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两排立着整整齐齐的宫婢,看起来颇有排场,抬头望去,正位上端坐着一名容貌端正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袭玄色袍子,发上只简单贴个花钿,非常的朴素,她的容颜清秀,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个灵秀佳人,可惜的是她如今的眼神黯淡,几乎没有光彩,甚至有点儿淡漠,看起来很不好亲近。
我不敢怠慢,赶紧向前,对着她行跪拜大礼,"参见太后。"
我低着头叩拜,却仍感受得到好几道锐利的眸光在我身上停留,被紧盯的感觉让我为之一窒,良久后,太后才开口,"妳叫殷若水?齐国人?"
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情感。
"是,臣妾殷若水,齐国人。"我恭敬的回话。
太后抬抬手,"起来吧。"
话才刚落,红姑便向前一步,将我扶起,让我退到一旁去。
我站定后,低头请示道:"臣妾的兄长,齐国公候殷候爷特地备上礼物,托臣妾转赠给太后,请太后笑纳。"
说罢,小蓝便将装着玉如意的锦盒小心奕奕地呈上去,让太后身边的侍女接走。
"哼,真会做人啊!"
这时,旁边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是一名容颜艳丽的女人,坐在太后殿下的位置上,容貌长得颇漂亮,穿着一袭锦鳯袍,头载鳯凰金冠,十分的雍容华贵,俨然是一名标准的贵妇人,那身华丽的行头跟俭朴的太后形成强烈的对比。
珍宝玉如意送给她,倒比较适合。
我想,她应该就是钟夫人了,先王最宠爱的女人。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毕竟是璟儿自己瞧上的,从小到大他从没瞧上任何女人,唯此一个,妳别刻意刁难,让国君心里不快。"
太后居然帮我说话了,我心里暗自惊喜了一下。
"太后说的极是"那标准贵妇人又说话了,她锐利的眸光在我身上打量一会儿,忽地冷笑一声,却是缓缓开口道:"既然妲妃已经入宫了,其她嫔妃也该让她们进来了,把嫔妃放在外边生活这象话吗?"
钟夫人势力集团还有一个没进宫,她大概不爽很久了……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她居然恶意将我诋毁成亡国祸害妲妃,我不禁有些愤怒,
嬴璟不是纣王,他把秦国的江山看得比他自己跟我重要得多了。
而且我明明已经干不成奸妃了,正在丧志中,谁让她来刺激我咧?
奸妃啊,多么跩的职业啊!
风风光光,吃香喝辣,独获君宠,多爽啊,说不定还能叱咤风云真他娘是可望而不可求的顶级职业啊。
嫔妃之中的最高成就便是奸妃了,不过风险极高,一不小心就会鸣呼哀哉,很少奸妃能够得到终身成就奬的。
基本上能获得终身成就奬的通常就是太后这个职业了。
我受到了刺激,一时冲动,忍不住开口道:"陛下雄才大略,志在天下,他并不是帝辛。"
没有商纣王帝辛,便没有苏妲妃,我的逻辑很正确。
标准贵妇人脸色变了一变,眉头微扬的睨着我瞧。
这句话倒是很合太后的胃口,身为国君之母最担心的莫过于儿子沉迷于,荒癈朝政如果她够暸解儿子的话,应该替我们担心才对,嬴璟绝对会沉迷于朝政,荒癈。
这时,太后的侍女将玉如意从锦盒中取出来,递到太后跟前。
我带来的玉如意,玉质润温,颜色翠绿,价质不菲,太后冷淡的看了一眼,便让侍女收了起来。
太后果真不喜欢奢华的东西。不过她身为长辈得回礼给我,她收下玉如意后,紧接着摆摆手,便有一名侍女捧着绒盘上来,是精工打造的鳯头钗饰一对,上面还镶上姆指大的红宝石太后出手,也很大方。
"收下吧。"她不冷不热的说,对她而言这一切好像只是在完成某种仪式般,不带任何的情感,让我有种错觉…….我们只是在交换礼物。
"谢,太后。"我恭敬的欠身。
婆媳相认的仪式完成后,这时标准贵妇人又说话了,她笑道:"既然她已经入宫了,是不是也该让其她两个嫔妃也进宫了?"
太后点点头表示了同意,"是应该这般,身为一名国君才四名嫔妃也未免太少了,有什么比传承血脉还更重要的事?"太后转头对着我殷殷告诫:"在宮里,妳们几个姐妺们平常一起生活,好好相处,别闹出什么不愉快了,最重要的是替国君延续血脉,务必生下儿子。"
"是。"我恭谨的回话。
标准贵妇人接着说:"入了宫,是该册封,目前国君并不在朝堂,请太后拿个主意罢。"
太后回道:"入宫的嫔妃,无分大小一律册封为美人。"
太后倒很干脆,也很公正。
家世背景较差的王芷听见这句话便在一旁暗自欢喜,嘴角高高地扬起。
"只册封为美人?"
标准贵妇人这时却有意见了,"一个是掌握朝纲当朝宰相的女儿,一个是手握兵权大将军的妹妹,武姜跟樊宣皆大有来头,至少也该封个夫人罢。"
氏族是很重视颜面的,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女儿,在王宮的阶级通常也不会太低,完全根据家族的地位给予安排嫔妃阶级,当然受到国君宠爱的则例外。
太后毫不犹豫便下了裁决,"为国君诞下子嗣的嫔妃才有资格晋升为夫人,其余一视同仁。"
钟夫人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都退下罢,哀家累了!"太后抬抬手,命我们退下。
见个面连一句寒喧也没肯浪费,便要我们滚,嬴璟的母亲果真孤僻得紧啊。
太后冷淡,钟夫人好强,下一个该认识的女人便是王后了,离开了甘泉宫,我便要求春天引我们前去拜见王后,沿着回廊,穿过花墙,走了一段路,来到了王后的宫殿永兴宫。
亲自到访,我却见不到王后,一名看似颇有份量的侍女出来交代王后旨意,要我们等其它嫔妃进宫后再一并谒见。
"哼,真大牌啊。"吃了闭门羹,小蓝哼了一声。
"别乱说话。"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红色的大柱旁,一名鬼鬼崇崇,紧盯着我们瞧的青衣宫婢。
小蓝赶紧噤声,我们默默的退出永兴宫。
被王后婉拒后我们便打道回府,回到了竹翠院,打开院门,正在角落扒土的獒犬听见我们回来了,便狂奔过来,雀跃的绕着我跟小蓝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