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十三阿哥把我偷带出府后,我在这府里更是没了自由,以前还好,只是纭宁伺候着,现在还多了侍卫太监看守!“啊!”我长叹一声,纭宁端着茶点过来关切地问:“小姐怎么了?”我一头扎在床上:“好闷!”纭宁一听,瘪了嘴道:“小姐你还说,你是没看到老爷的表情,都快把奴才给吓死了!”
我讪笑着盯着纭宁劝慰:“好啦好啦好纭宁,不气不气~啊!”纭宁转头问:“小姐和十三爷去哪了?回来时一身酒味的!”“带我喝酒去了!”我不含糊的说,纭宁啊了一声,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上下扫射着。
“哎呀!你想什么呀!我们是好友!礼尚往来!请我喝酒又没什么!”我连忙截住纭宁将要变歪的思想,又不自觉地想起他抵住我的额头那个情景,不自觉地又烧起了脸!
“小姐你脸怎么红了?难不成?!”纭宁一下子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大声一吼:“好啦!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这丫头还未嫁人思想竟这般……”纭宁边笑边躲着我要挠她痒痒的手:“小姐小姐!饶命,纭宁不敢了!不敢了!呵呵!”
我笑呵呵地拿起桌上的杏仁糕。“小姐,过几日便过年了,过年后你就得入宫了。”纭宁忽然神色黯淡地在我旁边呢喃,我手一顿,把剩下的一并塞进嘴里假装淡定地说着:“我知道,纭宁你别想太多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还咧嘴笑着跟纭宁打趣,心中却有如爬满了蚂蚁般的难受不舒服,透不过气。一点一点蔓延至眼睛,连咽糕点都变得有点困难。
“夫人……”纭宁忽然朝着门口处喊道,我转过头却见额娘蹙眉站在门口盯着我,我朝她笑笑起身行礼,她赶忙过来扶起我,两人一起到软塌上坐下,纭宁已经适时地出去备茶。
“女儿啊!告诉额娘,你是不是喜欢十三阿哥?”额娘带着玉镯的手冰凉地滑过我的手腕,她的手掌搭在我的手背上,一眼的急切。
“额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要进宫心情有些……十三阿哥怕我又想不开,便说倒不如放任自己一回,带着我喝酒,我喝的并不多!只不过是喝一下停一下所以酒味闻起来重……”我一边让自己扯出笑脸,一边告诫自己和这个额娘说话得拐着弯说,直说了怕又要惹出误会。
我和十三阿哥夜归已经是有违品行的事了,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如此。我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对她们说我和十三阿哥你一口我一口地和很多男人喝酒放纵!额娘长舒一口气:“玉儿啊,不是额娘不希望你嫁给像十三阿哥这样好的男儿,而是在皇家!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子,他们的妻妾都一样!倒不如嫁给一个平民,虽不富有,但至少每日想的是温饱而不是担忧着丈夫会不会忽然……”她一顿,拍拍我的手,声音有些微颤:“是额娘不好,害你得去做秀女,让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听她这么一说自己也怔住了,这个额娘竟然不是劝我乖乖留在家等待选秀,也不是让我做什么妃子为家族争光,而是向我道歉,还不希望我步入深宫。我怔怔地看着额娘擦眼泪后抬起头那双带着深深歉意的眼睛,我原以为在古代无论是一国公主还是大家闺秀又或者是平民百姓家里的女儿,女儿都只是父母的工具,却不想这个白得的额娘竟是如此爱自己的孩子,原先已经压制住的不安忧虑又浮上心头,一点一滴化作眼泪,我和额娘抱在一起哭着怨着同样痛着!
我眼睛的余光一扫,看到门边的衣摆裙角,纸窗外硬朗的身躯正屹立着,模糊的纸窗遮掩住沧桑,我想,他也是很爱这个女儿的。
“老爷?”纭宁备茶回来,看着那个人影喊了一句,那个人影一顿却举步离去。额娘已经擦干泪,看着我正温柔地笑着:“我总觉得你懂事很多,你阿玛也是很舍不得你的,多多孝敬你阿玛!”
“额娘,你爱阿玛么?”我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这样问在古人看来也是目无尊长的一种。“原先不爱。”
说完,额娘便走了,外边跟着来的丫鬟也跟着走了,一时间清净很多。“小姐?”纭宁推推我,我回过神:“啊?”“老爷把侍卫太监撤走了,后门的守卫多了些。”纭宁用帕子替我拭泪,我接过她的帕子道:“我自己来。”她也不多说些什么,回过头收拾起我吃剩下的点心:“小姐,其实我们的命就是如此,况且问夫人那种问题也是不对的。”
说完,纭宁便出了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我起身走到院外,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开了的梅花,回屋拿了剪子,左看看右看看,现在梅花还很萧条,但却有种孤傲的感觉,毕竟在寒冬中顽强傲立着的也只有梅花了,偶然看到一株较为茂密的梅花,只见雪点点密密地密布在上边,我欲剪下却还是下不来手。
它让我想起同样在阿哥间傲立的十三阿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我想他干嘛?!急忙甩甩头,看着满目的梅花顿时也没了兴致,搓手刚想回屋。头一侧忽然看到走廊上的三人——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又一人走了过去,十四阿哥。我看着周遭不知何时没了的侍女太监,急忙弯腰请安。八阿哥一抬手,我才起来,漫天飘雪中八阿哥逸然于其间,就犹如谪仙一般一尘不染。可惜他终究被皇位蒙蔽了双眼,谪仙也只不过是他的外表,用来装饰自己的外表。
“你拿着剪刀作甚?”十四阿哥开口问,“回十四阿哥,温玉方才想剪下这刚生长出来的梅花。”说完,十四阿哥等人都转头看向我旁边的小梅花林,“你阿玛倒是疼你!这么个院子就种下了梅花,看着形势,这夏天不就得抬就口缸让你养着莲花?”十阿哥虎头虎脑的样子看着我又是想笑又是不敢!
定下神来,我缓缓回道:“哪里,阿玛只是应景罢了,往常倒也没有,可能今年的雪较美吧。”八阿哥走了下来,看着梅花说:“怪不得你舍不得剪下来,这含苞待放又娇柔得仿佛随风倒一般的样子,谁又舍得剪下来呢?”
看着眼前的“八贤王”我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想法,忽然开口:“若是保持倒也不失为一良策,古人有揠苗助长这一说,可有时萧条也未尝不是一种美。人若为了一己私欲而妄想更多的东西,到头来不但是折了夫人还损了兵,所以说我倒是想等它安安分分地长,不想为了一己私欲为贪一时之美而去伤害它。”
绕着弯拐着角,我现在又是怕他听得懂,又是怕他听不懂。他仍旧温和地笑着,手替梅花轻轻拨掉上边的雪,笑着看向我:“所以,我也在等着它茂盛后才来采摘!萧条虽也是美,但老百姓家里的萧条便成了艰苦,一旦庄稼萧条又或者市场形势萧条,他们就得勒紧腰带过日子!人的一己私欲分为很多种,只是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而不得不为了一己私欲而贪一时之好。其实先摘后摘都一样,最怕的就是维持现状!徘徊过往顾念将来,反倒过于优柔寡断。”还未琢磨透他话中的意思,他已经摘下我方才犹豫着是否要剪下的梅花,递给了我。就是说,他听懂了,但他不想听。
“你们说什么呢!”十阿哥跑过来不禁问,我看他一眼,把花又递给他:“你忍心在它刚开出来的时候摘么?”他接过后,纳闷地望着我:“花怎么了!摘了还有嘛!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你说的脸都白了!”
我下意识模模脸,呵呵,是紧张的吧?我讪讪地看向八阿哥,他正盯着那些梅花若有所思。“送给我的?”十阿哥用手肘撞撞我,问。我点点头,他一下子咧开嘴道:“那我不客气了!来呀!”他猛地朝后大吼,一个小太监踉跄地跑过来,打了个千问:“不知十爷有何吩咐!”
只见十阿哥双手将我的梅花捧给那小太监:“小心点!爷可是要回家奉着的!”那太监一听,脸都煞白了,点点头双手接过退下,那个脚步叫一个稳!一个轻!我不禁一笑,却见九阿哥那张扑克脸,我一下子收笑,不该惹的还是不惹!我又一个机灵!八爷等会把我说的告诉九阿哥!那我!!我干嘛多嘴啊?
正懊恼着,八阿哥不知对谁说的:“时候不早了。”十爷一听忙道:“天还亮着呢!”九阿哥又一低喊:“十弟!咱们还有正事!”平白的声音里带上了丝丝不可抵挡的压制,十阿哥拍拍脑袋说:“哎呀看见你把正事都忘了!下次再来看你!”
十四阿哥笑着说:“十哥!你还真是!”“十四弟你也一起走!”十阿哥揽着十四阿哥一块走了。我一直提着的笑一下子垮了下来,十阿哥的意思我看得十分明白,可是再明白我也只能装傻,或许将来,十阿哥也会是个好朋友。
“八哥他们怎么来了。”十三阿哥的声音忽然在身后想起,我一喜转过身,却见他一脸的阴沉,我不禁问:“谁敢惹你啊!?”他一哼,“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就纳闷了,我什么时候惹你了?我好笑地问:“什么时候惹了?”他回过头指指花道:“八哥干嘛把花摘了给你?你又干嘛把花送给十哥,还笑嘻嘻的!”
“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吃醋?”我一时间月兑口而出,没拦得住,说完已经是万分的懊悔。他看着我不语,我笑问:“昨日的马可还了?”“还了!”还是不理我,我又问:“那马的主人可以找你算账?”
“他敢!不得他知道!他又不知道他马让我们骑走了,况且还送了他银子。”看着十三阿哥愤愤不平的样子,我心不禁一荡:“我是和八阿哥说着我不舍得摘这刚开的梅花,看着怪可怜的,他说早晚都得摘,一样的,便折给我,我觉着梅花可怜便给了十阿哥拉。”想着表面意思也就这意思,十三阿哥侧过头看着我,一笑:“好吧!姑且相信了!给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通透的泛着血一般的一个玉镯。
“干嘛送我?”我接过后,边端详着,心想这镯子肯定极其稀罕,边问他。他嗨了一声再说:“你手上带着的银镯子给了娇曼,我就想着我带着你去又害你现在没法出门还赔了一个银镯子,就想着……这随便给的而已!我宫里一堆赏赐呢!”这话有语病,他个男人皇帝赏他镯子干嘛?不过看他扭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也就去揭发他,说声谢谢后刚要放进怀里,他却一把夺过,扯过我的手,轻轻的为我套上……