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的莫家大宅,灯火通明。莫至义眉头紧蹙,在客厅里
不停地来回走着,赵锦看着老公不安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莫
召廷眼帘低垂,双手交握,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
么。而莫召泽知道父亲把他们全叫来肯定是沉鱼出了什么事,难
道——还来不及往下想,大门打开了,莫召轩领着一脸疲惫的沉
鱼出现了。莫至义听到声响后立刻转身,很生气地看着沉鱼,沉
鱼直到现在还没弄清出了什么事让小哥这么着急把自己带回来,
还以为是家里出事了,问小哥他什么也不说。现在看着父亲阴沉
的表情,沉鱼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与畏惧,没错就是畏惧,刚
低低地开口叫了声“爸爸”就被莫至义打断,用手指着沉鱼,厉
声质问:“说!叶玮琛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说!”沉鱼被父亲的骇人的气势吓得身体一抖,鼻子瞬间酸酸
的,偷偷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大哥,发出求救的
信号。莫至义看着沉鱼的小动作,又是一声大喝:“你们谁也不
许插嘴!”刚准备起身的莫召廷被这一句话生生地定住了动作,
担忧的望着沉鱼,对着沉鱼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乖乖的回话,
这次父亲是真的动怒了。沉鱼看着此时对自己来说很是陌生的父
亲,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往小哥身后站了站,断断续续地说
道:“我——我们在————在谈恋爱,已经——已经快——半
年了。”“什么?半年!”莫至义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沉鱼这下真的要哭了,爸爸这是怎么了,人家女儿谈恋爱也不至
于这样吧?愣愣地点了点头。莫至义知道这样的自己把沉鱼吓坏
了,她还小,而且,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对不能激
动,莫至义在心里对自己如是的说着。平息了一会儿情绪复又开
口:“小鱼,从小你就很听爸爸的话,这次你也要听,知不知
道!爸爸要你和他分手,分的干干净净!”“不要,爸爸您不能
这么要求我!”沉鱼听到爸爸如此不可理喻的要求,很费解,据
理力争着“而且,爸爸,您都不了解玮琛,怎么知道他不是我可
以相伴一身的人。所以我是如论如何是不会做伤他鑫=心的事
的。爸爸,您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吗?所以请您别提这么
过分的要求!”这时沉鱼第一次出言顶撞莫至义,这让莫至义感
觉很不妙,万分紧张地问:“小鱼你告诉爸爸,他有没有对你怎
样,你有没有吃亏?你说,你快说!”莫至义立刻上前,抓着沉
鱼的手臂很是用力,沉鱼疼得直皱眉,一旁看不下去的赵锦心疼
沉鱼的紧,赶忙上前拉住老公,秀美一挑,向三个儿子示意帮
忙:“至义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你把沉鱼弄疼了!你们还不
过来帮忙!”听到母亲的号令,三人才敢上前。莫召廷,莫召轩
拉住父亲,莫召泽护着沉鱼。沉鱼紧紧地抓着二哥的衣角,抬起
满是水光的眼眸看了一眼二哥,带着哭腔问道:“二哥,你说,
爸爸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从小爸爸就不太允
许我和男孩子走得太近,为什么别家的女孩子到了时候就可以可
以恋爱,而我却不可以!”想起从前的种种,爸爸总是会让哥哥
们格外注意自己身边和自己走得近的男同学,尤其是随着年龄的
增长这种“保护”就会越强,以前沉鱼对那些男生是没感觉,所
以爸爸这么做自己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免得他担心,因为她听说
所有做父亲的对女儿的另一半有着特别的“讨厌”。可是,这一
次不行,因为那个人是叶玮琛,深爱着她的玮琛啊!想到这里,
沉鱼鼓起勇气,再一次坚定地道:“爸爸,您说什么也没用,我
就是要和玮琛在一起,而且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担心
也没用了!”沉鱼发泄似地大声说道。大哥莫召廷知道沉鱼是在
说气话,可是父亲不知道,立刻大声地阻止道:“小鱼,现在不
许说话!”莫至义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个让自己痛苦一生的
画面,又听到沉鱼的话,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挣月兑抓着他的人,
往前,伸手就打了沉鱼一巴掌,“啪”的一声惊住了在场的所有
人。莫至义讷讷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沉鱼木然地捂住脸颊,似乎
不相信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竟会动手打她!赵锦也是欲言又止,
因为这么多年她明白爱人心中的苦,莫家三兄弟更是吃惊!尤其
是莫召轩嘴巴都张开了,眼里还多了分愧疚。赵锦让儿儿子帮忙
把沉鱼送回房,自己则拉着老公去了楼上的书房。
凌晨三点左右,莫召泽离开了沉鱼的房间,劝了一个多小时,沉
鱼终于哭累了睡下了。轻轻关上房门,大哥莫召廷倚在墙边双手
环胸,侧头看着二弟,双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丝疲倦的笑意,低
低地开口:“小泽,这事儿你早知道了吧!”不是疑问句,语气
里全会肯定。莫召泽甚至大哥的心思细密,舒展了一下肩膀,看
着大哥笑了一下,并不否认。“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要不今天的
这种场面我们也不会措手不及,还让小鱼那么难过!”莫召廷伸
手按了按太阳穴,很是无力。“我以为你是站在爸那边的!”莫
召泽也轻轻地动了动身体,将身体靠在墙上,缓解疲惫。“没想
到会是小轩?我也没想到,看来我们三兄弟要好好培养培养默契
了。”莫召廷摇了摇头,玩笑的说着。莫召泽也会意一笑。两兄
弟很有默契地齐齐守在宝贝妹妹的房间外,静默一会儿后,莫召
泽看着大哥不安地问:“大哥,你说,要是爸爸一辈子都不能从
那个阴影里走出来,那小鱼岂不是一辈子都会被爸爸困着?”
“不会的,我相信有妈帮忙这事儿会好办些,我看,现在最关键
的不是沉鱼,而是那个叶玮琛。爸爸担心的不就是怕沉鱼重蹈覆
辙么,那我们就让叶玮琛用行动说服爸爸。”“对,要是那个叶
玮琛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也不值得我们帮,更不值得沉鱼托付终
身了!”这时,从旁边拐角走出来的莫召轩,一脸小孩子犯了错
请求大人原谅可怜表情,小声地问道:“大哥,二哥,我是不是
莽撞了?”大哥莫召廷不说话,也不看他,眼光直直地看着地
上,他确实有些生气。二哥莫召泽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道:“我说小轩,你以后有事先找我们商量商量成不?尤其是涉
及到小妹的,你也知道小鱼是爸爸的心头肉。这次,事已至此,
我们只能尽力补救了!你也别自责了,好好想想怎么让小妹饶了
你这个告密者吧!”如蒙大赦的莫召轩又来了精神,心中瞬间充
满了斗志!为了过失,他一定会为小鱼的幸福“赴汤蹈火”的!
虽然二哥和自己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是沉鱼还是不放心,而
且,自己今天对爸爸确实不敬了。沉鱼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了
想了,决定现在就去向父亲道歉,起身,穿好衣服,拉开门,向
爸妈的卧房走去。
书房里,赵锦和老公莫至义谈了很久,始终都不能说服他,这么
多年了,再深的伤也会愈合的,偏偏这头倔牛就是固执。赵锦有
些生气,为什么至义到现在还是放不下,不仅苦自己也苦家人
啊!“至义,这件事你先别急着反对,也看看那个叶玮琛到底是
个怎样的人,究竟适不适合我们小鱼。”没等赵锦说完,莫至义
立刻反对“不行,其他人我还有商量的余地,就是像叶玮琛那样
的豪门公子不行,尤其是叶玮琛还是豪门中的豪门,我们高攀不
起!”“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赵锦生气地从椅子上站了起
来。“行了,不要在说了,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要
是沉鱼不同意,我会强制她休学回家,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至义,你醒醒,小鱼不是清清!”赵锦上前
一步,激动地大喊着“可她是清清的女儿!”莫至义一时失控,
大声地朝妻子吼回去。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沉鱼静静
地看着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父母”,眼眸中昔日明媚的神采不复
存在,冷冷地问:“爸爸,你刚刚说什么?我是谁的女儿?你们
口中的清清又是谁?”莫至义和赵锦这下慌了神,莫至义看着此
时仅着单衣的沉鱼就像看到了当年的清清,一时竟不能言语了。
赵锦快步来到沉鱼身边急切地否认“不是的,小鱼你听错了,你
当然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了!那个——那个——清清不是谁,不是
谁,真的!”沉鱼根本不相信赵锦的话,看也不看她,抬步向父
亲的位置靠了靠,很平静地看向父亲,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
“爸爸,你说吧!我要知道,但是不要骗我,不然的话,我就会
不得好死!”“小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给我住口!”赵锦被
沉鱼的话吓得不轻,厉声打断,走到老公身边,焦急地开口:
“至义,你别乱想,小鱼这是瞎说的!现在,你赶紧给她解释解
释啊!”此时的莫至义被沉鱼的“不得好死”四个字惊出一身冷
汗,记忆中同样有张一样的脸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已经那么
虚弱的她竟然能够说出那么铿锵有力的话“你要是不答应我,我
就会不得好死!”记忆的潮水瞬间涌来,莫至义的口中喃喃地说
着:“不!不!我答应!我答应!我一定不去找他,不去!不
要,不要!清清,清清,我该怎么办,你的女儿我替你小心翼翼
地护了二十年,现在她也要走你的老路吗?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
我们莫家人啊!”莫至义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哽咽。赵锦被老
公的话说的既心酸又心疼,沉鱼这下确定了,自己真的不是爸爸
妈妈的女儿,她依旧冷静地开口:“我到底是谁?你们又是谁?
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做?”。此时的莫至义陷入回忆
的痛苦中无法回应,而赵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将对沉鱼的伤
害减到最低,结结巴巴的说不来一句完整的话。
a市的清晨很美,尤其是在这样环境清幽的高级公寓里。当叶玮
琛一身清爽的出门,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门口蜷缩成一团的小东
西让他吃惊不已!沉鱼现在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脚上穿得
还是双拖鞋,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手臂搭在膝盖上,头埋在上
面,睡着了。叶玮琛看不下去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她是什
么时候来的,在门外等了多久?自己昨晚回来的很晚,那时还没
看见她,难道小妮子一大早就来了?还是发生什么了吗?抛开脑
中团团的疑问,叶玮琛赶紧弯抱起沉鱼。指尖刚刚触及到沉
鱼的身体时,被沉鱼身上灼热的温度吓得不轻,焦急地喊道:
“沉鱼,醒醒!醒醒!沉鱼——”叶玮琛眉头蹙的紧紧的,抱着
沉鱼进入卧室,小心地放下她,立刻打电话给赵天霖,电话响了
好一会才接通,“天霖,赶快帮我把钟医生叫到我家来,立刻!
马上!”本来被还没睡醒的赵天霖很想大骂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
欠扁敢打扰小爷清梦,但一听叶玮琛急躁的语气,一下子醒了,
来不及多问,立刻挂了电话,通知钟医生立刻赶过去。
钟医生为沉鱼打完针,挂好点滴后,轻轻地关上门,对着叶玮琛
微微一笑“叶少,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还好发现得
早,三十九度七啊!好了,好好照顾这个小姑娘吧!再挂几天点
滴,休息休息就没有大碍了。哦,对了,最好给病人多吃些流
食,容易消化。”交代完就离开了,出了门,钟医生看着天霖会
意地笑着“就是那个姑娘吧!让叶老爷子相见还几次都没见着的
人?”赵天霖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让叶少
放心,叶家未来的女主人我会保证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这
回我得跟小叶炫耀一下他的儿媳我可比他先见到,看他平时那面
无表情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难受。”将近五十的钟易很难得的露
出了老顽童的一面,很高兴地离开了。赵天霖送完钟医生回来,
把一肚子的疑问问了出来:“玮琛,这是怎么回事?沉鱼怎么病
得这么厉害,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也不知道。天霖,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连沉鱼为什么会突然生病也不知道,现在
只能看着她难受!”叶玮琛显得很无力,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
吊灯沉默。“玮琛,你——”赵天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
己的兄弟,赵天霖心知玮琛怕是爱沉鱼爱到骨子里了吧!无奈地
摇了摇头,在玮琛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