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在九峻山之南,渭水之北,规模颇大,不亚于临淄城,甚至比临淄还要大上许多,远远便瞧见了建筑恢宏的帝都,街道十分的热闹,各色商旅往来频繁,酒楼茶肆林立,我跟小蓝好奇的撩开窗帘看着外头荣华,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王宫前面。
巍巍红色宫墙将市井的繁华隔开了来,红色的高大宫门因为我们的到来而缓缓打开来,相对于喧热的市井,宫里寂静无声,只有马车发出的吱嗄声,缓慢的前进着。
九重宫闱一一在车窗旁经过。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定一定心神,带着忐忑不安的心,下了马车,踏上了秦国的土地。
呈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宫殿,就如同一般的宫殿,红墙高瓦,并没什么特别,宫殿上头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竹翠院,门牌下面立着四名宫婢,应该是在等着我们。
小蓝好像很失望,她悄悄的凑近身对我说:"小姐,这个地方好像比咱们齐国的殷候府还要小呢,该不是要我们住在这里吧?"
嬴璟去打仗了,我们之间的误会还没厘清,那个仿造殷候府,甚至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齐国式建筑啊房宫大概是已经没了吧?
那四名宫婢瞧见我们下了马车,立刻笑嘻嘻的迎过来,福了一福,恭恭敬敬道:"奴婢们恭迎娘娘,请入内。"
"这里是……"我问。
这四名宫婢,模样儿都挺清秀,统一穿着青色宫服,连发式都绾成一个样子,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宫女开始向我介绍,"竹翠院是王后为娘娘所准备的住所,奴婢是王后派来服侍娘娘的人,奴婢名叫做春天,旁边这位是夏季,然后是秋月,最小的名叫冬雪。"
她依次介绍,按照四季更替,年龄大小来命名,这当然不是巧合,奴婢的名字都是主人随兴取的,应是派来竹翠院当差时,特别换过了,方便主子叫唤。
身为君王的嫔妃,不可能只有四名丫鬟侍候,这四个丫鬟是近身服侍的,只有她们才能接近我。奴仆的地位也有尊卑之分,这个院落其它的小丫鬟,老嬷嬷们全由春、夏、秋、冬这四名大丫鬟来支配使唤,没有将其它奴仆介绍让我识得,是因为没有必要,因为我几乎接触不到。
地位高的人一向衿贵,为了怕不懂规矩的小丫鬟及老嬷嬷冲犯,只要是我在的地方,他们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这时,獒犬自己跳下马车了,跑了过来,昂然的立在我脚旁,一双锐利的狗眼虎视眈眈的掠过春、夏、秋、冬四名宫婢。
獒犬有着种族最大的优势,在他威风禀禀甚至堪称为凶猛的外表之下,完全让人看不出来牠的低智商,也完全看不出来牠其实是一只势力的佞狗。
春夏秋冬乍见獒犬,被牠威猛的外表吓得惊叫一声,全部震住不敢妄动,深怕凶猛獒犬突然凶性大发,扑了过去。
小蓝拍拍獒犬的头,得意的笑道:"威风是陛下的爱犬。"
"喔,牠叫威风啊!"听到獒犬是国君的狗,无庸置疑的很俱有地位,于是四名宫婢的老大春天立刻对獒犬挤出谄媚的笑容,口是心非的说:"真、真……可爱啊!真不愧是陛下的爱犬。"
獒犬立刻"嗷鸣~~"威猛的朝天嘶吼一声,肯定了春天对牠的评价。
春天却被凶猛獒犬的惊天嘶吼声吓得浑身一凛,倒退了几步,显然还在发抖,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我勉强笑道:"娘娘,该入殿了。"
"等等,还有一只宠物!"小蓝说着,随即转身跑去把草泥马给引下马车。
春夏秋冬四名宫婢乍见草泥马浑身又是一凛,莫不紧盯着草泥马瞧,愣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好半天后,夏季才扯着春天的袖子,低声道:"长得好奇怪,不知道会不会咬人啊?"
草泥马立刻"呣呣~~~"叫了几声,一付蠢样。
"这是我家娘娘的宠物。"小蓝拍拍草泥马的头,介绍牠的地位。
由于草泥马是我的宠物,春天不敢得罪,见刚吃饱睡足的草泥马抬头挺胸,很有精神的模样,再度扬起谄媚的笑容道:"好、好……威风啊!"
"明明是一只呆,一只蠢。"小蓝迅速下了最准确的判断。
接着那名叫做春天的大丫鬟将我引入院内,秋月跟冬雪把獒犬跟草泥马引到院落适合的位置端水给牠们喝,夏天则负责监视跟指挥我的妆匣搬运。
甫踏入院落,抬眼便可瞧见两边种植几十株湘妃竹,迎风婆娑,姿影绰约,看起来挺清幽,高雅月兑俗。
我稍微绕了一圈,认识新环境,这个竹翠院虽然没有想象中大气,毕竟还是秦国皇宫,雕梁画楝,琼堆玉砌还是有的,绕过回廊后便是我的寝殿,舒适优雅,房间挺大,该有的全部都有,阳光从绮窗透进来,映得珠帘熠熠生光,屋里的帐幔是金色的,太过华丽,我很不喜欢,于是转头吩咐道:"把帘子全换成白纱罢。"
春天迟疑了一下,提点道:"启禀娘娘,陛下喜欢金色。"
嫔妃的住所,最重要的功用之一便是为了让君王留宿所准备。
我听了,不再表示意见,大丫鬟们在宫里钻营久了,很懂得君王宠爱的重要性,我得宠了,她们得到赏赐的机会便多了,随时会发一笔小财,我若不得宠,竹翠院便会形成冷宫。
她们自然会希望我能得到君王的宠爱,当然,会钻营的人不可能这么单纯,这些丫鬟们另一笔小财源在其它嫔妃身上,我自然是受到监视的。
尚发怔,冬雪走进屋里,朝着我福一福身子道;"娘娘,红姑来了!"
红姑?
春天在一旁解释道:"红姑是太后的人,娘娘刚入宫必定是要去谒见太后跟王后娘娘,没有红姑领着,一般是见不到太后的。"
"喔。"我故意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问道:"怎么说?难道本宫不能随时去拜见太后吗?"
春天详细道来:"太后常年礼佛,素来喜静,不太喜欢见客,就连王后主动去请安也得带上太子才不会吃闭门羹呢,太后想见人通常会派红姑亲自来通知,娘娘刚入宫,太后是一定要见妳的。"
意思是嬴璟的母亲很孤僻。
失宠将近廿年,不孤僻也会有忧郁症吧?
小蓝听见要去见太后了,便急着往外催促,"快!把妆匣送进来,娘娘要梳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