更多的是坚定缺阙章节。也许,闻人谨看了之后,便会懂得那人的挣扎,便不会到最后伤了那人而不知。可是,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错过,最遗憾的是莫过于我来的时候,你的心已经被别人占满,不给我一点余地。于是,一切就像注定了一般,注定最后他举樽独饮的时候,注定最后他霜漫青丝的时候,注定最后他病床卧榻的时候,只能忆起今天那个艳如桃花,却骨如梅花的人,潸然泪下,痛彻心扉,悔恨不已。也许能不伤了那人,自己也能一直守护在那人身边……如他……

谁道男儿不落泪,只是情未深,心未伤罢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中桂花簌簌落下,花开人解意,花落无人惜,苏阙倚着绣床,望着那随雨水不知流向何方的落花出神。秋夜寒凉,下起雨来之后更是冰冷,小易拿着裘衣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苏阙又在翻着那残简。微叹了一声,为苏阙披上裘衣。

“主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小易,你说,这缺了半阙的文书,有什么意义呢?”未等小易回答,那人突然笑开,“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是啊,主子傻,将军傻,人间有谁不傻呢……

“小易,备马车,去烟雨楼……”

烟雨楼还是繁华如昨,秋雨的冰冷完全没有冷却到烟雨楼中的热闹,买笑的调笑着,卖笑的倍笑着,甚是浮华,却也空有浮华。苏阙如往常那般走进地下,入眼一是一个英挺的少年的背影,或者该是一个男孩的背影。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气息。与苏阙的淡然不同,苏阙的淡然恍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偏强之感,而那人的淡然更多的冰冷。苏阙是言语亲切中给人疏离,而那人就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铮铮的是傲骨,剑鞘确实冰冷地就像没有感情。少年听到声响转过身,苏阙这才能一览少年,少年便是那大半年前那个拿着自己玉佩的少年,洗却污垢之后,半年的历练,稚气的脸庞上剑眉秀挺,星目慑人,真是绝世风姿。

“参见主子……”少年的背脊稍稍弯曲,恭敬中显出自己的傲然。

“免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突然抬头,星目中流光飞逝,疼惜地坚定地望着苏阙,薄唇微启。

“子鱼,简子鱼……”

苏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深深地望着子鱼,悲伤,痛苦,怀念,然后是毁天灭地的绝望。

“子鱼……子鱼……是一个好名字啊~”苏阙喃喃着转身,走到主位上后,再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你若仔细看,那紧紧抓着雕木扶手的手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血脉显露。

只是一个名字罢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一个隐入人群中却找不出来的人,一个谁看了都会叹息的人……”

“哦……”

呵呵,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什么呢……

“言安,可有什么话要你带来的?”

“师傅说‘东风几度催人老,莫把往事付流年’”简子鱼恭敬地跪地,头颅微微低垂,冰冷的语气却带着少有的恳求的语调,“请主子允许我跟在你的身边。”

“言安真是一针见血啊,东风几度催……”

就在这时,烟娘突然神色紧张地走进大厅,面色不安,这是烟娘一贯少有的神色,苏阙内心汹涌起不安。

“阙儿,篱妨带着侍卫围住了苏府,小易已经被押进皇宫了,现在正往烟雨楼来,据说是皇上中毒……”

苏阙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惊涛骇浪,稳住内心的波涛汹涌。

“烟娘,通知下去调查,我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苏阙一边走出甬道,一边吩咐下去。

走出烟雨楼时,已经是晨曦,一夜的秋雨将夏日最后的一点暑气也带走了,剩下的是刺入骨髓的寒凉。街上人群寥寥,早起的老汉已经摆好摊子,各式早点散发出清香,夹杂在秋天月桂的香气中,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苏阙未行几步,就远远看到篱妨带着一队侍卫走来,篱妨面带煞气,本来就对苏阙不屑一顾,此时更是满脸的愤怒。

“苏太子,请吧!”

“篱将军,苏某有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篱妨听到问题,双目迸发出怒火,右手紧紧地握着佩剑,就像要斩断苏阙的头颅一般,语气咬牙切齿地回答:“苏太子,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苏某不懂……”

“苏太子,莫要让妨动粗,你可比你那小侍童金贵,万一磕了碰了,不是妨能负责的。”

苏阙心中一紧,我千算万算,竟漏了小易。小易若出事了,我怎对得起时言副将……

“你把小易怎么了?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后悔的……”

篱妨被苏阙突然锐利的目光所震慑住,那人只身走在前面,青衫拂动,墨发飞扬,看是羸弱,却突然别有傲然……

东风几度催,闻人谨,你是要与我开战了吗?你若宣战,我便直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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