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没几天,我的绣房里又鬼影幢幢,有了动静了。
绮窗外,月色明朗,清风徐徐,树影重重,影影绰绰之间,乌鸦立于枝干上啼叫个不停,在月光下声声响起,甚是凄冷寂凉。蓦地,一条黑色的身影"刷"的一声,利落的翻到我房里来了。
倾刻间,一条清影立于窗前,那人身后,白色帐幔随风扬起……
今晚夜色寂寥,不是什么浪漫的时刻,屋外鸟鸦戛吱叫个不停,树影摇拽,更觉得阴风惨惨,鬼影森森。
那个翻墙进来的家伙若挑个好日子,便是才子佳人月下相逢,互诉衷曲,动人心弦,现下偏偏背景气氛很不对,于是乎,今晚老娘又是见鬼来着。
会翻墙到我房间里的只有两只色鬼,不是国产齐国鬼,便是外国货秦国鬼。
我很熟练的披起外衣,从床上爬起来,在荧荧烛光下,定睛一看,是……秦国鬼。
按次数来算,发情公子嬴璟对于翻墙这事比起表孙子姜无袂还要有心得。
"你来做什么?"我抬眸,瞪着他问道:"你破坏了我的婚事,我哥哥气坏了,若被他发现你深夜闯入我的闺房,他会亲自拿刀砍你的!"
我这般挑衅,嬴璟却不似平常般与我斗嘴,这时,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一会儿看着我,一会儿又看着窗外,树上的鸟鸦吵得要命,他皱了皱眉,轻轻挑起窗台上的小石子,往黑沉沉的树枝上丢过去,"戛戛"几声粗声响起,倾刻,鸟鸦震翅飞走了。
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下,他沉静的看着我,缓了片刻后才说;"青葱,我要走了,回到秦国去。"
听见他要离开,我略感惊讶。与齐国的约期尚有四个月的时间,这时他却要回秦国了。
"你要逃狱?呃,不是,你要逃走?"我忍不住惊问道。
他却不发一语,走到我的床沿,挨近身边,拉起我的手,然后看着我,静默了很久,却始终不肯开口说话。
今晚的风很大,窗外的树枝沙沙作响,房里却异常的寂静,只有燃烧中的蜡蠋发出"啵啵"的响声。
气氛是窒人的沉闷。
忽地,他伸手拖起我的下巴,迅速的攫上我的唇瓣,我尚来不及抗议,他的一双贼手已在我的身上游移,禽、兽得紧。
他经常对我禽、兽,我倒是有些习惯了,只觉得今夜的他特别的不一样。
正沉吟中,他已将我推倒在床上,欺到我身上来。
"不可以!"我吓得猛然拒绝。
"妳放心,嬴璟不会碰妳,我只是想跟妳亲热一番,让妳忘不了我。"秦国公子嬴璟以秦国国格对着我大力保证,他的禽、兽是适可而止的。
当然,他这男人很霸道,是不容我拒绝,或讨价还价的,他所谓的秦国国格纯粹是参考用的。
在抗议无效之下,他又大大方方的吃我豆腐了。
因为他要走了,我舍不得,于是我任由他热烈的吻着我,而我在不知不觉中也热烈的回吻他,绣房里,萦萦烛火下,两条身影交迭,两相缠绵,恩爱缱绻。
良久后,再度获得意、婬满足感的他,终于起身理理自己的衣襟,同时转过头,很婬、荡地对着我笑道;"靠,真想留下来过夜。"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拉好被他弄乱的衣衫,便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要逃走?"
"逃走?"他先是一愣,然后轻笑,"明天。"
明天啊?这么快!
他看着我,很认真的交代,神情肃然,"青葱啊,在我回来之前,妳万不可嫁人,懂吗?"
嫁不嫁人,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嬴璟似乎是察觉出我的想法了,他又接着说:"殷候爷疼妳,只要妳不肯,他绝不会强迫妳出嫁。"
他倒是把我哥哥看得透彻了。
我并不想迕逆哥哥,可……
"那你为什么要逃走?"我低着头,凭借着昏暗的烛光掩饰自己的情绪。嬴璟要离开,其实我满舍不得的,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很酸涩。
他轻轻抚模我的脸庞,充满柔情的说:"青葱,等着我,我嬴璟一定会回来娶妳的,秦国远在西方,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便无法再阻止妳嫁给别人,所以妳得先答应我才行。"
"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反正就是答应了。
听见我的回答,他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炽热,朝着我命令道:"看着我!"
我听话,抬头对向他幽黑的眸瞳,两人四目交接之际,他的神色严肃,很认真地,缓缓地,一字一句的说:"青葱,我爱妳,我嬴璟爱妳。"
我的心微微震动着,酥麻的感觉迅速在全身流窜。
以前,我总是在想着,嬴璟在我身上追逐的是否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阿玉的影子。可他现在的眼眸告诉我,他对我是真心的。
"无论回到秦国后,嬴璟做了什么,妳都要相信,有些事情,嬴璟不得不为之。"
我点点头,认同了他的不得已。
赢璟要娶我,得先当上秦国国君才行。
最不得宠的他,要争夺王位,势必得耍些手段。
"青葱!"他低吟一声,将我紧紧的揽进怀里,而我也顺势依入了他的胸膛里,眷恋着他最后的气息。
离情依依却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我们互相依偎着,眼看一夜都快过去了,他才放开了我。
"我该走了。"他看着我好一会儿,轻轻的叹口气,然后转身走向窗口,临走前却回身朝着我清浅一笑,接着往窗口纵出。
我想叫他不要走,把他留下来,却始终开不了口,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知道,嬴璟会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直到分离这一刻,我才猛然发觉,我哥哥担心的没有错,我喜欢他。
我喜欢嬴璟。
翌晨,雄鸡啼起,天色逐渐退去朦胧之际,嬴璟再度来到了殷候府。
这次,他从大门进来,带着獒犬。
听说他来了,我便下了绣楼,侧身在回廊的梁柱后,悄悄的偷看他。
他一身玄色便装,腰间系着一把佩剑,看起来还是很英俊萧洒。
嬴璟很快速的向我哥哥表明立场,他赶着回去秦国,行程怆促,无法带上一只狗,于是要求让獒犬暂时寄养在我家里。
我哥哥殷候爷冷冷的瞥了獒犬一眼,很冷酷的"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嬴璟朝他作个揖,致谢后便转身离开。
他撩起衣抉,踏出殷候府大门,然后回过身子,朝着里面微微一笑,他似乎发现了我正在偷看,我的脸瞬间染红了,殷候府红色的大门缓缓的合上,一声闷响后,我再也瞧不见嬴璟那挺拔的身影了,心里顿感失落不已。
守门家仆仔仔细细的关上府门,我哥哥却蹲在獒犬身旁,仔细的看着牠,盯了半饷,却款款笑道:"居然变胖了,这只没用的畜牲。"
獒犬很是委屈的"鸣鸣~"叫了几声。
我哥哥却拍拍牠的脑袋,紧接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