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共和国的人们早已经忘记了干涉舰队的存在,这段时间,媒体关注的焦点是英王爱德华八世与辛普森夫人的热恋——新近即位不久的国王陛下,爱上了一个并不漂亮,结过两次婚的美国有夫之妇,竟然因此置身边众多佳丽名媛于不顾,执意要和她结婚,甚至因此违反宪法也在所不惜。这样的花边新闻无疑是报纸最受欢迎的作料。对于小报来说,它够八卦,够有趣,而对大报纸来说,它又是引起违宪危机,甚至可能导致内阁总辞职的大事。
在这件事情上,国王陛下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的支持者寥寥无几,说得上号的人物中最有名的是前财政大臣及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这个不受欢迎的胖子只不过借此更加增加了他不受欢迎的程度。知名剧作家萧伯纳是另外一个很有影响力的支持者,但是众所周知,这个该死的诗人是个爱尔兰人,而且是主张爱尔兰月兑离共和国的先锋人物——与其说他站在国王和爱情一边,倒不如说他是延续了一贯与共和国政府和宪法做对的传统。
至于王室成员,他们为了维护皇族的威严,也坚决反对者一婚事,王后的身份绝不是这个美国中年妇女承受得起的——况且,就算是为了国王本人的幸福考虑,这样一个黑木耳也不适合成为终身伴侣。
受到亲戚们的排挤,又有这么一群队友帮忙拉仇恨,爱德华八世陛下越发显得孤立无援。事件眼下正进展到**——首相博德温已经向陛下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么放弃婚事,要么退位,或者就是内阁总辞职。如今巴黎和会开张在即,内阁总辞职神马的当然不是说来就能来的。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英吉利共和国的国王虽然并不是真的像宣称的那样只是统而不治的虚君,在政治力量上却是怎么也不能够和首相相抗衡的。而陛下如果不肯牺牲爱情,就只有牺牲王位一条路了。
12月22日,伦敦市民一早起床,照例捡起每天从门上的开口丢进来的报纸,准备追踪这桩花边新闻的最新进展。但是出乎意料,他们打开头版,看到的是:
“两艘战列巡洋舰沉没!!!”
顿时间,有717个孩子知道自己失去了父亲,有1121名妻子发现他们成了寡妇,4001位老人意识到自己没了儿子。他们做出了如出一辙的反应:将脸埋进报纸里面,大声哭泣起来:
“我的上帝啊!!!·····”
经历过世界大战之后,大不列颠对于小伙子们的死亡早就熟视无睹了,但是这一回,军属们遭到了可耻的突然袭击:他们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海军部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委员会,试图弄清楚两艘最新锐的战列巡洋舰是怎样沉没的,不过可靠的信息来源近乎于零:沉没的两艘战巡没有留下幸存者,直接证言无从谈起;芬兰湾的海水太深了,现在又是冬天,打捞工作很难进行,一时间也无法得到战舰损毁情况的切实信息。委员会只从比较近的“伊丽莎白女王”号战列舰上找到一些证词含糊的目击者,还有就是从舰队其他舰船的官兵们那里得到一些南腔北调的风言风语。
首先,毫无疑问的是,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和“罗德尼”号沉没的原因一致,都是由于x炮塔主弹药库发生剧烈爆炸,爆炸的威力将战舰撕成了两截,导致无可避免的快速沉没。导致爆炸的原因可能是内部,也可能是外部。内部原因是指失火,外部原因是遭到敌人的攻击或者友军的误击。
两艘战列巡洋舰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同时因为同一地方失火而爆炸——所以内部原因完全可以排除。当时,舰队正在午饭,没有哪艘战舰发射了哪怕一颗子弹,友舰误击也没有可能,这件事情一定是敌人搞的鬼,似乎就成为确信无疑的了。
据北尤克托维和舰队的代理指挥官,第5战列舰中队的中队司令亚历山大少将声称,当时舰队肯定处于喀琅施塔得要塞岸炮射程之外,而且海面未见有炮弹爆炸产生的水柱,击沉胡德号的并不是敌人的大口径炮弹。
因为海军上将级战列巡洋舰的主装甲带并未覆盖后甲板上的x,y两座炮塔,所以委员会非常怀疑是来自水下的攻击引爆了弹药库。如果芬兰湾里有水雷,那是不会让人感到太过意外的,因为水雷这兵器脾气怪,在水底闷着挨几年之后照样能一鸣惊人(那时候水雷上还没有自毁装置这一说),而且还容易顺水飘荡,飘到哪里那里倒霉。可是要让两艘战舰同时在同一部位触雷,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是水雷的话,那一定是潜艇了!!——立即就有人这样嚷道,的确,也有一些人咋咋呼呼地四处宣扬,说自己看见了莱茵兰或者红脑壳的潜望镜。不过这种说法虽然没有硬伤,却也没有可靠的直接证据。而且,不管怎么说,用无制导的直航鱼雷,连续命中两艘战列巡洋舰的同一部位,这种事情虽不是不可能,到底还是有些难度。
最后,还是万年猪队友——黑塔利亚海军的研究进展启发了委员会。他们宣布,两艘战列舰很可能是遭到了微型潜艇的攻击。黑塔利亚海军有一种特种作战装备,曾经在世界大战的末期用来对付哈布斯堡帝国的“联合力量”号战列舰,那是一种双人操作的微型潜艇,外号叫“猪”,说是潜艇,其实外形跟个鱼雷相似,两名艇员没有座位,要穿着潜水衣像骑马一样骑在上面。潜艇的头部是一个大号的磁性炸弹。艇员操纵潜艇接近目标后,手动拆下磁性炸弹,吸附在敌舰的龙骨上,然后定时引爆。
且不论微型潜艇能否抓得住战列舰,以及艇员会不会在冰冷的海水里冻死——两艘战列巡洋舰沉没的方式确实很像是遭到了这种武器的袭击:爆炸位置几乎完全一致而且非常刁钻。爆炸的事件也是前后脚,也符合微型潜艇战斗部定时引爆的特点。于是乎最终的结论就是“遭到微型潜艇攻击的可能性最大,遭到潜艇袭击的可能性次之”,而提出的建议是“维和舰队不应继续在芬兰湾执行任务”。
然而这个最终调查结论出来的实在太晚,导致它失去了任何意义:干涉舰队不用它提出建议,早就撤出了芬兰湾。以“胡德”“罗德尼”两舰阵亡者家属为首的社会舆论开始了对保守党内阁暴风骤雨般地攻击——人们纷纷怀疑,在大战已经结束的情况下,向尤克托巴尼亚派出干涉军是否还有意义?干涉军舰队在芬兰湾的行动真的是必要的吗?悼念两舰官兵的人群聚集在特拉法尔加广场,手举着亲人的遗照,痛骂当局的无能,而反对党也趁机发难,宣称如果现在要对内阁进行不信任表决,肯定能够通过。
事件的结局是这样的:12月26号那天上午,博德温首相为了保全内阁宣布辞职,当天下午,国王爱德华八世陛下宣布由于个人原因退位,王位由其弟弟乔治五世继承,新任国王封他的哥哥为温莎公爵。2个月之后,温莎公爵爱德华与辛普森夫人在弗兰德斯的一座小教堂结了婚,然后侨居高卢居住,远离了妨碍他们的亲属和政客。这段高帅富和黑木耳的传奇恋情到此告一段落,在当时看来,这个童话故事除了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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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2日早上,蒋玉成一觉醒来,发现电话正响个不停。他没多想就顺手接了起来:
“请问您找谁?”
对面是一个没听过的女声,话里带着礼貌的笑:“那边接电话的应该是蒋玉成同志吧?”
“没错我就是,请问您是那位?”
“我的名字叫做拉芙·帕芙洛维娜·贝莉雅。”对面说道,“我是契卡9局的负责人,请转告瓦莲娜同志,组织上命令她立即带上机场所有的人回彼得格勒报道,在撤退途中务必注意安全,不得出现伤亡。就是这样。”
“那···那也就是说···”蒋玉成有点怀疑,“这个机场没有价值了吗?”
“怎么能会没有价值呢,亲爱的蒋玉成同志?”对面半是认真半是说笑地回答,“可是,它的价值远不如你本身的价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