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设计了,竟在无意中闯下了大祸!
我从地上抬起头来,被眼前无故伤亡的惨烈景像吓得浑身发寒,已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时,号角声急促地响起,混在一起的队伍闻声立刻重新整装,黑衣队伍训练有素地策着马往另一边退去,红色队伍则迅速地调转马头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抬眸望去,钟夫人的马车见状早已"驾"的一声,快速的驶离这个充满危险的撒退现场,这时身穿红衣的骑衞已快速的逼近,而我即将被千军万马踩踏至死…….
我的双脚早已被适才的情景吓得起不起劲来,就算是从地上爬起来,我也是逃命不及的,倾刻间,红衣队伍快速的掠过我身边,有几个直冲着我过来的男人直到快近身时,才在漫天尘烟中瞥见了我,立刻吓得惊呼一声,迅速拉紧马缰,从我身上飞跃过去,马蹄还差一点儿踩上了我。
我心里明白,幸运闪得过这几个,却是闪不过後头的上千人马,想必今日必命丧於此了,且死状甚惨,我禁不住落下泪,心里含恨起苍天来。
既然如此短命,至少苍天也该让我死得美美的吧?
便在此时,一条红色身影急驰而至,他快速的跳下马来,挨近我身边,定睛一看原来是秦朗,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低沉的开口道:"大军正在撤退,这里很危险,你别乱动!"
说着,迅速月兑下显眼的红色外衣,立刻冲到我身前,将红衣高举在上,拚命的挥舞,朝着策马撤退过来的骑队们示警。
正在撤退中的骑兵远远瞧见了尘沙中飞舞的红色衣物,纷纷避了开来,从我们身侧一一飞驰而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衣骑队已顺利撤退完成,忙着在後方整队,马蹄扬起的尘土逐渐落定,秦朗将我扶起来,一脸的担忧,开口便问:"你没事吧?武练场极为危险,你怎麽会到这里来?"
我尚来不及回话,秦王已带着冲天的怒意,执着长剑,策马急驰而来。
"该死的东西到底在搞什麽?"
远远便听见他暴怒的声音,快速地策马过来,但见他迅速地拉紧缰绳,座骑嘶鸣几声,然後停了下来。
及近前才发现竟是我闯下的大祸,他的脸色像被雷给击中了三千次。
秦王的双唇紧抿,一双利眸紧盯着我瞧,一脸的冷峻,神色有点儿复杂、难测。
我愣怔怔的抬头看着他,哑口无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所引起的一切灾祸,求生本能让我呐呐的低声道:"是钟夫人……."
秦王脸色变了一变。
未久,一名穿着文官衣袍的中年男人匆匆的骑着马过来了,他不敢与秦王并辔,立刻下马,大步上前朝秦王大大的作个揖,紧接着开口道:"啓禀陛下,伤亡人数已经清点出来了,死亡计廿六员,轻重伤者计一百一十八员。"
语毕,很是同情的偷偷瞥了我一眼。
这次的意外,居然白白死了廿六名壮士?伤了一百一十八员?我听了,心下一沉。
已经整好队伍的精兵们全部目怒瞪着我,愤恨的氛围弥漫整座武练场。
我见了,不禁浑身一阵寒颤,恨不得窝到秦朗身後去。
"绑起来,押入大牢!"秦王冷冷命道,紧接着调转马头,策马离去,秦朗却是毫不迟疑的立刻跳上马,追了过去。
秦朗肯定是去替我求情的,我闯下如此祸事,害得秦国士兵无故伤亡,岂是他一个小小侍衞求得了情,所能救得了的?
这时上来了两名侍衞恨恨地将我绑了起来,强烈的恨意之下,绑住我的绳子拉得死紧,我差点儿喘不过气来,那名身穿文官衣袍的男人见了,立刻连斥几声,"轻点儿,轻点儿,女人皮肉细,经不起折腾,别弄死了!"
那两名侍衞这才不甘不愿的替我松了一松,我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那名文官却是眉头一皱,低声的对我说:"娘娘啊,这次你又闯下大祸了,秦国出兵在即,却发生了这种惨事,你怎麽老是沾上这种鸟事呢?人哪,只要看见大便都会远远的遶过去,你怎麽会老是给踩上去呢?你瞧见身後的将官们脸上的表情没?千军万马,各个都想把你给生吞下肚啊,众怒难犯…….,你说秦国人该是如何的痛恨着你啊?陛下若不拿你来祭旗,是无法平息众怒的!"说着,连连叹息道:"靠,这次难解了。"
负责押解我的侍衞,满脸恨意的瞪了我一眼,恼道:"商大人,你跟这个祸害罗嗦个什麽劲?我大秦不灭亡,她是不会甘愿的,尚未出兵便招来这等惨事,此次出兵岂会顺利,说不定会惨败咧?陛下若没处置她,把这等祸国殃民的奸妃给杀了祭旗,肯定士气低迷,干!连老子都不想去打仗了。"
商大人一手捋着胡,一手负在身後,一脸的正气凛然样,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陛下英明勇武,自是会给交代的,尔等好好的为秦国出战便是,将来秦国一统江山,称霸天下时,便有你们的一份汗血功劳啊,流传千古之事,是会记在石埤上的。"
那侍衞听见自己很可能会千古留名被记在石埤上,立刻挺直了腰杆,一脸的期待。
商大人是负责押解我回咸阳城的人。我非常的感概,三个时辰前我才跟随钟夫人出了宫门,一转眼,现在却成了阶下囚了,我的人生转折快得措手不及,连蕴酿掉眼泪的情绪都来不及。
上了马车,拉上车帘,商大人立刻替我解了束缚,松了绑。我纳闷的看着他,讷讷道:"商大人,你这是……"
他却轻咳几声,低声道:"娘娘,你唤在下为商大人,在下很不习惯啊,你以前总是轻蔑的称在下为侫臣商革央,要不,便是山寨商鞅呢,老是骂在下是冒牌货呢。话说回来,咱们千里迢迢而来,严格算来还是同一梯次的,咱是来秦国混富贵的,老子是愈混愈往上,你怎会愈混愈往下了呢?居然还成了阶下囚?"
原来竟是个旧识啊。我顿感万分的委屈,噙着泪,哽咽道:"若水肇致大祸,是遭人陷害的啊!"
"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吗?钟夫人不会没事来到练武场的,她可是什麽都算計好了。"商革央捋着胡子,低吟片刻,叹了口气道:"国君跟钟夫人可是政敌啊,你既然是陛下的人,就该离她远一点,怎会跟她凑在一块儿咧?这下可好了,你闯下了大祸,陛下若一心袒护你,护你周全,钟夫人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发难,在朝臣面前大力指控陛下为为女亡国的昏庸婬君,如同纣桀,然後发动政变夺权,以她本身的势力,再加上你所引起的沸腾民怨…….钟夫人势不可挡啊!"
原来,我竟是让钟夫人给利用了,她想利用我来打击秦王。
可惜她找错对象了,秦王的宠妃可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