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大败,事态严重。
嬴珵听了脸色陡变,匆匆忙忙掉头便走。
我好不容易才把嬴璟给盼回来了,他却大败而归。
我怔原地,一颗心茫茫然的。
秦国居然败了?那么嬴璟呢,现在的他心里很受挫吧?
尚发怔,没多久,王芷却来了,她的脸色也很沉重,拉着我的手,哭丧着脸跟我抱怨,"姐姐啊,妳可知道陛下回到咸阳了吗?"
我心里纠结得紧,未尚反应,她抺抺眼泪道:"太后听见我军大败的事,心情不好,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所有人都狠狠骂了,姐姐妳躲得真是时机啊,没被波及到……"
看来,太后心情不好,连王芷也被骂狠了。
"宴会结束了吗?"我明知故问。
秦军大败,宫里不可能还在饮酒作乐吧。
"太后这一发作,所有嫔妃全部不欢而散了。"她皱着眉道:"太后说要祭天,奠祭那些枉死的秦军,她心情正不好呢,这阵子咱们得小心点儿,千万别犯什么事儿,触了太后。"
枉死?
这词有些含意。
"秦军是如何大败的?"我立刻问道。
王芷摇摇头,一脸的迷网。
这次与赵国争战的主将是樊离,樊宣应该会很着急的私下派内侍去问哥哥,她绝对会有第一手消息,得知为何秦军会大败,但我不能去问她,这一去反而会认为我故意揭她的脸面,反而结了仇。
我一颗心悬着,整夜睡不着,看着烛影摇红,听着院里竹声吟吟,直到天色大亮。
我一早便梳洗完毕,等着海内侍进门。
他今天来得比较晚,早膳过了很久才过来竹翠院,显然在别的嫔妃处耽搁了不少时间。
入门时,海内侍脸上异常的堆满了笑意。
"娘娘,今日可安好?"他恭恭敬敬的弯着身子,问安。
"说吧。今天上面有没有旨意?"我慢调斯理的喝了一盏茶后才抬抬手,故作镇定的说。
"太后下了旨意,从今天起,宫里茹素一个月,替死去的将士们祈福,嫔妃们不得欢聚饮酒,不得私下设宴享乐……"
说了一堆癈话,我眼一使,小蓝立刻塞了些银两给海内侍。
此人滑头非常,又爱钱,今日应该是进帐不少了。
海内侍收了银两,登时眉开眼,直接说了重点,他笑道:"陛下整夜没回未央宫,打从回到咸阳便跟大臣们聚集在太和殿商议军国要事,直到天色蒙胧亮起,大臣们才解散,陛下回到未央宫梳洗片刻,现在已到甘泉宫拜见太后了,现在尚在那里呢,今日风和日丽,娘娘或许可到御花园去走走,在太掖池那一带,说不定运气好会碰到陛下。"
海内侍的一线情报,肯定同样的也卖给其它嫔妃了,今日御花园里,各家姐妹大概会"不小心"在太掖池巧遇吧?
小蓝嗤了一声道:"你现在才来说,说不定陛下已经走了?"
海内侍倏地脸色一红,笑得有点尴尬。
他善于钻营,出卖消息,当然会优先选择背景最俱势力的嫔妃。
嬴璟首次出战便大败而归,心情肯定不好。君王沮丧时便是嫔妃们争宠的绝佳机会。
"秦军为何大败?"我慢条斯理的问。
小蓝却很心急的嚷嚷,"小姐啊,妳得赶紧打扮打扮,咱们快点去御花园,占个好位置啊,万一错过了陛下,他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可得怎么办啊?"
我嗔道:"不急,陛下既已回宫,来日方长呢。"
"还是娘娘沉隐啊,沉得住气。"海内侍谄媚笑道。
"秦军是如何大败的?"我又问了一次。
海内侍道:"该说是时运不济吧?陛下亲征,我军志士气高昂,原本秦国是大胜的,金戈铁马,势如破竹,一路往东,眼看着就要进逼邯郸,直取赵国都城了,却在战争最激烈的那几日,天空却突然下起了大暴雨,一连几日,导致黄河河水倒灌,直奔秦军而来……哗啦哗啦,转眼间,我十万将士瞬间被滚滚河水给淹没了,我军只得狼狈撤退,赵军那表子却趁势追击,夺了我国两座城池啊。"
原来…….秦国竟是败给了天。
天公不作美,人怎能敌得过天意呢,嬴璟现在心裡一定很难过吧?
我皱着眉,忧心不已。
"娘娘,妳是不是该出门了?"海内侍见我发愣,于是在一旁好心的提点。
国君最宠爱谁尚未可知,海内侍尚在观望中。
嬴璟以前不受宠,身为公子却没有背景势力,还被远派去齐国当质子,如今他才刚起步,在根基尚浅的状况下来说,宠爱的女人势必得跟他的事业有关,海内侍定是这么想的。
我是一个最没背景的嫔妃,还被安排住在最僻静的住所。他自然对我不像对其它嫔妃般尽心,就拿今天来说,陛下在甘泉宫之事,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些人都是瞧着上面的眼色办事的,着实势力得很,偏这种人最不能惹。
我咬一咬牙,佯装不在意笑道:"陛下若心里念着,自然就会来了,任谁也拦不住……"
海内侍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言,态度上颇不以为然,却是虚为笑道:"娘娘说的极是,说不准陛下已经在来竹翠院的路上了。"
话才刚落,夏季却在此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大声嚷嚷道:"陛下来了!已经快到门口了,快!快!别光愣着,准备接驾啊。"
竹翠院的仆从们听见了,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出去,跪伏在院落两旁,恭迎君王。
"陛下来了?!亲临竹翠院?"海内侍怔了一下,张着口,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掏一掏耳朵。
小蓝欣喜笑道;"经过那件事,陛下心里还是没能放下小姐啊!"话才说完却是瞥见海内侍怀疑的眼光,他自然不知道枫叶的事,小蓝忙不迭补充道:"就算打了败仗,心里仍惦着我家小姐啊。"
我在屋里忙着起身,往外走去,但见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嬴璟正大步走进来,他仅穿着一袭素色长衫,如墨黑发并没有梳理整齐束的起来,反而只随意的用锦带半扎在后面,任发披下,乍看之下颇为潇洒俊逸,细看之下却发见他面容憔悴,一脸倦容。
几月不见,如今见他这般疲态,心里突然一阵紧,很是心疼。
我福了一福身子,他大步过来亲自将我扶起,看着我的眸光却极为复杂。
我知道他仍在怀疑我。
"寡人饿了,弄些吃的来罢。"他微微侧过头对着左右道。
春天"喏"了一声,带着几个人赶紧去忙和。
他的眸光徐徐的掠过周遭环境,略显吃惊,"这院落不仅偏远,未免也太小了,妳换个地方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