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你首先会做什么?
沈落紧紧的跟着旁边的人,下意识寻找可以做武器的东西,这是一个会武功的人的表现,萧墨则是停住身影,辨识方位,以不动应万变。
旁边的幽篁却大声的朝黑暗中叫喊:“这关,又是什么意思?”
“你若能过这九宫八卦阵,便可上到六楼。”从黑暗中飘来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仿若幽灵。
幽篁笑笑往前一跃便入了这黑暗之中,萧墨紧跟其后,转眼也没了身影。
“唉,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女子,会不会怜香惜玉点,好歹也带上我!”沈落叹息道。感觉四周有些阴森,昏黑如晦,雾气沉沉,只能咬着牙前进了!
空气中,充满凝重不安的气息。
隐约间沈落听到了歌声,渐渐的歌声越来越清晰,等到她听清楚的一霎,浑身如同失却血液,苍白透明。
多久了,都快不记得了,那天也是如这般黑吧,草木寂寂,山风呼号,四面树木随风摆舞如同鬼影幢幢,本就有几分阴森之气,隐约还能听到狼的声音,母亲抱着她回到了马车里,父亲和镖师们在外面喝酒烤火,本来那夜可以宿到客栈,只因她病了才耽误了行程。
母亲一边抱着她,一边唱着家乡的童谣。
母亲柔软的声音就是她病痛的良药,每一次母亲唱起童谣时,她都会静静的睡去。
下雨了。
夜半的雨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瞬间地面汇聚了千万条细流。
跟随者雨来的还有一群强盗,待到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地上早已血流成河,母亲抱着她缩在马车的一角,把她紧紧地压在怀里,她只能听到一声血肉肌肤被划开的细微声音,只觉得左额上一凉,随即眼前便是一片血红。
她想大叫,让他住手,胸口却像万斤压着,空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她清楚地听到强盗问父亲,钱在哪里?
“没······没有了!”父亲刚说完,便听到刚刀插进身体的声音,她的眼角和着母亲的血,留下了眼泪。
他们是不会懂得,父亲请镖局护送的,最大的珍宝是这对母女,还记得出门前,父亲抱着她用手揉了揉她的头,温暖的对娘说:“有悠儿和你,便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财富。”那暖暖的笑容,至今都留在她心里。
在那之后,云游的师傅把沈落救了下来,那些强盗没有想到,一次的疏忽,会让他们付出鲜血的代价。
学成武,血洗,汝之巢穴。
咬了下舌尖,痛楚让沈落清醒了几分,看着黑暗中有些微弱的灯光,慢慢的踱着步。
“吱!”
脚下踩着的,不会是老鼠吧,沈落哭笑不得,是谁这么搞怪啊!正打算用手去探,伸下的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啊,鬼啊!”
“是我。”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馥郁如酒,衣袖翻卷间醉人气息弥散,像是火种轰的一声点燃了我的理智,沈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变,僵在那里不敢动弹,隐约听得他轻咳了一声响在耳侧,呼出的气息拂在我的耳廓上,微微的痒。
那般的痒似是痒在了心里,猫儿般抓挠,她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像是快要冲破胸膛,脸上腾腾的烧起来,烧出几分漂浮的晕眩。
从没被男子接触过的身子本能的在酥软,理智却在一直提醒自己保持灵台清明,沈落伸出另一只手刚想大力挣月兑,突然掌心一热。
随即一股暖流突然涌起,如大江破堤,顺着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潺潺前进,汇入她还没有恢复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所到之处,如春阳如温泉,雄浑悠长。
“阵中有幻象,稳住心神。”说完便不再言语。
就算现在乘了他的情,也不会让她忘记他的狠,他的绝情,沈落在黑暗中朝萧墨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你丫的,最好别让你落在我手里,不然······哼!”
突然远处射来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萧墨伸手便抓在了手心。
“吱!”一只老鼠,沈落正要内心暗笑时,身边的萧墨便倒下了,沈落嘟囔道:“不是吧,我刚想让你倒霉,你就倒下,演戏都没这么配和啊!”
沈落抬起脚尖,想要从他身边走过,让他自生自灭吧,哈哈,右脚的脚踝却猛的被他抓住,她怔了怔,要是她现在踢他一脚,有没有事?
就在沈落犹豫中,他淡淡的说道:“我的影卫就在楼外,你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不会找上你。”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也可也想象到他欠抽的脸是怎样的得意,沈落咬着牙温柔的说道:“看您这话,我这不是要去找人救您啊,呵呵·······呵呵······”
萧墨听沈落说完,嘴角弯起,无声的笑了笑,想跑,没门!
“哎,你怎么了?”沈落蹲在他旁边,不耐烦道。
“刚才那只不是普通的老鼠,身上都裹了毒,现在毒已经进了身体,我必须用功把毒逼出,你用绳子把我手臂绑住,不要让毒血流的太快!”
沈落扯下发带用力裹在他的胳膊上,用劲一圈又一圈的嘞上,保证让他的胳膊留下绳子的印记,嘿嘿。
正在她裹好的同时,突然整个房间变亮了,晃得人眼疼,待到眼微微睁开,便看到通往六楼梯楼口的幽篁目睁口呆的样子,再低头看她和萧墨,让人欲哭无泪啊!
她因为要为他扎紧胳膊,便半身伏在他胸口,再看他由于中毒微红的脸庞,额角的汗珠,最重要的是,她的头发没有了发带,披在了脑后,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是个女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沈落眨眨眼,望向下方。
下面的萧墨,带着惊愕的眸光深邃幽黑,神光离合,醉人如酒。
双目对视,一时俱无话,萧墨不再运功,沈落也忘记起身,此刻,危机初解,迷关已破,笼罩在萧墨独有的气息中,沈落忘记言语,也不知如何言语。
远处却有一声音高喊。
“你竟然是女人!”
萧墨想如果世上有最悲凉的诗句,不是生死两茫茫,而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回忆最深的,不是花前月下,两两相望,而是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就在房间亮起的一霎那,看着眼前眉目娇羞的女子,萧墨想起了那个风一般的女子。
记得那次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就在萧墨考虑要不要招出影卫,突然一袭红衣女子落入了战局之中,转眼间一黑一红两条人影已经缠战在一起,掌中长剑光华洌洌,如一泓秋水,载着午夜冷亮的月光,杀向这群黑衣人。
如火的女子一抬首的眼神,清亮明锐,险些撞散了他眼眸里的星火,她拔剑,上步,剑光游龙飞舞,从此舞乱了他冷若寒冰的心。
萧墨站在护卫的人群,看着她如游龙般舞在黑色的夜里,她就像是一抹阳光,跳到哪里,哪里便有了温暖。
待到刺客全部倒地的时候,她转过了身。
“喂,你没事吧?这些该死的山贼。”爽朗的声音响在夜空里,而立于月色下的女子,清瘦、坚强、脊背笔直。
就在萧墨慢慢走向她的时候,看到了她背后慢慢升起了一个黑影,那冷冽的钢刀伴着呼呼的风声,随即便朝她刺了下去。
萧墨那个时候便想,是什么让他奋不顾身的去护住她,以至于从来没有受伤过的萧墨,肩臂划下了刻骨的伤痕,也许,只是因为这夜色的迷离吧!
再后来,知道了她为何在这山间徘徊,为的仅仅是不想让别的人像她一样家破人离,其实,她也清楚这不是山贼,凡是山贼看到这个红衣女子,便都如同见了鬼魅,闻风丧胆。
那时抱着她的样子,便如此刻女子这样的娇羞动人,恍如隔梦。
沈落渐渐清醒,平静的回望着萧墨,看他迷离的目光朦胧,如海上遮挡明月的云雾,引人探究,和他这样的亲密,许久不曾有过,为她挡刀的那次,也如这般一样,压在他身上,他还笑着对她说:
“姑娘,轻点!”
“姑娘,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和我回去吧······”
上一世的柔情,终敌不过似水的流年。
“啊!原来你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幽篁的声音让沈落惊慌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低着头急忙说道:“我们没什么?”
“哦?”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嘴角那该死的调笑,她真想一头撞死,欲盖弥彰啊!
“美人,跟了我如何?”
“你饶了我吧,跟你在一起我自卑”沈落阴恻恻道。
“哈哈,有时候燕窝吃多了,也要吃些淡的,你说呢?”
沈落抬眼看了看萧墨,见他正在运功逼毒,仿佛没有注意这边,她转身踮起脚凑到幽篁面前,磨了磨牙齿,悄然道:
“可是我不喜欢蒲公英!”
沈落的气息扑在幽篁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如此颜色,清纯与柔媚共存,烂漫同诱惑并在,如四季烂漫的熏风,携着眩人眼目的华彩扑面而来,以至于久经风月的幽篁,也不禁稍稍乱了呼吸。
等到他反应过来,气的脸也变黑了,她······她竟然说我像蒲公英到处播种。
此时萧墨正好运功逼出了毒,三人各有所思的走上六楼。
刚才那一关是幽篁胜,如果这关还是幽篁胜的话,那就赢了萧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