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爷接着连挖苦带调侃:“你不正为她冥思苦想嘛?我敢保证你现在脑子里骨子里想的全是她!……我说的是你的小说,她肯定是你小说里的重要人物吧?你对她的命运很关心呢,没想到过去了几十年你还是个情种,痴情不改啊。你的小说怎么开始的?第一章写你们怎么爱上的?我知道,是从学员队那次在花圃里拔草,你看到她领口深处的脯子开始的吧?哈哈哈哈……不说了,你好好写她惦记她就是,但是眼下得说我的事,说真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严克己臊的慌。当年男生们议论女生的话让包爷重提了。他有过这事,私密的话,只和他说过,没料到今天晒出来,真是无耻。但他不能发火,忍着,语气却不客气:“怎么办?你包爷不是包治百病吗,怎么自己的病就治不了?”
“什么我有病,是人家有病!”
“那你治病呀!”
“这病根深蒂固,我治不了。”
“那你就搬吧,他们给你安排到哪里了?”
“他们另找了一处……哎,我谁说搬了?”
“哦对,我忘了你说坚决不搬了。那就打官司嘛,在美国一切都是法律解决问题的,你可以找个好律师。”他认真出起主意来。
包爷觉得像开玩笑,“你不知道本国的律师基本是摆设啊?别老美国美国的,美国佬那套行不通!”烦躁完又低头沉吟,“不行啊,说是说不搬,硬扛是不行的,可是,法院能向着咱?”
“哎喂包爷,这电视里的法制节目不是天天喊运用法律的武器解决问题吗?我看不会运用武器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一切的不公都是由自己的懦弱造成的!”严克己又想了一个主意,“哎,国内不是讲关系吗?那你就运用关系解决咯,找有关部门去争取,说服啊,我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说服?说服谁?你又是谁呀?还说服,这么大的事……”
“我说的就是大事呀!你听我说……”严克己忽然有了灵感,“要我说在老外看来开医院可是慈善的大事,相当于在非洲救治灾民,治病救人的善举啊。你不是说你这个关注心理心灵健康的诊所是个化解压力,疏通矛盾,推进社会和谐的事?不是说政府近来都大力倡导和支持的一个新兴行业吗?说不定老外看到他祖上的房子派了这个用场比看到建了一座教堂还安慰呢,都是解决精神心灵层面的问题嘛,一高兴说不定就慷慨捐款或者给本城投资来一个第二次合作,这不是很荣誉的事吗?”
“哇,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我听说之所以这次这么重视外国旅游团是本城领导还有另一个企图,就是希望人家顺便考察考察投资环境,顺便也给太阳城的发展投资投资,你说得好,我这可是救助心灵的事,无论从国外还是国内来讲都是值得赞扬的。再说从吸引投资来讲,我们和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比起来,当然我能吸引到的希望更大,一旦成了,可不是最大的荣誉吗?哈哈……”
“就是啊!哎,这么说楼下真要搬进来一个什么对外文化交流协会?”
“他们是这么说的啦!又说筹备着要办博物馆,那就是文化交流协会加临时博物馆,让老外看一看太阳城的文化历史,谁知道呢,还没定,反正就是老外要来才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我看是胡闹而已……”
“哎,管他是不是胡闹,这楼上楼下的,你也得跟人家和睦!得和谐!这不是你们倡导的嘛。”
“倡导和谐就和谐了?这文化协会,博物馆和心理诊所……两回事呀!”
“你这人脑子锈住了还是怎么,什么离得开文化呀?我问你,心理学是不是研究人的?研究人没文化行吗?心理学是研究人类思维活动最深奥的文化,从这个角度讲你们不是没矛盾还可以相通吗?”
包爷的脑子终于润滑了,除锈了:“哦哦,明白了,我这也是文化,下面是对外文化,上面是对内文化;下面是对外开放的文化,上面是提高人民精神素质的文化;两个文化单位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时代进步发展的形象;说得过去,拿得出手,再合适不过了啊哈哈,建议不错,我有说服有关部门,说服领导的理由了,佩服!佩服!”包爷拍掌激动了,一激动就走过来用力拍打他哥们儿的肩膀,严克己猝不及防,被拍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包爷忙扶住抱歉,“哇,我忘了我一出手就是泰森的铁拳,对不起了。”
“什么对不起,你还有泰森的铁齿钢牙吧?喂,我也就这么一说,成不成的你别到时候咬我一口啊!”
包爷乐颠颠回应:“不咬,不咬你,不要你负责,等我说服成功,我找有关人……”他凑近严克己的耳朵,“哎,等事情成功,我带你去见跟你有关的人,柳爱武怎样……”
“去去,谁要你带啊?”
包爷手一摊:“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老忘不了她还死活这遮掩着,干嘛回来这么久也不去看人家呢?”凑近严克己,“光想着小说里那个情节不行,你得有所行动,去看看人家!”
严克己不禁想起包爷指的那个情节,遥远的那天,学员队进行院里大扫除,在对面柳絮飞低头拔草的时候,他无意中窥见了她领口深处那道诱人的沟壑……心里一荡漾他又恼怒了,恼怒包爷中肯的告诫,嘴上却言不由衷:
“行动什么?我为什么要看人家?她是人家嘛,又不是我什么人。”
包爷满脸理解:“知道知道,不管怎么说,是她背叛了你,你还在生她的气对不?……哦不,也许她也在生你的气呢,你们彼此都生气……这么说吧,你们心里结下了疙瘩,就是有心结对不对?”
“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我就是闹不懂,为什么当初她就那么绝情,连我走的时候都没有给我一句话呢?怎么说做个朋友告别一下也可以吧?”
“这个……得了得了,也许人家在心里给你告别了呢。”
“哼,所以我也在心里告别了吧,永不相见!”
“呵呵,别嘴硬言不由衷好不好,你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我,我是谁?别表面上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心里一直放不下人家,为这煎熬得寝食难安的,还永不相见呢,当我不知道……”正说着,桌上的电话突响了,包爷拿起来:“喂,谁……大鹏,涂大鹏?哈哈,是你小子啊,好长时间没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什么,谁死了?!”包爷瞪大了眼睛,“张文军死了?!……什么时候?……昨天晚上?天啊!……”
包爷放下电话对闻讯已是满脸震惊又悲怆的严克己说:“你听到了?张文军死了,明天早上8点,全体同学在殡仪馆开遗体告别会。天啊,天啊,可怜的文军,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啦……”包爷在诊所里走来走去,“该死!一直拖着没去看他,你我只剩下明天的机会见他最后一面,送他一程了!”又停了一会儿变换口气说,“哎,话又说回来,这可是几十年未遇的大团聚呀,而且是文军安排的,没有文军的死,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呢……哎,你可以高兴了,你可以见到你至今日思夜想放不下的柳爱武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觉得这么说无聊且没心肝吗?”
包爷连连摆手口气认真:“不无聊,不无聊,也不是没心肝,你以为我光说柳爱武啊,那太狭隘啦!我是说明天可以见到我们很久没见面的那帮可爱的同学啦!天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们都怎么样了?都老得不认识了吧?但愿我不会因为激动又伤心而哭昏过去嘿……”包爷说着听到脚步声,一扭脸,见有人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